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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西门豹真诚相见,柯公子奇巧水车

说来也有些奇怪,这一队魏国士兵,自西南方向飞驰而来,可是在距离柯斯佳的营地五里之外停了下来,然后,所有人的下马,其中五六个人牵着战马朝柯斯佳的营地步行而来。

警戒营地的狼群在这群不速之客的周围转悠,已经大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不过并没有威胁牵着马步行靠近沙漠泉营地的几位魏国人。

那些人似乎也看到周围聚集的越来越多的狼,虽然他们也许曾经参加过无数次战役冲杀,可是在这荒漠里,面对这么多的狼,的确不免有些紧张,不过也并没有发生慌乱,而且还故意投放了一些食物,向那些狼表达善意,而那些狼也并不过靠近来吃,始终和这一队魏军保持大约两百多步的距离。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几位牵马步行的魏国人,在十来只灰狼的监视之下,终于来到柯斯佳的面前。

走在最前面、身躯高大、面容俊秀的汉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柯斯佳,拱手行礼道:“在下魏国邺城郡守西门豹拜见柯斯佳先生!”

柯斯佳态度冷淡,同样拱手还礼:“西门先生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见教?”

上次魏黑山在寝水村来访的时候,曾经向柯斯佳介绍过西门豹,说了此人在邺地为了移风易俗,将当地三老、廷掾、巫祝等人统统投入漳水淹死,从而有效地制止河泊娶妇的恶俗,安定了民心。然后,又开始勘测地形,开挖水渠,在治理水患的同时,引水灌溉。

“柯先生在赵魏边境一日取走五百人性命,如果就此远遁,恐怕交待不过去吧?”很明显,西门豹想先抢占道义和法理的制高点,打压一下柯斯佳的傲气。

不过,这句问话也同时透露对柯斯佳手段的佩服,因为此时赵魏两国关系很微妙,而且边境时有摩擦。

“五百人被杀?我怎么没听说?”墨莺知道自家男人最大的优点和缺点都是缺心眼,脑子不拐弯,很容易就可能着了西门豹的道儿,赶紧抢过话去,“乡野之人胆子小,西门先生能不能别吓唬我们?”

“墨姑娘不必过谦,一年前,邺地商贾人家报案说大量珠宝被盗,应该不是姑娘所为吧?”西门豹不打算过多纠缠五百赵军士卒被杀的案子,避重就轻,对墨莺说到。

墨莺何等聪明,立刻就感觉到西门豹并不是很介意那五百赵军在边境被屠杀的案子,立刻笑道:“我说上次游山玩水看见一个山洞里那么多珠宝,可能是那家人的吧?那山洞离邺城不是很远,在西北面大约才二十里路。”

“珠宝已经找到了一部分,姑娘现在将这人情做到底,把其它的部分也还给人家,也算好人做到底吧。”西门豹将“好人”强调着说,面带笑容。然后,也不等对方反应,往前两步,拿起一个盛水的陶罐,大口大口地喝了几口,然后递给自己身边的伙伴。

“小心,那水里可是有毒!”听到自己费力藏起来的一处宝物已经不属于自己,墨莺很心疼,于是想捉弄一下这位魏国能臣,报复报复。

“今日得见柯斯佳先生和墨莺姑娘,被毒死也值了!哈哈哈!”西门豹豪爽地大笑起来。

“还挺抗毒的,这块腌肉毒性更大,敢吃吗?”墨莺就坡下驴,递过去一大块腌肉,微笑着说。

“无妨,无妨”西门豹从靴子筒里去出匕首,切下一小块放入口中,把余下的交给同伴,那些同伴都毫不犹豫地切肉大嚼。

“西门先生,请到营中叙话!”柯斯佳觉得,没必要再试探对方了,于是邀请西门豹一行人入营地。

众人来到沙漠泉边,西门豹看见两个刚刚苏醒过来的人,摆手制止他们说话,赶紧蹲下身躯,查看一番,然后又安慰一番,便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取出一根一根亮晶晶的银针,在患者的四肢、前胸、后背、颈部和头部插入,然后时不时用手指搓动银针。大约办个时辰之后,那两个人的精神好多了,眼神也正常了许多。

“柯先生墨姑娘可知道这两个人的来历?”西门豹站起来,双手举天展了展腰,然后,也不等待人家回答,便说道,“他们是我魏国派往林胡和娄烦的使者尸佼和公叔痤。”

这就等于告诉柯墨二人,这次带兵前来,并不是为了追赶寝水村人,而是为了接应魏国使者。

于是,寝水村人总算长出了一口气。柯斯佳招手叫来一只大公狼,朝着狼的耳朵说了点什么,那狼便朝天叫了几声,其它的狼也都学者样子叫了几声,远处的狼群也很配合地叫了起来。

然后,包围魏国士兵的狼群才渐渐离去,没有一只狼来吃魏兵抛过来的食物。

这些狼虽然不吃,可是尸佼和公叔痤却的确很饿了,将公孙鞅递过来的一陶碗肉汤小米粥喝了个精光。

好像是怕柯斯佳墨莺他们不知道似的,西门豹直接就询问两位使者的娄烦之行。

看到西门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尸佼和公叔痤于是便说了一个大概:他们见到了娄烦和林胡两族最有实力的两个部落,这些首领都答应联络别的部落不断侵扰赵国北方,但是使团回程中遭遇到义渠人的进攻,使团成员大部分失散,正好榆林部落的骑士和马群南下路过,吓跑了追赶的义渠人,所以他们才没有被义渠人俘虏带走。混乱中食物和水囊全部丢失,几位伙伴硬生生将自己渴死饿死,尸佼和公叔痤两位使者才得以坚持到寝水族人的到来,从而获救。

此时,榆林部落前来接应的五十多个骑士也赶了过来,大家用胡人礼仪,左臂抚胸,右臂展开,弯腰示好。

柯斯佳将一张羊皮摊开,去除烧烤食物时残留的木柴残枝,在上面画了一个水车的大致样子,然后将西门豹招呼到近前,详细指点说明之后,郑重地将羊皮交给这位魏国大臣。

这一下子,西门豹、尸佼和公叔痤都惊得张目结舌:世间居然还有如此奇巧游泳之物,能够将河水汲往高处,这种东西一旦制造出来,又不知道能够灌溉多少良田,魏国的国力又要大大提升了。

“多谢柯子,既然柯子和墨子一族要北游探亲,我等也就不强邀各位去魏国了,”作为杂家泰斗的尸佼最为兴奋,“救命之恩,史某此生无以为报,而这赠图之宜,一定会有机会报答的!”

西门豹和公叔痤也几乎激动地流下了眼泪,这叫做水车的物件,很可能将要养活数十万魏国百姓,但是,柯斯佳如此大方,他们也多少有些担忧,公叔痤首先忍不住说道:“万望柯子暂且保密,切勿将此图又赠与他人!”

墨莺知道自家男人最大的理想并不是治国安邦,而是济世救民,怕他多嘴,赶紧结果话茬说:“此图万金不卖,我家柯子一定不会献予他人的。不过,魏国从今日起,已经欠下我柯家墨家至少万金,到时候不可赖账啊!”

东西有价钱,往下的事情当然就好办了,西门豹拱手道:“只要诸位保守此秘密,魏国的酬谢,何止万金!”

尸佼还希望能够从柯斯佳的脑子里弄出点什么奇巧之物,可惜这点心思早被那墨莺看了出来,就怕柯斯佳多嘴,赶紧说:“大家就此别过,他日我等一定去魏国讨要万金!”然后,招呼大家拔营起寨,往北方行进。

“三年之内,柯墨全族将南迁入魏,到时候希望诸位多多通融,不要太难为我族人!”柯斯佳的心眼哪有这些华夏人活泛,很直接的将自己的诉求告诉了这几个并不是很了解底细的魏国人。

“我等一定好好等候公子到来,魏国上下都将黄土垫道,净水洒街,以待柯墨族人!”西门豹很喜欢柯斯佳如此憨直的样子,诚恳地说道。

然后,这几位魏国人在荒漠里站立了很长时间,直到看到最后一个柯墨族人在夕阳下摆手示意,听到狼群的吼叫声越来越模糊,才在沙漠泉前扎下营寨,放出警戒,同时连夜派出信使,前往国都安邑报平安。

柯斯佳并没有想到,他这张水车图,可不仅仅帮助西门豹提高了灌溉的效率,而且,在魏国能工巧匠的努力之下,还制造出了许多利用水力节约人力的机械,魏国之所以能够成为当时列国中的最强大者,这张羊皮图功不可没。

另外,柯斯佳和墨莺带着老老少少北去之后不久,赵国人也派遣一千人的大军来到沙漠泉营地附近,但是,细心的西门豹已经将柯斯佳等人留下的痕迹全部抹去,只留下魏国骑兵曾经在这里活动的痕迹。

率领赵军的牛畜将军很是想不通:魏军既然做下如此大案,为什么不走捷径直接回魏国,而是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是不是这里面还有什么别的阴谋?

于是,又循着魏国军队留下的很夸张的痕迹向南走了两天,直到远远看见魏国边军的营寨,才悻悻作罢,回邯郸复命。

既然是魏国插手,那五百军卒被屠杀,就说得过去了。因为实力悬殊,本来赵侯想召见魏国使者魏黑山发一通牢骚,质问一番,可是有聪明的大臣劝谏说还不如不做任何反应,因为那五百军卒毕竟死的太窝囊,说出去只能让弱国更让人家瞧不起,而强国更加咄咄逼人。最重要的事情 ,还是要努力使自己更加强大起来,而这强大起来的最有效办法,便是变法维新,而赵国却找不到能够提出次措施、进而推行此措施的铁血能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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