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好啦”敏熙激动地抱着姜母。
“妈妈,我好想喊出来,我好想喊出来”她围着姜母跑了两圈,然后伏在姜母的耳朵上。
“我要当姐姐啦,我要当姐姐啦”姜母的脸上马上露出与她年龄不符的羞涩。
“看你还是那么不定性”
“妈妈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不行我要告诉笑盈,告诉姥姥,告诉舅舅,告诉舅妈,我要”
“敏熙,妈妈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敏熙看着姜母的脸色突然想到什么。
“哦,我差点忘了,小孩子会小气,好好好,我谁也不说,一想到自己要当姐姐了,我就特别兴奋,不行我今晚要上网买些育婴书看看”
“看你说的,哪有那么夸张”
“当然啦”敏熙笑得灿烂,弯如玄月的眼睛瞥见了一个人影。她止住了笑声,不见半个月,他已换了个发型,微卷的头发显得更加不羁。
“啸寒你回来了”姜母温柔地笑着,她见敏熙呆着站在那里,用手肘撞了她一下。
“敏熙,还不叫哥哥,太久没见,不认得啦”敏熙心里想着“才不久呢”嘴上很不情愿地喊了一声“哥”。 庄啸寒微微一笑。
“妹妹回来,怎么没让我去接机呢”姜母听到这话,笑得嘴都合不起来。
“哥哥日理万机,我怎么敢打搅”姜母当然听出敏熙话里有话,她又撞了一下敏熙。
“不许没礼貌”
“啸寒,难得今晚人齐,我们一家人出去吃个饭”
“嗯” 庄啸寒转身,眼神变得无比沉重。
“啸寒”电话那头是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声音略带点低沉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
“母亲,你的病怎样了”
“哼,还是老样子”
“最近有什么进展”
“那个女人怀孕了”
“什么”即使隔着电话他也能感受到女人的愤怒
“咳咳,没想到啊,这女人还能老蚌生珠”女人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沙哑
“母亲,你不要激动,我知道该怎么做”挂掉电话庄啸寒的神色变得越加沉重。他看着桌面上与母亲的合影,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三年前,美国
“母亲,医生怎么说” 庄啸寒半蹲着轮椅旁
“已经不重要了,啸寒我这一生也活够了,我就是不甘心,咳咳咳”她咬牙切齿地看着儿子
“查到了吗,那个女人是谁”
“是工地里的一个杂工,一年前工地工人罢工,她带头抗议,在那时认识了爸”
“什么”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
“那女人真的只是个杂工,在去年才认识你爸”她看着儿子,眼神里有不可抗拒的权威
“是的” 庄啸寒坚定地看着她
“哈哈哈,那么粗贱的女人他也可以娶回家,可偏偏对我”杜婉卿虽在笑,眼眶里却隐含着泪水
“那女人还有什么家人”
“有一个女儿”
“女儿,好啊” 杜婉卿的脸色突然一转
“女人的命运可以很幸福,也可以很悲惨,毁掉大的,不如毁掉小的” 杜婉卿看着儿子知道看到他露出坚定的眼神。
“妈,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敏熙围着围巾追了出来
“行了行了,不就是去超市买个东西,你感冒了多留在家里休息”姜母边说边把她往里推,习惯学校那边的暖天气,回到家里敏熙反而有点小病痛。
“妈,你还是让我跟着去吧,我这感冒只是小问题,我不放心你”
“行了行了,有什么不放心的,这出入都有全叔接送,就在超市里面还能有什么意外呢”姜母说着坐上了车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快回去,回去睡下啊”敏熙看着远去的车子,心里总有点不踏实,她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就在上个礼拜,她看着有只猫扑出来,那天要不是她走在前面,估计姜母要吓个正着,她总觉得那事不简单,这几天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太太,太太”芳姨拿着手机追了出来
“芳姨怎么啦”
“太太忘记带手机了”敏熙接过手机
“芳姨,手机我拿给妈妈就行了”敏熙说完就跑出了庄府
在超市里转了几圈敏熙终于见到了姜母。
“妈妈”敏熙松了一口气。
“敏熙”姜母正站在电梯上,敏熙看见后面的人拿购物车的手势似乎有些奇怪。突然购物车快速地从电梯上冲下来,敏熙马上跑上电梯,此时姜母就差几步就已经到平地,就在购物车还有20厘米的距离时,敏熙果断地推开了姜母,还好姜母后面是一个朔料垃圾桶,她的腰撞了一下却没有跌倒。可敏熙就没有那么幸运,购物车撞过来时,她的右手躲避不及,被车子重重地撞了一下,她忍受着疼痛,脸上已渗出冷汗。
到了医院她坚持要看完姜母的检查,刚刚的购物车觉对不是个意外,那么重的车子撞下来,别说是孩子,只怕连姜母也有性命危险。
“哪位是姜雪梅的家人”敏熙艰难地站起来。
“医生我是”医生看了看她
“孕妇和孩子都没事,只是腰闪了一下,最好留院观察几天,这个年龄才怀头胎,你们做家人的得多照顾些”
“头胎”敏熙惊讶地看着医生。
“是啊,这个年龄才怀头胎,还真难得啊”
“医生你有没看错了”敏熙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医生显得有点不悦“我从医几十年了,小姑娘你是头一个怀疑我判断的”。敏熙还想说什么,医生已经转身离开,敏熙跌坐在椅子上,心里涌现各种各样的疑问。
“敏熙,你妈怎么啦”庄父一脸愁容跑到敏熙面前却丝毫没有发现敏熙的不妥。敏熙收拾了一下心情,努力地向庄父挤出一个笑脸。
“爸你放心,妈和宝宝都没事”庄父松了一口气。
“不过,爸爸,我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以后妈妈出去能不能多派个人跟着”庄父看着敏熙,他怎会不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敏熙你放心,我会查清这件事,以后也会派保镖保护雪梅”
紧跟着庄啸寒来到她身边。
“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伤到哪里了”他紧张地摸着她的手臂,当手触及她右手手腕时她痛苦的皱了一下眉,就连喊出来的力气都没有。
“忍着点”庄啸寒马上抱起她快步走向急诊室。
几经周折,敏熙和姜母最后都住进了私家病房。
“病人的右手伤到了骨头,要开刀用钢钉固定,这段时间必须住院”
“医生这以后会对她手部的活动有影响吗”庄父担忧地看着医生。
“日常生活应该不会”
“以后还能跳舞吗” 他本就冷峻的脸上此刻又添了一份沉重。
“这得看康复情况,很多病人康复得好,日后还是可以弹钢琴”
敏熙一脸的茫然,她压根没有在听他们的对话,在她脑海中来来回回围绕的就是那个问题。
“敏熙你别担心,爸爸在美国有认识的医生,你的手一定能治好的”庄父见敏熙一直皱着眉还以为她是为自己的手担忧。
“敏熙,你有听我说话吗”
“啊”敏熙才回过神来。
“你不用担心,你的手一定会没事的”
“爸爸,我没事,你还是去看看妈妈吧”庄父以为她想静一下就离开了病房。庄啸寒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坐到病床的边上,敏熙的脸依然苍白,他抬起手想拂顺她的头发,敏熙把头一别躲过了他的手。他仍然把手伸到了她的头顶,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
“不要担心,我已经联系了美国那边的医生,他是这方面的专家,下周他会过来,亲自为你做手术”敏熙根本就没心思听这些话,只要能救到姜母和孩子就算手废了她也情愿。
“你们安排就好”敏熙此刻只想一个人静静。
“粼敏熙,有什么需要或者想法都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叫人安排,或者”
“庄啸寒你能不能别管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敏熙看着他一脸的震惊突然有点愧疚,刚才他一直为自己操心,现在她却冲他发脾气。
“不想我管你就好好照顾自己,每次不是生病就是受伤”她有点惊讶地看着他,她受伤犯得着他这么担心吗。不管怎样乱箭伤人不是她的本意,只是她此时实在是心绪太乱。
“你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你要是想见什么朋友我叫尹浩接过来,要是你不想见我”他顿了一下,“我以后不会来医院”。
“不是这样的”敏熙带点愧疚地看着他,眉头依然紧锁着。
“我”敏熙不知如何说起,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信得过吗,虽然心里憋得慌,但是最后她也忍了下来。
“我现在心情确实很差,我不想伤到任何人,你还是先走吧” 庄啸寒分明是看出了她有所隐瞒,但是以她的固执,她不想说,怎么逼也没用。
“我过几天再过来”他看了她一会,转身离开了病房。
随后的几天庄父都有来医院,姜母也经常到敏熙的病房跟她聊天。
“妈妈,你的身体怎样啦,你不用每天都过来,我没事的”敏熙说着接过姜母剥好的橙子。
“我没什么事,在病房里也是无聊,过来陪你聊聊天”敏熙的眼珠子一转。
“妈妈,我看你怀小宝宝好像不怎么吐”
“还好,就是没什么胃口”姜母笑了笑。
“那你怀我的时候也是不吐的吗”姜母顿了顿,低头笑了笑。
“怀你的时候,太久了,我都忘了”
敏熙看着姜母的表情,心中的疑团更是凝重,从她懂事以来,姜母为何很少说她婴儿时期的事,姥姥和舅舅为何跟妈妈不亲,这下她似乎全明白了。
“小姐,你就再吃两口吧,你这每顿都吃不到一半,我怎么跟老爷交代呢”
“玲姐我真的是不想吃”
许孝玲为难地看着碗中的粥,在庄家她也算是等级较高的佣人,做事也妥当,所以才特意派来照顾敏熙,她是没想到平时性格温顺的敏熙这次居然这么难搞。她还想说什么门就被打开了,她眼睛一亮像看到救星一样。
“少爷,你来啦,你快来劝劝小姐,你看这粥只吃了一半,这生病的人营养本来就不足,东西又吃这么些,怎么行啊” 庄啸寒看了眼敏熙,接过她手中的粥。
“你先出去”
“诶” 许孝玲如释重负。
“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进来”他又补了一句。
“怎么啦,东西不合口味” 庄啸寒面对着她坐在床沿上,敏熙没有回话,也没有抬头只是微噘着嘴,一副小孩子受委屈的样子。看着她的左手因为吊针又青又肿,他轻轻地握起她的左手。
“很疼吗”拇指在她的淤青处温柔地摩挲,敏熙想抽回手,感觉到他的手又紧了紧。
“你放手”看着她略带生气的小脸,庄啸寒微微一笑。
“放手可以,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敏熙惊讶地看着他,他的眼神好像能洞察自己的心事。
“我”敏熙的眼睛顿时眼泪涌动,这几天她确实是憋坏了,她很想找个人聊聊,哪怕眼前的他还不知是敌是友,可她该如何说起。
“没关系,慢慢说”此刻敏熙感觉他的手已不似以前令人畏惧与反感,而是那么的温暖。
“医生说,他说我妈妈是头胎”敏熙的声音很低以致他要向前倾才能听清。
“嗯” 见庄啸寒这等反应敏熙有些急了。
“什么嗯啊,你这人怎么这种反应啊,医生说我妈是头胎,这意味着,我不是我妈亲生的,那我是怎么来的,我的亲生爸妈又是谁”见敏熙这么激动,他用手轻轻地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先别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帮你查,关键是你真的想知道真相吗”敏熙疑惑地看着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隐藏的或许是好或许是坏,有人选择一辈子不去解开,就怕那坏的一面是自己无法承受的,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他看着她的眼神坚定而严肃,敏熙想了想。
“不管怎样我都想知道真相”
“啸寒,怎么样,事情进展得如何”电话那头的声音依然低沉
“失败了,她的女儿受了伤,爸已经加派了保镖,以后恐怕很难下手”
“哼,既然硬的不行就用软的”
“啸寒,听说你最近找人查她女儿的身世” 庄啸寒一惊,从小他就知道妈妈的手段,没想到她还是找人留意自己的举动。
“嗯,我怀疑她不是姜雪梅的亲生女儿”
“哦,那查到什么了”
“姜雪梅和她亲生母亲是故交,她母亲死后,姜雪梅与她父亲结婚,在她父亲死后独立抚养她”
“哈哈哈,多么感人的故事啊,只是太无趣了,若是我们能添点油加点醋,相信故事会好看得多,咳咳咳”
“妈,你没事吧”
“啸寒,别担心,我还等着看母女决裂的好戏呢”
“怎么样查到什么了吗”敏熙看见庄啸寒迫不及待地追问。
“你自己看”他把一个牛皮纸公文信封放在敏熙的床上。
敏熙打开信封,里面放着一沓资料,第一张是一张毕业照片,上面写着“XX高中毕业照片”。敏熙很快就认出了姜母,在姜母旁边的是一个笑眼如玄月的女孩,即使照片已经发黄,但仍然可以清楚地辨认照片上人的模样,敏熙摸着这个样貌酷似自己的女孩,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随后他又发现了父亲,那时的他那么年轻,发型带点傻气,眼里却满是正直。她继续翻看着照片,都是年轻时姜母和那女孩的合照。随后敏熙看到一张出生证明,里面印着一个可爱的小脚丫,上面清楚地写着,女婴,19XX年7月7日上午9:32分出生,姓名:粼敏熙,父:粼志强,母:陈淑娴。敏熙抱着出生证明泣不成声,庄啸寒没说什么,只是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她哭,待她情绪有点稳定,他才开口。
“你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敏熙看着手中的照片,过了许久。
“我想知道全部的真相”
庄啸寒打了个电话,不到5分钟一个装着古怪的男人来到敏熙的病房。他清清楚楚地描述着粼志强、陈淑娴和姜雪梅之间的感情瓜葛以及敏熙后来成为姜雪梅女儿的原由。直到他离开敏熙只觉这是一场噩梦,是一场让人难以置信的噩梦。而这十几年里她一直活在这个梦中,假如这真是一个噩梦,为何她会觉得幸福呢,她真的认贼做母了吗。她只觉头很乱很疼,她顾不上右手的疼痛,双手不停地拍打着脑袋。
“不可能,不可能,骗人的,这都是骗人的” 庄啸寒见她这么激动马上过去抱住她。
“敏熙,冷静点,冷静点”
“骗人的,你告诉我都是骗人的”她的哭声已濒临崩溃,庄啸寒看着她,原本坚定的信念开始一点一点地动摇。敏熙一直哭,直到全身瘫软晕倒在他怀中。
“庄总,敏熙小姐不见了”庄啸寒拿着电话的手开始发抖,路上他一路狂飙,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名字,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向他袭来,他后悔,他愤怒,此刻只有狂吼的油门才能疏泄他的愤怒。
“老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早小姐说闷想去公园散散步,后来姑娘让我去取报告,我就去了,我真是想不明小姐是去哪里了”玲姐说着说着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
“昊天,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敏熙会不会被人捉走了,我们要不要报警啊”
“雪梅,你先别急,我们先问清楚医院,说不定有人看到敏熙”庄昊天尽力安抚姜雪梅的情绪,要是现在连她也倒下,情况就更糟了。
“把医院早上8点以后的监控摄像全部调出来” 庄啸寒见到院长后二话不说就下了个指令,院长的脸色也是不悦。
“庄少爷,我们医院一楼就有二十八个监控摄像,这恐怕要花点时间”
“哼”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
“院长,我给你10分钟,我的法律团队出一封律师信恐怕还不到这个时间”院长的脸色一惊。
“好,我马上去办”,院长惊出一身汗。自出两年前政府鼓励医院私营,他的这家医院就被几个大财团承包,其中骐天集团是背后最大的股东,他虽说是院长,可要是骐天真的出律师信那后果就不是一个医疗纠纷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