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娅脱下高跟鞋,光着脚冲出小店,拼命钻入人群里。男人紧随其后,追了过来。米娅拼命拨开人群,她不敢回头,好像一回头,那个男人的手就会钳住她的喉咙,一下子就把脖子拧断,然后她就会像个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无力而凄惨地躺倒在地上。男人离得如此之近,米娅好像听到了他口罩底下,那渴望杀戮和血腥的呼吸声,也许他正一边狞笑,一边把手朝着她抓了过来。
也许,他的手指离她的头发不到一毫米了!
米娅在心里尖叫着,呼喊着,连脚底的皮肤磨出了血仍无知觉,恐惧已经控制了她的大脑,命令她不顾一切地钻入人群逃命。
恍恍惚惚的,人群中出现了一张脸,宛如暗夜里的一点火星。但是这点火星对米娅来说,却无比耀眼。火星在呼唤着她的名字。
是小王!
米娅没命似的跑了过去,朝着仅存的一线希望飞奔过去。直到抓住了小王的手,她才瘫软在地上,用苍白颤抖的手,指着身后的方向。
”抓住他!他就是凶手!”米娅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
小王拔腿追了上去。米娅拖着发软的双腿,走到路边坐在一把待售的凳子上,感觉四肢像泡了水的泥塑一样,无力地瘫化着。小王抓住了凶手,还是让凶手跑了?米娅努力睁开眼睛,却感觉头脑眩晕,眼前一片模糊。她看到有人朝着她跑来,然后眼前渐渐黑了。
警察局。
”你为什么跟踪米娅?”小何十指交叉,手臂立于桌上,眼睛冷冷地盯着坐在对面的这个男人。
男人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眼睛移向窗外。
”我在问你,为什么要跟踪米娅!”小何语气变得像一块冰水里的石头。
”能保护她的不止你一个,我要用我的方式保护她!”吴霄明瞪着小何。
”保护群众是警方的事,你一个普通人插什么手!”
”保护?”吴霄明冷笑一声,”就你们这样也叫保护?”吴霄明指着站在一旁的小王。小王半张着嘴,憋得脸红脖子粗,不知该怎么反驳。他本来是跟在米娅后面的,但在那个人多巷子杂的地方,他只是稍微往边上的小店瞥了一眼,米娅就不见了。
小何瞪了一眼小王,眼神在骂着”恨铁不成钢”。小王惭愧地低着头。
”总之,你这次贸然行动已经干扰到警方执行任务,同时也加重了你的嫌疑!”小何面带怒色。
”哼!可笑,干扰到警方?如果我真的是凶手的话,现在会是什么情况?何警官?”吴霄明瞥了一眼小何,往后靠坐在椅子上冷笑道。
”从今天起,你将再次被警方二十四小时监视,吴先生请好自为之!”小何啪地合上笔记本。
吴霄明盯着地面,摇摇头嗤笑了一声。
。。。。。。。。。。。
夜灯昏黄,米娅家楼下。
”米娅,以后不要再去那种地方。”小何说。
”那种地方?你这是什么意思?”米娅皱起眉头。
小何见米娅误解自己的意思,急忙解释道:”不是。我是说,不要独自一人去人多,然后巷子又多的地方,那样凶手很容易下手,我们很难保护你。”
她双手抱在胸前,低着头,不禁鼻子一阵酸楚,无声抽泣起来。早上被同事排挤,被误解,下午被凶手追赶的心惊胆战,所有情绪混杂在一起,在这时候翻涌着,流淌出来。
小何把手插进口袋,又拿了出来,又放进口袋,摇头晃脑地觉得浑身不自在。只要米娅在他面前流眼泪,他就感觉如芒在背。刚才说错什么了?难道是刚才的语气太生硬了?小何百思不得其解。好在想起小王教给他的东西,小王这个骨子里不正经的东西!电影里怎么演,你就怎么做,小王好像是这么说来着。所以,这个时候男主角一般都会。。。。。。
小何不说一句话,安静地靠近米娅,然后慢慢地把她搂在怀里。米娅没有挣扎,也没有哭喊,看来确实是对症下药了。小王这不正经的东西居然派上用场了!小何在心里暗笑一声。
没想到小何这么善解人意,米娅洗完澡穿着睡袍走到窗边,小何在对面旅馆的床边打了一个全世界都听得到的喷嚏。如果那个时候小何一个劲地问自己”为什么哭”,”怎么了”之类的话,她大概会像之前那样忍不住爆发吧!米娅捂着胸口,庆幸藏在胸前里那万磅炸药没有被点燃。
最令她没想到的是,那个跟踪她的男人居然是吴霄明。听小何说吴霄明打算用这样的方式来抓住凶手,但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凶手神出鬼没,就算是她也没见过凶手的脸,吴霄明怎么可能知道凶手是谁。虽然吴霄明想保护自己,这让米娅有点高兴,不过她希望,这个男人可以离她远一点,因为她已经不想再和吴霄明有感情上的任何纠葛。
这时,桌子上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凶手回短信了!
”你太软弱了,是时候还给我了”
又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短信!还?自己抢了他什么东西?早上的时候,米娅一时心血来潮,给凶手发了”谢谢”两个字,想感谢他从周笙手中救了自己。但凶手只是一味说着听不懂的话。
”你是谁?”米娅发出了短信,虽然这样的短信基本不会得到回复,但是她仍然发了出去。
不知怎么的,米娅居然有点期待和凶手碰面。
梦魇如同附身的恶灵,在米娅入睡之后,那个梦境就在她在、脑海里反复汹涌着,就像一台无休止的行刑机器,不停地折磨着米娅玻璃纤维般的脆弱神经。
那个漫天灰雾的梦,那个穿着黑红格子连衣裙的小女孩。小女孩的眼睛,嘴巴里插满雕刻刀,就像一个人脸笔筒一样,血漫过刻刀如喷泉一样喷发,四处飞溅。溅射到米娅的眼睛里,鼻孔里,嘴巴里。
再一次,米娅在凌晨时分被吓醒。依然是流淌着时钟嘀嗒声的房间,轻柔的床头灯光。米娅捂住狂跳的心脏喘着气,小狗Monday跑过来,用它的温柔的呜呜声告诉米娅,恶梦已经远去。
然而,从这里开始,才是恶梦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