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母亲去世的那天早上,丽林正在布置幼儿园的墙面,弟弟的孩子和丽林的小儿子追来跑去,不一会儿,就听到儿子哇哇大哭,丽林跑过去看,孩子满脸是血,左边额头磕了一个大口子,老公还在老家处理母亲的后事,自己又不会开车,丽林吓得手足无措,只拿了件儿子穿的小马夹盖住头部,血还在不停的流,那个伤口就像一个小眼睛一样望着丽林,丽林抱起孩子就往马路上跑,还好一个好心的司机让丽林上了车,将丽林送到了医院,儿子的伤口缝了三针。这又着着实实的吓了丽林一大跳。
自从母亲去世,很长一段时间里,丽林都不敢去母亲的房间,她常常想,要是,要是自己平常对母亲多一点关心,要是,要是自己那天在医院里提醒医生给母亲测一下血压,也许,母亲就不会这么早的就离开人世,她才五十多岁,正是子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还有,母亲跟丽林说要买套保暖内衣,丽林说天气暖了就没陪着妈妈去买,自己有太多太多的悔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有句话说的特别好,“父母在,尚有来处;父母去,只剩归途。”人啊,总是在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等失去了又去后悔。
母亲去世已经快一个月了,丽林同老公说要将母亲住过的房间整理一下,丽林来到母亲房间,收拾一件东西哭一哭,收拾一件东西哭一哭,正难过,老总的电话打来了,“喂?”“你怎么啦?出什么事儿了?”听见老总的声音,丽林哭的更厉害了,老总不停的问她怎么啦?声音很是着急,哭了有五分钟,丽林说“我妈没了,呜呜呜呜呜,没事儿,我在整理我妈的房间!”老总听了这才松口气。问了一下具体情况“你把卡号告诉我,我把钱还给你!”“你用着吧,不着急!”“用不上了!我妈都没了!”丽林又哭起来,老总怕又招丽林伤心,安慰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中国讲究“孝道”,活着尽孝,死了也有很多仪式和规矩。这不,丽林的母亲去世后的第五个礼拜,就是烧“五期”的日子,母亲离世的时候,丽林没有回去,现在就一定要回去了,因为“五期”是女儿给妈妈烧花的日子,传说阎王爷没有女儿,如果死去的人有女儿的话,多给母亲烧点花,阎王爷就会看在死者女儿孝顺的面子上,少为难一下死者。不管这个传说是不是真的,丽林是一定要回娘家去一趟的。
坐上北去的火车,丽林眼泪就在眼圈儿打转,母亲在的时候,一直担心自己,两个孩子辛苦,所以才背井离乡的住在北京,而现在,自己再想念母亲也不可能再见到她了。
老家依然是往日的样子,只是,丽林看着都老旧了一些,碰到原先的邻居,那些小时候看着漂亮帅气的叔叔阿姨,如今,都已两鬓斑白了,人啊,是多么的不禁混,小时候听到这句话觉得那么可笑,自己天天盼,夜夜盼,那个“年”似乎都要很久才会到来的。现在,丽林信了,如今,自己十年没有回来家乡了,如今,自己亦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如今,自己的母亲也已不在了。
丽林凭着记忆里的印象找到家门,院子里狼藉一片,早就听说弟弟和媳妇不怎么会过日子,看来传言还是真的。丽林打开大门,还记得小时候自己和弟弟养了一条小狗,每当有人来的时候,它都会“汪汪汪”的叫个不停,直到家里有人出来为止,那时有个总是做坏事的人,只要他来丽林家,丽林家的小狗就会一直咬到他走为止。现在,狗也没有了。听到大门响,丽林的爸爸推门走了出来,丽林感觉到父亲一下子就苍老了,原本挺直的背也有点弯曲了,“回来了?”“啊,你自己在家呀,爸?”丽林问父亲,“没有,你弟弟和媳妇在玩电脑!”父亲说。“走吧,进屋!”房子仍然是原来的老房子,村里已经有很多人盖了新房子了,无奈弟弟和媳妇不争气,每年挣得钱刚刚够花,有时还要父亲资助一点。“你回来了,大姐!”弟弟站起来问,“啊,”“快上炕,炕里暖和!”弟媳妇也跳下炕来让丽林,“没事儿,不冷!”弟弟弟媳妇虽然热情,可是,这个房子里再也没有母亲的身影。
第二天就是母亲烧“五期”的日子,大舅,三舅和四舅都来了,还有大姨和二姨家的两个表姐,丽林按照卖冥器的人说的,给母亲买了“电视”,“金砖”等等祭奠的东西,来到母亲坟前,想着母亲一个人躺在这冰冷的地下,丽林哭了起来。
晚上的时候,客人都走了,父亲也出去,上邻居家散心去了,丽林看着还是母亲亲手挽好的窗帘——父亲不让动,看着衣柜,看着母亲手缝的被子,丽林陷入痛苦之中,她拿出电话,给老总发了一条信息,她需要一件事来转移注意力“下班了吗?”“叮铃铃”老总把电话打了过来,“喂,你是哪位?”老总问道,“我是谁,你不知道?”丽林被问住了,他怎么会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呢?“没听出来?李雪吗?”老总说,丽林按下了停止键,原来,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就是这样的位置,快三年了,他,竟听不出自己的声音,“告诉我好吗?”老总的信息发过来了,丽林生气的把电话打过去,“三年了,你竟然听不出我是谁?”老总一惊,“你换号了,我怎么知道是你!”老总解释道,“换号了声音总还记得吧,那个李雪是谁?”丽林追问道,“她是银行的,正在给我联系办贷款的事儿,好了,我感冒了,头是蒙的,不跟你说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丽林感觉更伤心了,原来,男人真的都靠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