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会辩论会场，林柔只是给了顾城一个借口，无论结果是什么，她其实心里早就定好了，不是自己会胜出便会是言嗔。
言嗔作为林柔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他实在是太难缠了。在场的一些学生会干事，心里若明镜似的一片雪亮。当然，哪怕会输掉，林柔依旧向他莞尔一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言嗔气质清朔，与轩墨的容颜便有着七八分相似，但他更显得身影修长，绰绰而立，露出温和如水的微笑，“抱歉。”
身旁的洛美美没好气白了他一眼，眼珠骨碌碌一转，几分讽刺道：“言嗔，你这算什么。”仅仅是为了打败林柔么。
阳光透过玻璃色窗户射到地面上的影子，光影驳驳。
言嗔笑容干净而略带忧郁，又向林柔微笑示以歉意。
就这样来回辩解反驳几回，林柔还是输了。洛美美自然跟着不高兴了。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还一贯的吃软不吃硬。
林柔略有些疲倦地睁了睁眼，看着前方，叹息一声。后来才打听到，言嗔的突然介入，只是想给某人一个打击。
林柔把顾城叫来，中午那顿饭吃得很不是滋味，看那蓝天，也觉得分外阴霾。洛美美吧唧吧唧地啃着碗里的白米饭，菜却一口都没动。
但对于言嗔说过的话一无所知。他并不是冲着学生会主席去的。谁会这么莫名其妙。
午饭结束后，林柔对顾城撒了个谎，她并不是因为言嗔才故意输掉的。可能是她的自尊心不容被人当众戳穿。
洛美美却拍拍自己胸脯保证，不会放过言嗔的。
就这样，洛美美暗自递情书给顾城，顾城一封都没收。可外面却在猜忌着，顾城是小白脸，是块软骨头。三周之后，必定板上鱼肉沦为洛美美的男朋友。
顾城理都没理那些流言，只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范倩倩却跑过来用眼角的余光瞥向顾城，把外面想象的夸得天花乱坠。
他们问我，洛美美怎么跟顾城走在一起的，我就哼哼咧着嘴对他们笑。
他们问我，车冉是不是被顾城抛弃了，我就回答他们说，一个人特别是个男人，对于美色是不能免俗。
他们还问我，那辆破二手脚踏车是不是定情信物？我就骂他们是蠢猪，你以为你们活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一辆破二手车就可以骗小姑娘进家门了。
……
顾城忍不住侧过脸看向范倩倩，暗想道，你的思绪跳动是不是转变得太快了？只好悻悻地装作没有多余的表情，挪了挪目光，“这样真的好吗？”
范倩倩抬头望天，恍恍惚惚地，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华灯初上，两个人并肩走在江贺路上。顾城推着车子走在马路的一边，若景如往常一样亦步亦趋地跟着，之间保持的距离很均匀。
“若景，我答应车冉了。”顾城忽然顿了顿，叫她，“做她的男朋友。”
若景愣住了，只觉得心脏作疼，一阵一阵的。并未立刻回答。语气却有些生疏，“那个……今天洛美美的事情吗？”
顾城停下步伐，没有接话，就像此刻若景穿着及地长裙，和她平常的反应不太符合，别扭而奇怪，她总是知道却会慢几拍。
“是你向车冉表白了？”说到这里，若景话音一滞，没想到会这样快，快到让她无所反应无从适应。
顾城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动。
忽然，世界清静了许多，若景想，只要不去刻意，那么身边还仍堵不堪的人群以及匆匆过往的车辆。
公园长椅上他们以这种脸红心跳的姿势依偎在一起，或许是人们的一种生活需要；在露天广场闭眼拥抱尽情啃吻的情侣们，是一种挑衅的绮念。若景看见了也不能免俗。
那时候，若景的母亲会同意让自己的女儿谈恋爱吗？这么小小年纪，那就是做父母的不负责任！
而顾城，他的家养一直很严。他的青春，如同一把锁壳一样牢牢地被控制在锁芯之中。
两人无言地面对着面，周围除了风声之外却显得如此安静。在小巷处，顾城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用自己的嘴堵住了若景的唇，狠狠地，两人一分开若景发出了轻微的鼾鼻声以及彼此的心跳声。
若景擦了擦嘴角上的口水，一边摸索着背包里的东西，心中充满了忐忑，顾城会在这个时刻强吻了自己，头脑顿时一片空白。
只是，这个吻，太小太小，小的让人遗忘嘴唇上的感觉。
“对不起。”顾城深呼吸，闭上眼说道。
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就算注意到也只当他们是一对热恋期的情侣。只是他们间的情况，与情侣不同。
“嗯。”时光哗啦呼啦飞逝，若景却似乎没有变过。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那个阳光明媚的少年。
晚上，若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一想到白天里顾城对自己的轻薄反而不恼怒，还想让他咬一口。突然被这冒出来的想法吓坏了，打开窗户透透气。
手机的屏幕上泛着微微的光，一闪而逝。若景如同往常一样没有回复晴蔚的信息。
顾伟也不像当初逼着顾城去城中中学那般强烈，只是给出了一个条件。顾城不得跟车冉在一起。
“城，你知道吗？你爸已经够让步了，只要你不跟那个叫车冉的女孩在一起，再大的气也会消去。”
只感觉突然间天空就那么暗了下来，然后下起了大雨。磅礴的大雨一直绵绵不停地敲打着房顶上的屋檐，像极了一群小丑在不断地争吵，嘀嗒嘀嗒的，没完没了。
刚回校的那天却听见了关于自己更莫名其妙的传言。传言传到了最后，变成了后来的模样。总有人问顾城：“洛美美是在跟言嗔交往吗？”
顾城只是配合着笑：“是。”
车冉还在医院里静养，一段时间内两人是不会再见面了。凡事没有不透风的墙，怕是流言没有好意。
结果，洛美美就跑去跟言嗔理论，什么时候我就成了你的女朋友了？言嗔无端被一顿臭骂，完全摸不到是谁在背后诋毁着自己。
“言嗔，你个变态狂，休想威逼我做你的女朋友。”洛美美咬牙切齿，显然把上次的帐也算上去了，不然不会那么气势汹汹向言嗔身旁不断靠近。
言嗔只能一步步倒退，退到无路可退，也要抓狂，“洛美美，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又不是我非礼你。”洛美美淡淡地说完，身体都快与言嗔挤在一起了，还是装作一脸茫然，“那这种行为是不是不太检点了。”
看她那“劈腿”的表情，眼神里少了些许温柔。言嗔再三调整了呼吸才勉强地视而不见。
“美美，不要玩了。”林柔上前拉住了她，冷着脸。
再这样下去，到底谁不要脸了，闭着眼睛就能找出来。如此明目张胆，纯洁这个词似乎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言嗔懒得不想再反驳什么，狠狠地剜了洛美美一眼之后，就带着身旁的女生一起走开了。
他的行为无声在抗议，洛美美这棵大树自己是被有心之人强吊上去的。明眼人一看，这件事情就与言嗔无关。
林柔怀笑一下走上前问了顾城一声：“这样挺有趣的。洛美美挺那个的，你是怎么收服她的？”
顾城明白林柔口中的“那个”是什么，其实洛美美有时候挺缺心眼的。非黑即白的理论让洛美美坚信认定一个人。要么是朋友，要么是敌人。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想法，并没有说得多么让人可恶。
顾城耸了耸肩，转移话题道；“林柔，这回可麻烦了。”
林柔微微一笑，似乎并没有把这场误会当什么。忽然看见一个人身影，猛然驻足回首，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仿佛他一直站在这里，从未离去。
“林柔，你还在这里吗？”那人沉默了良久，可话音很美。
“他是谁？”洛美美鬼使神差地跑到林柔前面，他的身上能闻到清新的烟草味，“你也是五中的吗？”
他，自然不是五中的。林柔感觉做了一个温馨哀凉的宿梦，当梦醒了，一切便消失不见了。
纪时走到林柔面前时，林柔定定地站在原地，一直以来都自以为温良的自己，在这一刻任何一个细小的动作也不愿去动。
林柔小心翼翼地把情绪收好，问道：“你怎么来找我了？”
纪时只是路过这里，突然想起曾经两人在学校门外的小吃，把土豆切成波浪状，撒很多辣椒粉，用牙签叉来吃。这土豆，林柔很喜欢吃。
如今，看她很开心，纪时反而不想打扰了。下意识地避回了目光，转身离去。
是他离开了林柔的身边，没有资格重新夺回她的温暖。
顾城安慰道，有些人注定要离开的吧。
身不能动，心早已死，一切便无法挽回。
林柔眉头蹙得紧紧地，甚至不介意纪时有了别的女朋友，可是他为什么没有主动找回自己呢？
现实就是你看见了他，他和她在一起，别人却像看笑话一样看自己，然后成了陌生人。
“可是他还来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