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文化传媒公司的员工都在窑厂夜以继日地忙碌起来了。
海棠这个总经理也身先士卒，在第一线摸爬滚打。工作的时候精神十足，信心满满，可一旦坐下来休息，她脸上晴转多云的变化就会在周广开的心里诱发毛毛雨。
不管如何繁忙，只要海棠在场，周广开都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旁落，至少要分出余光来承担内心的声色传递。
自从楚山来了以后，周广开觉得他和海棠之间就像隔上了一座大山。他发现海棠看楚山的目光轻柔得像锦棉一样，莹润而又飘忽，这是他周广开从来没有得到的待遇。而且无论是在较劲还是传情，周广开总认为他们俩人的目光都在迎来送往的互动，这让他很忐忑。
这位周厂长早就对海棠情有独钟，楚山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让周广开觉得这么多年抱得美人归的愿望似乎要功败垂成。有人认为世界让希特勒这个只有一个睾wan的家伙弄得倒退了一百年，真可谓百年大计毁于一“蛋”，而周广开与海棠的百年好合却将毁于一“山”。
不，这不能够！周广开决不允许煮熟的鸭子飞了。
其实，一切都是周广开的一厢情愿，他对于海棠这只天鹅，他只是一只望断脖子的蟾蜍而已；他对于楚山，只是怎么看怎么像偷斧子的那个人而已。
这会儿周广开正忙着指导技工们配料，眼神的余光看见海棠在一边发呆，他走过来递上一瓶可乐，语气比可乐还甜腻，“海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哦，没什么！”海棠的语气有让人毛孔缩小的冷漠。
“没什么为什么总像有什么似的。”
“什么什么呀！”
“有什么就说出来，别把什么都憋在心里！如果…如果憋出什么毛病来就麻烦了。”
周广开这句话用了两个“如果”，第一个如果是不是说“如果把胸憋大还值得”，这不得而知。
“你能不能不这么八卦呀！”海棠隐忍着，尽量不打开表情库，可烦躁终于突破了极限，“你还看看你的八卦炉吧，过几天就要开火烧窑了。”
周广开讪讪地离开了，心想，易拉罐拉环爱上了易拉罐，可易拉罐心里装的是什么呢？难道真是楚山这泡水吗？
楚山白天虽然与大家一起忙活，晚上仍然跑到野外练功吸星，经过这些天的风餐露宿，星力似乎已经恢复到了以前的最佳状态。
今晚阴云密布，楚山也就回到了公寓，正打坐在床梳理这些天吸入的星灵，海棠推门进来了。
“你是唐三呀！别坐化了。”海棠见楚山入定似的坐在床上，调侃道。
“什么唐三？”楚山疑惑不解。
“唐三藏呀！”
“哦，那你该不是白骨精吧。”
“曾经是‘白骨精’，现在是CEO了。别打坐了，出来喝喝酒不算扰你佛心吧！”
客厅的茶几上已经摆好了几盘小菜，俩人坐下开始对饮。
“今天就想喝酒，来，我们再干一杯，预祝我们的项目成功。”海棠举杯与楚山相撞。
“怎么，借酒消愁哇，CEO比‘白骨精’难做呀？”楚山一饮而尽，感觉坐下来和人交流交流还是很温馨的。
“当然，你想想，白领、骨干、精英哪个角色不令人骄傲？更重要的是哪个角色都是按月拿工资的债权人。CEO就不同了，首席执行官，什么事都要首先执行，更要命的是负债人，得设法按月给别人开工资。”
是呀，CEO不就是给人开工资的吗！对于工薪阶层来说，每月工资就像大姨妈，到时候不来就得傻眼，哪怕是来了五六天就没了呢，那也得必须来。楚山胡思乱想一片后，问道，“就因为这些才烦恼？”
“那倒不是，是因为……”
话没说完，海棠的电话响了，她接起电话，表情严肃地说着。通话时海棠嘴中蹦出“殷朵”等几个关键词让楚山的心一下子收紧起来。
海棠说完电话，自斟自饮了一大杯，声音与表情一样沉重，“真是灾难呀！”
“怎么了？”楚山脱口而出，心似乎漏跳了半拍。
海棠看了看楚山，声音幽忧得让人恻隐：
“我有两个闺蜜殷朵和柳佳怡，她们都在滨海总公司做事，殷朵是市场部主管，柳佳怡是副主管。大约一个月前，为准备总公司的精品拍卖会，俩人给一幅什么‘虚无缥缈寒山图’拍照时，柳佳怡手忙脚乱地把墨水瓶弄翻到那幅画上，把个寒山图变成了墨山图。俩人立马就像天崩地裂一样，傻了。
前几天我回滨海，就知道了这件事，我就闹死心了。刚才的电话还是说的这件事。可事已至此，顶多是诉说和倾听而已，神仙也无力回天了！据说这张什么鬼画的价值是非常高的……”
“消息撒布出去没有？”没等海棠把话说完，楚山急忙插话道。
“还没有，我建议她们先封锁消息。可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些天我们几个正在想补救的办法，可哪有哇！现在的技术，如果是破了或许能补，这年头连****膜……唉！如果是别的东西弄脏了还可以洗，你说这画可怎么洗呀！唉！有招想去，没招就得死去了。除非，除非能把那个什么寒山石从坟墓中拎出来再画一张。”
“至于吗！多大点事呀。”楚山微微一笑，口气像鸿毛那样轻飘，“你们女人呀，有二两颜色就开染坊，听到喘声就奔丧。”
“多大点事？那副画价值几个亿呢，甚至还不止几个亿！社会上很多人都在追逐着这幅画，炒到十几个亿都是小case。我那两个闺蜜都快急死了，佳怡有心没肺的还好点，殷朵都快急疯了，她本来就像林黛玉似的多愁多病身，这回还不得焚稿祭寒山呀！她那个疯丈夫也不知道死哪国去了，连个安慰她的人都没有，我真担心她会挺不过去。”
一听海棠说寒山图值几个亿，楚山心想，几个亿确实不是小数目，比我的精子还多呢，可这算不了什么，至于这么紧张吗！当又听到海棠提到殷朵的丈夫，楚山急忙问道，“你见过她的丈夫吗？”
“怪怪癖癖疯疯癫癫的，我才懒得搭理他呢，连他的名字我都不知道。再说殷朵自尊心很强的，她和我从来也没谈起过她的丈夫……别说这个人了，没意思！”
“这件事你能帮她。”
“我怎么能帮她？”
“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这事就会迎刃而解矣。”
“你怎么解？条件，什么条件？我可以以身迎刃，但绝不能‘迎人而解衣’！”
“我才不赔色管闲事呢！所以，不要你以身什么的。但你必须保持沉默，任何情况任何时间，在任何人面前，包括你的那两个闺蜜，都不要说出我的名字。如果你不保持沉默，你的话虽然不能成为遗言，但你的话必定会让事情穿帮，把那个…那个什么殷朵给害了。”
“我发誓守口如瓶，但你怎么能办到呢？”
“我也有一幅‘虚无缥缈寒山图’，与那一幅毫无二致，保证是出自寒山石的手笔。三天后我取来给你，你去滨海给殷朵送去。”
“这么巧哇！这幅画还有双胞胎，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不过我，我们可是要钱没有烂命一条。”
“唯一的条件就是你不要说出我的名字。你可以说‘虚无缥缈寒山图’本来就是两幅，这幅是你祖传下来的，其他只字莫提。”
“你真是南无阿弥陀佛、天主、阿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