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王镕回顾了他和李匡威一直以来的伟大友谊,并对老李失去地盘这事表示了强烈的同情,最后豪气表示,欢迎老李来成德总部镇州定居,衣食住行,美女娱乐,他全包了。
李匡威一听乐了,马上就应承了下来。
早前,王镕还因为这个决定和成德高层内部闹得不是那么开心,掀起了不少风浪。
对这事,成德高层有两种看法:一是李匡威现在是丧家之犬,邀请老李来是引狼入室;二是李匡威被弟弟驱逐,疑点重重,或许其中还暗藏着巨大阴谋。
这两个看法,目的非常明显,就是反对王镕迎接李匡威。
王镕自7岁继承父业,在成德总司令位置上已经坐了10年。这些年来,成德的大小事情都是大伙说行,他就说行;说不行,他也没意见,相当乖巧。
但是这次,王镕却异常坚定。他认为李匡威多次救他以危难,而且丢了地盘也是因为出兵救他,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收留李匡威。
17岁的小孩,容易感情用事,逆反心理也强。任凭成德大臣怎么劝和拉,就是执意坚持自己的决定。
王镕将李匡威接到镇州后,就将他安置在宝佛寺,尊为上宾,经常邀请他出席各种重大工程的剪彩,甚至连制造铠甲武器,训练士兵这些机密的事情也都让他参加。
日子长了,李匡威竟然有点恍惚,觉得成德就是他老李的,王镕也就是他的好儿子,乐不思蜀。
一个月后,替李匡威到长安请求回归的李抱真回来了。
“大帅,真让我好找啊。”李抱真说,他这一去一个多月,回来却找不到李匡威,几经打听才收到老李已来到镇州的消息,赶忙找了过来。
“辛苦李将军了。你前脚一走,我就收到王司令的邀请信,直接就过来。”李匡威有点不好意思道,“这些日子本来想好派人送个消息给你,可是这镇州的事务实在太繁忙了,我一忙就给忘了,抱歉哈。”
“大帅千万别这么说,折煞属下了。”李抱真连忙拱手客气道。一股怪异的感觉从心头升起,觉得寄人篱下的李匡威竟然还有点显摆。
言为心语,总能或多或少透露一些不加雕饰的信息。
“李将军,朝廷的事办成怎样了?”李匡威问。
“禀大帅,回归中央这事估计悬了。”李抱真直言道。
当日,李抱真几经辗转到达长安后,就将李匡威的奏章递了上去。可是过了很长时间,一点消息也没有。李抱真启动人事关系一打听才知道,人家唐廷并不愿意李匡威回归。
再后来,事情更离奇。长安城竟突然沸腾起来,城里居民交头接耳,互相警告说,“金头王要来夺取政权!”胆小的一点的居民,更举家逃了深山。
原来,李匡威是阿布思族人,这族人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点就是满头金褐色头发。因此,外界称他为“金头王”,形象生动。
“这事,应该有人操纵民意,利用谣言欲拒我们于门外。”李抱真详细叙述了此行的经过,最后说。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反正现在我在成德也没什么不好,无谓节外生技了!”李匡威说道。
李抱真一听,大吃一惊,忙说,“大帅不怕强龙压着地头蛇,为人所不容?”
“怎么会?李将军多心了,王司令对我可以推心置腹啊。”李匡威应道。
“大帅,我不知道除了王司令外,成德的高层对您的态度是怎样的,但是凭我个人接触,感觉却不是那么友善。”李抱真说道。
“呃…”李匡威尽力回忆这段日子里的所有经历。
确实如李抱真所言,成德的其他高层对他并不怎么卖账,要不是他一直跟他们表示,自己要回归中央,真不知事情会发展成怎样。
李抱真见李匡威不语,也猜到个三五成,于是提出了一个非常大胆建议,“王镕年纪尚轻,身子虚弱,对大帅又毫无防备,大帅不如取而代之?”
半响,李匡威才叹了口气说,“为今之计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了,小王莫怪我绝情。”
李抱真为李匡威夺权的策划分为三个步走:第一步是散布中央已经同意李匡威回归的请求,稳住一直以来对他们高度防备的一众成德高层;
第二步是暗中广散钱财,施舍恩惠给成德的战士,博取他们的好感。
老王家统治成德军区已经有73年之久,王家对成德的统治也十分和谐,治下人民对王家十分拥戴。老李给的好处是不少,但具体到反对王家,这个价目实在太低,风险也太大。
虽然第二步收效甚微,但已是骑虎难下之势,第三步还是按计划执行了。
893年4月下旬的一天,李匡威谎称要为父母逝世忌日举行隆重的祭拜,并将这事告诉了王镕。
小王听知这事,为表示尊敬和隆重,就亲自到宝佛寺表示慰问。
因为是悼念逝者,因肃穆之需,王镕就将侍卫留在灵堂外面,只身进去拜祭。走到门口似乎又想起什么,回头跟待卫低语了几句。
进入灵堂后,虔诚地走完仪式,王镕正欲返身出去。
却听一旁的李匡威突然大喊,“刀斧手何在?”一脸杀气,刚才的神情哀然一扫而光。
就在此时,灵堂两旁鱼贯出若干刀斧手,拿着白晃晃的刀子,目露凶光。
王镕被吓了一跳,向李匡威望去,只见老李已扯掉了身上的丧服,露出了精亮的铠甲。心想,尼玛,坏了,老李这是特意要坑他的。
说时迟那时快,王镕突然做了一个优美的俯身动作,抱住李匡威的大腿,动情地说道,“我被河东兵马围困,几乎灭亡,全依靠您,才有今天。您老人家想要成德,这正是我的心愿啊。”
李匡威本身就不那么舍得干掉王镕,听他这么说,心又暖,又软。
“您老人家要不嫌弃的话,我想陪你一同到军政总部,在众位大将面前将总司令的位置奉献给您,这样名正言顺,将士们也没理由再拒绝,岂不是事半功倍?”王镕见李匡威被说动了,又继续施行他的缓兵计。
李匡威觉得王镕说得有道理,又说得很真诚,就信了。跟王镕一起并肩骑马,在左右侍卫的戒备下往军政大厅走去。
就在李匡威一行快到达到内城之时,突然雷鸣闪电,逛风呼啸,倾盆大雨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