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逸尘是在一阵宿醉的头痛中醒来的,灿烂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照射进房间,让陆逸尘微微有些不适,她觉得眼睛酸涩生疼,忍不住又闭上眼睛,等再次睁开时,陌生的天花板依然在,有那么一瞬间,陆逸尘觉得自己或许还在睡梦中。
她闭上眼睛,将自己埋在被子里,过了好一会儿,纷杂的记忆才争相回笼,让陆逸尘忽然忍不住呻|吟出来,她宁愿自己是在梦中,因为她觉得自己搞砸了一切……
听到开门声的那一刻,还在懊恼自己竟然如此荒唐愚蠢的陆逸尘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秦慕寒,所以她下意识的拉高被子闭上眼睛装睡。
秦慕寒轻轻的打开房门,手上的银质托盘里装着一碗白粥和一碟清淡爽口的小菜。
见陆逸尘还躺在床上,秦慕寒也没有叫醒她的意思,只是先将托盘放在一旁的柜子上,然后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之前还有所遮挡的阳光此刻肆意的照射进来,一瞬间满室阳光。
秦慕寒转身走回来就见陆逸尘闭着眼,哪怕尽量放平了呼吸,但颤抖的睫毛还是泄漏了她装睡的事实。
“醒了就起来洗漱一下,洗手间有新的洗漱用品。然后把粥喝了,你昨天喝了那么多酒,都没吃什么东西,胃会受不了的。”
说完,见陆逸尘还是没有反应,想着她肯定是记起了昨晚的事情,暗暗的叹了口气,走到床前想要将她散落在额前的发理好,却在马上就要触摸到时生生停住了手。秦慕寒皱了皱眉,然后不动声色的将僵硬的手握紧收回,最终还是起身离开。
身后的陆逸尘在秦慕寒走到门口前时,终于睁开毫无睡意的眼睛,看着秦慕寒瘦削挺拔的背影,哑声说:“慕寒,我们谈谈……”
秦慕寒闻言一顿,背对着她的身影有一些僵硬,握着门锁的手那么用力,以至于手上青筋暴起,骨节泛白。
直到最后秦慕寒也没有回头,只是平静的说:“好,你先洗漱一下把饭吃了,我在客厅等你。”
说完秦慕寒打开房门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如果他回头,或许就能看到陆逸尘紧紧咬住自己已经隐隐见血的唇,以及被紧握至泛白的手指。
秦慕寒将自己的主卧让给了宿醉的陆逸尘,并且怕她夜里有什么意外,守了她一晚上,早上给陆逸尘做饭时,忽然想起什么,忙打电话给周末来帮忙打扫的阿姨,让她帮忙去商场给陆逸尘买了用来换穿的衣服。
陆逸尘进了主卧自带的洗手间里,虽然没有闲情雅致去观赏秦慕寒的房间,但仅从一个洗手间就可以看得出,这个房间的主人是怎样的严谨自律。
黑白灰三色作为主色,干净却也冷冽。半开的推拉门后是一个超大的白色浴缸,干净奢华。
黑色的大理石洗手台,白色的陶瓷洗手盆,旁边的架子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洗漱清洁用品以及护理用品。
在秦慕寒给自己准备的白色漱口杯旁,是一个同款的黑色陶瓷漱口杯,看上去像是一套。
牙膏牙刷甚至连擦脸的毛巾都早已备齐,她一直都知道这个人周到细心,但陆逸尘没有办法想象,那个初次见面就让自己惊艳的冷酷男子,会为自己做到如斯地步。
换掉身上滚了一夜已经褶皱的衣服,换上秦慕寒早就准备好放在一旁的衣服,陆逸尘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苍白无血的脸色,看似冷静淡漠却在低头的一瞬间出卖了自己仓惶无助的眼神,以及那颗早已不再如铜墙铁壁般的内心。陆逸尘不知道,这样的自己,又该如何面对秦慕寒。
但她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努力争取,她不能亦不愿失去这个朋友。
出了主卧,陆逸尘看到秦慕寒背对着自己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听到身后有声音,他回过身来,手上是一只没有点燃的烟,逆着阳光,脸上的表情陆逸尘看得并不真切,只是觉得那般专注用心。
“慕寒……”陆逸尘忍不住出声唤他。
“先去把饭吃了。”秦慕寒轻声说。
“慕寒,我……”陆逸尘还想说什么,却被秦慕寒打断。
“乖,听话!先去吃饭,我在这里等你。”秦慕寒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带着宠溺与纵容,如果不是离的有些远,陆逸尘想,这时他会拍一拍自己的头,这样的状况让陆逸尘没有办法反驳。
她只好来到饭厅坐下,秦慕寒早就把已经有些凉的粥又用微波炉热了一遍,桌上这时又多了一杯热牛奶,那是因为他怕陆逸尘没有胃口,特意热好让她垫胃的。陆逸尘的眼眶蓦地一酸,抬头望着秦慕寒,见对方始终注视着自己,仓惶的低下了头。
因为有心事,陆逸尘并没有将心思用在吃饭上,快速的将粥吃完,把牛奶也喝光,甚至将碗碟都洗好放起来之后,这才走到客厅。
秦慕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姿端正挺拔,身上虽然穿着家居服,却干净平整。陆逸尘看着就觉得替他累,他一直是这样一个人,严谨、自律。让身边的人有安全感,忍不住的想要依靠。
他们认识多久了,有三年还是四年……
秦慕寒看着陆逸尘挑到与自己相对的另一边坐好,他们中间隔着一个大大的茶几。
陆逸尘看上去有一些拘谨,但在之前用餐时,她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所以,没等秦慕寒开口说话,她就先说道:“慕寒,其实之前就想同你聊聊,但又怕是我自己多想,若真说出来彼此尴尬不说,更怕失去你这个朋友。所以,这样看来终究还是我的错。希望现在说出来,还不会太晚。”
“慕寒,我想若再这样一味的自欺欺人下去,对你对我都不公平。所以,慕寒,我就直接说吧,你说我自作多情也好,自我意识过剩也罢,别对我好,别爱我,我不值得……”
都说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但真到了这一刻,陆逸尘才发现有多难。陆逸尘不能给秦慕寒先开口的机会,她怕自己会心软。她也知道,如果真的心软,那么,那会是彼此的罪过。
好在她开口时,已经冷静下来,陆逸尘有想过最坏的结果,但也仅仅只是想想而已,她不愿意接受那样的结果,为此,她愿意努力。
秦慕寒没想到陆逸尘会直接说出来,他定定的看着陆逸尘,说:“逸尘,从一开始,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没有把你当成普通朋友,如果不是昨晚冲动的吻了你被你发现,我也会选择一个恰当的时间说出来,我想那时你会比较容易接受,而不是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让你知道。”
“但,逸尘,我不后悔!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是我在确定爱上你之后最迫切的想法。”
比起陆逸尘的故作冷静,秦慕寒看上去要好很多,但最后一句话,却也泄漏了心底的不安与忐忑,这让处在不安中的陆逸尘更加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