过秦虽惊诧于左旭阳的决断明利,雷厉风行,言谈豪气看得出是人中之龙,种种言行举止也完全不符合自己那个疯狂的猜想,但适才长送阁的那一幕以及这些天来的种种观察实在让他感觉到此人身上的神秘莫测,过秦的敏锐远胜其他三人,但事实与感觉的不符让他难以断定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那张过分秀美的面孔,让他无法信服于那人言行所建立的肃杀威慑,“如果真是那样…”事情背后的隐情想得过秦有些心悸,对面的校场却走来了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
“过秦哥哥。”岁襄笑着看他,“你怎么出来了。”过秦温和地问,“我看外面似乎很热闹的样子呢。”岁襄道,“热闹什么,西山流寇来京,皇上让我们去抓他呢。”过秦笑,“我听公孙哥哥他们说少天监什么的,旭阳哥哥也去抓贼么?”岁襄问,西山日暮照得她一向苍白的脸红彤彤的,过秦怜惜地拍拍她的肩,“是啊,左旭阳是个厉害的人,我想几天内应该就能抓到流寇了。”岁襄点点头道道:“待抓到贼,你可要叫他来陪我玩儿。”“太阳要下山了,快回去吧。”过秦笑着道,岁襄向他挥挥手,快步向药寮的方向跑去。
暮色霭霭楚天阔,天色渐渐暗下来,傍晚京城最为热闹的地方莫过是阜阳街,街上有观月楼一座歌舞坊坐镇,此地的风月繁华不可及,而一巷之隔的富安街,这条宽大平整的街道日日里都是富贵人家的车仗来来去去,到晚上,却相对安静了下来,经过了昨日的流寇一闹,这晚更加沉寂了,方文远在街尾五百步的西城们外已整军待发,埋伏在富安街中的弓箭手也已到了,宗威和左旭阳坐在棠庐王府的正厅上,众人静静等待着子夜的到来。
“过少将带巡防军走到北巷了。”公孙尚走进来道,“好,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一有声响,马上从后门出去。”左旭阳道,“大人,既然是要诱捕流寇,何不干脆收回巡防军,降低警戒呢?”宗威问,“早上王爷才刚金殿报案,若是咱们一点防护措施都没有,才真叫人提高了警戒呢。”左旭阳道,“大哥从西城门进来,大人怎么知道一定能把盗贼赶到东城门呢?”宗威又问,“谁说我要把他们赶到西城们了?”左旭阳笑笑,“这…”宗威有些疑惑,这时从北边传来了一阵尖锐的马嘶声,“走!”左旭阳跳起身来,冲出门去。
流寇集体行动,竟从最不显眼的谏议大夫家出来,几步内立即被埋伏的弓箭手发现,数箭齐发,犹如乱雨,但流寇武功高强,显然是江湖好手,寻常弓箭耍手而撇,并未损伤,直接向南街逃去,结果被从西城门来的方文远逮个正着,两对人马混战几时,叮叮当当的枪戬一碰,乱战中各有损伤,流寇气硬,转山又折返攻破了北街的过秦,向北城逃去,被从王府出来的宗左撞到,前有少天监,后有方文远,只余了西门和东门两条路,流寇首竟未加迟疑地向东而奔,一队人武艺的确高强,非一般将士可对付,见流寇二十余人要跑,宗威不禁大惊失色,左旭阳却拦住他,只带兵继续前追,一条街追到尽头处,忽然却从东门来了西宁的队伍,“我早就说了,谁要他们向西去?”左旭阳邪气地笑笑,郎声道:“大家捉活的!”众军齐围,一拥而上,流寇二十余党都是身负武功,将士们以人多势众为利,密密麻麻地一拥而上,转眼就倒了几个。
混乱中左旭阳眼见有个武功较高的想趁乱逃跑,一跃而阻挡在了面前,对面那人不假思索地出剑来刺,左旭阳拔出碧血,一剑挡回去,平挽剑花刺向左侧,那人飞剑来挡,左旭阳趁机一脚踢向他下盘,那人也不惧,径直跃起,两人来来回回打了十多个回合,“碧血今日初出,不见血是不回鞘的。”左旭阳郎声道,那人也不应,璇身踢向剑身,左旭阳剑峰微侧,一剑划向他胸前,那人见距离有误,也不加挡,只侧剑又来刺左旭阳,未想举剑刚出,手却一抖,险些落剑,他未料到左旭阳用剑气伤他,全无防备,内脾大伤,一口血险些要出来,左旭阳趁机一脚踢来,将他制服与地下,转身看其他四人,却都无伤,吩咐了近卫去收拾那人,赶紧跑来。
“如何?”左旭阳问道,“我自然是打死了。”西宁得意地笑笑,“没有活口么?”左旭阳问,“有是有的,只不过打死了几个,其余的倒还…”宗威还未说完,那边的付清就大叫起来:“不好了,这人吞毒!”左旭阳一惊,几步赶到适才打趴的那人前,用力点了他前穴,揭下面纱,却见竟是个妙龄少女,左旭阳有些吃惊,又赶紧扒开她嘴巴,见毒囊未破,取了出来,那边宗威跑过来道:“大人,那几个都已是死了。”左旭阳恨恨地道:“不过流寇而已,竟学了江湖上的那般规矩。”想了一想,道:“只剩这一个了,还是个小的,你亲自押送,不许让她死了。”宗威看了看也有些吃惊:“怎么还有女的?”左旭阳笑:“那宗将军更要好生照料了。”
夜色沉沉,在一片寂静中,左旭阳的黑袍在风中高高扬起,又缓缓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