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峰看着昊狼,淡淡道:“我们见过。”
昊狼冷冷回道:“嗯!”
宇峰又道:“我知道你是莫非的属下,听说你的脚能将大理石踢碎?”
昊狼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还是冷冷问道:“你是谁?”
宇峰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对面的女子突然道:“他是金龙场子大老板的助手。”
昊狼惊讶道:“大老板助手?”
这女子回答坚定:“嗯!”
“你又是谁?”
“我叫红梅,在鸿庆一楼里的厨房打杂。”她接着道:“我跟着他后面做事,关系挺不错,但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关系…总体来说我们应该算是朋友。”
“哦?”
红梅又道:“他是个很好的朋友,每次我有困难都尽全力帮助,我有心事也都跟他说,他还经常炒好菜请我吃,可是我却帮不了他解决问题。”她看了看满桌的菜:“可惜这里没有一个菜好吃。”
“哦?这个朋友倒的确很好。”昊狼面无表情道。
“所以我希望你们也能成为朋友,没有朋友的人会很寂寞的。”红梅呐呐道。
昊狼冷笑道:“我不是你们的朋友,我没有朋友、更不会觉得寂寞、我也不想交你们这些朋友。”
红梅笑道:“可你却是我的朋友。”
昊狼疑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成为了朋友?”
红梅淡淡道:“多年以前,我们就已是朋友。”
“可我并未见过你,也不认识你,我们以前怎么就已是朋友?”昊狼这句话并没说出,他知道红梅会自己说出来的。
红梅淡淡道:“我是琴晟最好的姐妹,她知道你在这里看场…”
昊狼打断了她的话:“什么?琴晟?”
红梅点了点头:“她很想来看你,可是又不敢,因为她知道你这人的性格,所以暗地里拜托我照顾下你。”
昊狼暗然,,,
红梅又淡淡道:“近年来你有了些名气,得罪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些本与你无关的纠纷也挂在你名下。”
昊狼冷冷道:“我不懂你说些什么。”
红梅道:“四年前你伤的那个人还记得吗?”
昊狼愤声道:“就算我已不记得,可脸上这条疤却永远不会忘记!”
“听说那人后来加入了一个神秘组织。”宇峰忽然开口道,他已喝了不少酒,眼睛竟似睁不开…
红梅看着宇峰,眼神怜悯道:“他有很多心事无法跟人诉说,每次寂寞时就找我陪他喝酒。”
昊狼看着宇峰迷醉的眼,突然觉得他很像一个人,可是又偏偏想不起像谁。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本是这个组织的宗旨。”宇峰面部的表情很是熟悉。
昊狼忽然问道:“你跟吴亮什么关系?大老板是你什么人?”
宇峰痴痴看着远处的灯光,现在夜已很深,灯光开始逐渐收影……
红梅叹息道:“谁都知道吴亮有个儿子,可是却很少有人会认为是他。”
昊狼惊讶道:“他是吴亮的儿子?”
宇峰沉默,,,
红梅又道:“若不是他亲口跟我说出,我也不会相信堂堂鸿庆楼老板之子会到厨房任职。”
昊狼道:“我也很难相信。”
宇峰凄凉道:“别说你们不相信,有时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
“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大少爷不当,反而要去做这等苦活?”昊狼有点不明白。
宇峰苦笑道:“因为我要证明自己并不需要依赖父亲也能独立生存。”他又接着道:“母亲从小就教育过我,做人要脚踏实地,靠自己本事养活自己和家人。”
昊狼露出赞许的目光,道:“我们已是朋友。”
红梅做了个鬼脸:“刚才你不是说不需要交我们这种朋友吗。”
昊狼舒心的笑了笑,很少有人见他笑过,连他自己似乎也忘记了这种笑容。
“你是琴晟的朋友,他是你的朋友,而我又是你的朋友,所以他也是我的朋友。”他又笑道:“今晚有趣的事真不少,先遇到你杜七叔跟他小姨,现在又遇到我未婚妻的好姐妹跟鸿庆楼老板吴亮的儿子,世事总是如此奇怪,你说是不?”
宇峰还是苦笑,道:“我的朋友并不多,加上你也不超过五个,你比我强多了,至少还有两个好兄弟。”
昊狼突然又问道:“场子里的大老板是否就是你父亲吴亮?”
宇峰神情严肃,慢慢道:“是朋友就不应该问。”
昊狼默然,他心里多少也有了些数,大老板果真就是吴亮,小雅杜七的怀疑没错,但他还有很多问题要弄清楚……
宇峰慢慢地喝了杯酒,又慢慢地放下了酒杯,目光凝视着远方的黑暗,过了很久,才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对红梅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寂寞?”
“当然知道,我以前就常常都会觉得很寂寞。”
“那时你在想些什么?”
“我想东想西,想出来到处逛逛,想找个人聊聊天。”
宇峰笑了,你以为那就是寂寞?那只不过是你觉得无聊而已,真正的寂寞,不是那样子的!
他又笑了笑,笑得很凄凉,缓缓接着说:“真正的寂寞是什么样子?也许没有人能说得出,因为那时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红梅安静的在听着。
“你若经历过很多事,忽然发觉所有的事都已成了过去;你若得到过很多东西,忽然发觉那也全是一场空;到了夜深人静时,只剩下你一个人……”
他语声更轻更慢,慢慢地接着说:“到了那时,你才会懂得什么叫寂寞。”?
红梅眨了眨眼,问:你懂得?
他好像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又痴痴地怔了半天,才接着说:“那时你也许什么都没有想,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发怔,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找不到着落,有时甚至会想大叫,想发疯……”
“人类最大的痛苦,也许就是永远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你若拼命想去回忆过去那些有趣的事,但想到的却偏偏总是那些辛酸和痛苦,那时你心里就会觉得好像有根针在刺着。”
红梅惊讶:“真像有根针在刺着?那只不过是文人们的形容而已……”
宇峰又喝了杯酒,接着道:“以前我也不信一个人的心真会痛,也以为那只不过是文人们的形容过甚,但后来我才知道,就算是最懂得修辞用字的文人,也无法形容出你那时的感觉。
他笑得更凄凉,你若有过那种感觉,才会懂得那些人为什么要三更半夜的,一个人跑到这酒摊子来喝酒了。
红梅沉默了半晌,:“就算他怕寂寞,也不必一个人到这里来呀。”
“不必?”
“他为什么不去找朋友?”
“不错,你痛苦的时候,可以去找朋友陪你;陪你十天,陪你半个月,但你总不能要朋友陪你一辈子。”
红梅:“为什么?”
“因为你的朋友们一定也有他自己的问题要解决,有他自己的家人要安慰,绝不能永远地陪着你。”
他又笑了笑,:“何况你也不会真的愿意要你的朋友永远来分担你的痛苦。”
红梅:“你至少可以花钱请些人来陪你呀。”
宇峰苦笑:“那种人绝不是你的朋友,你若真正寂寞,也绝不是那种人可以解除的。”
红梅疑问:“一个人若看到别人比他更痛苦,他自己的痛苦就会减轻么?”
“有时的确是的。”
红梅:“为什么?人为什么要如此自私?”
“因为人本来就是自私的。”
红梅:“我就不自私,我只希望天下每个人都快乐。”
宇峰黯然:“因为你若想得到快乐,就往往要付出痛苦的代价。你若得到了一些事,就往往会同时失去另外一些事……”
“人为什么要这样想呢?为什么不换一种想法?”
红梅眼睛里闪着光,又道:你在痛苦时,若想到你也曾有过快乐;失去了些东西时,若想到你已得到了另外一些东西,你岂非就会快乐得多?
宇峰凝视着她,笑了,举杯一饮而尽:“因为世上还有你这么想的人,所以这世界还是可爱的。”
他开怀笑道:“你若每天守着自己的老婆,偶尔去找找别的女人,就算那女人比你老婆丑得多,你也会觉得有种新鲜的刺激。”
红梅皱眉道:“你怎么好意思在一个女人面前说这种话?”
宇峰:“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的。”
一个男人若将一个女人当做朋友,往往就会忘记她是女人了。
一个真正值得你佩服的人,总是要等到你已经认得他很久之后,才会让你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