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得很平淡,但是谁都感受的出他身上散发出那股凌厉杀气——种无法阻挡的气息,就像巨浪般汹涌翻滚在客栈中。
“当然不会,当然不会。”白手聚金抢着回答,他的脊背就像贴在了极寒冰柱上,透骨的寒冷刺着他全身都在发抖,就差裤裆凉透了。
“不知这位恶贼交给谁?”叶玉燕看向黑衣少年问道。
“他就交给你们了。我由京城走这一趟,就是为了抓他们,可惜不知道那位大剑客去哪了。”黑衣少年似乎在感叹,仿佛很想见一见那位一剑斩下傅云翔头颅的高手。像他这样用剑的高手,一定很想与高手过招。只有与他同等的高手才能真正让他发挥真正的实力,这一点由他的眼神就能看得出。这是其他人的理解,至于黑衣少年是不是这样想的就无从知晓了。
“我累了,要上去休息了。你们可以在下面待一会,但是你们两个必须住在我的隔壁。对了,我们很快会见面的。”黑衣少年忽然站起身道,他最后半句却是对叶氏兄妹说的。说完径直走去,在他走过柜台时随手放下一把银色刀子。那是赵慕风发出的飞刀,明明深深扎在木地板中,可是不知怎么就到了他的手中。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黑衣少年慢慢踏上了木梯,他走得很慢仿佛真的很累,而且他又在咳嗽了。当他走上楼梯时,突然想了什么事,咦了一声道:“我的剑还在下面。”
翠娘立时走向他的酒桌,可是下一时她怔住了。那把三尺三寸的黑剑,攸地腾空飞起,仿佛被一根看不见的绳索吊走了。可是骆驼王看得出,这要靠极深厚内力才做得到。
当骆驼王再看时,黑衣少年已经进入房间了,只能看到暗黄的门板。
“这家伙是不是人?!”骆驼王满脸惊异之情。其他人或许看不出其中的难度,但他练武少说也有十七八年,就这手相隔三四丈隔空取物的功夫,江湖中能做到的绝对在十人以内。
其他人看得惊异,老姜的双眼却发出光亮,好似看到了极辉煌极美丽的宝石,抚须微笑。瘦削满布皱纹的一张脸,因为笑颜的展开,一刹那好似年轻了二十岁,回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年代。
大漠的夜空是广阔的,密密的星光闪耀着光芒聚成一条璀璨的星河,投在这广阔的天地里,也像有了一条地面的银河。
往常这个季节里,大漠的夜是最难熬。白昼的酷热几乎将所有的东西都给烤熟了,前半夜里这热度还始终不散,人们自然就像在一口巨大无比的热锅里一般,无论你到那里,那种无形物质的热总能缠向你。后半夜里,热度一散,寒冷就来了,来的悄无声息,却让人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些还在缠绵淋漓的人们,不再抱怨酷热,因为现在能让他们更亲密更没有距离。
可是今夜不同以往,午后的雨把所有的热度驱走了,同时阻挡了寒流的到来,只有湿润恬淡的微风轻轻抚着这里熟睡的人们,轻轻划过窗棂发出温柔的声响,就像母亲的喃喃的细语,哄着小婴儿。
客栈外的旗杆上,暗黄酒旗迎风飘扬。客栈虽然暗了,可是它却始终没有停下来过,即使在没有风的时候,它也不会停,总是被不断寻觅的眼睛发掘发现。
这时,旗杆下竟然有一道人影,如果不仔细看或许很难发现。那人也像跟旗杆,凝立不动眺望着东方,衣衫随风轻摆时他的影子才在动。
过了许久,才轻轻呼出一口气,眉间的皱纹才轻轻舒展。
这时就听身后一声轻咳,从客栈后面绕出来一个人,一道苍老却笔直的身形,双目闪烁着光芒看着那人。
“你怎么出来了?”那人没有转身首先发问道。
“因为我知道你在这。”老姜还是那副什么都知道的口吻,慢慢在那人身前五步处站定。
那人没有惊讶却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你知道我为什么在这。”
“我知道。”老姜也看了一眼东方道:“因为你是从那里来的,迟早要回去的。可是在回去前,一定要解决件麻烦事。”
“为什么?”那人问道。
“因为你来这就是为了解决麻烦事的,你惹的麻烦。”老姜口气就像刀锋般锋利,双眼也闪着神光。
那人动了一下,可是你看他身形绝看不出来,只有从影子上看得出,因为他紧握的手指突然松开了,自自然然地垂下。“你说满天的星河,有没有你的一颗?”那人突然问了一句这么没头没脑的话。他自然而然地仰头看起来,看得很认真。
老姜并没有把他这句话看成呓语,也抬头看向天空,眼睛眯了起来看地更认真。
这样的夜里,如此恬适的环境下,两个人就像两根旗杆直挺挺槊在那里,痴痴傻傻看着星空。如果有人看到这样的两个人,一定会认为他们是傻子的。
“你看得出?”那人忽问了一句。但是他没想要答案,转过身道:“天亮我要离开这里,有没有合适的地方?”他赫然就是那黑衣少年。
老姜笑了,笑着点点头道:“我知道有个地方,虽然不是很合适,可是比这里要好些。”黑衣少年没有接话,他知道老姜会说下去。
“由这里向西北走五十里,就会看到一座村子,那里应该不错。”老姜道。
“村子附近有什么?”黑衣少年问道。
“村子北面有一条宽约十丈的河流,东面是一个山谷,状如葫芦的山谷。村子正面却十分开阔。”老姜道。
黑衣少年目光如炬盯着老姜道:“你漏了重点。”
老姜闻言一怔,随即微笑,笑得很舒畅。一般人在听到他人说自己在说一件事有疏漏时,绝不会有这种表情。可是他却笑了,接道:“这个村子以前是一座城池,汉代时为抗击匈奴筑建的城池,以前的名字叫飞龙城。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名字了,它曾经的辉煌都消逝了。”
“可是它的地势,它的轮廓依在。有了这些就够了。”黑衣少年接过了话。他在点头,那表示很满意。只要这是一座城池,就一定有护墙,外面一定很开阔,开阔的足以设下很多埋伏很多陷阱,即使挖下一道足以埋葬百人的坑道也看不出来的。
老姜点头,可是他的眼色渐渐变了,脸上神情也有些不对:这地方的形势错综复杂,这一点他很清楚。这里有玉门县的厢军,可是那座村子却似孤立的不受他们的保护,因为那里有两股势力。两股不弱的势力围绕那里。他脑中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看起来你好像很了解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黑衣少年的目光已经在注视着西北方。
老姜盯着黑衣少年,近距离地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眯着眼在看,忽道:“你绝对不是个好将军。”
黑衣少年怔了一下笑道:“没有不带随从的将军。”
“也没有骑着老马的将军。”老姜接道,心中的可怕念头好似消散了,但是却又笼上一层可怕的阴影。他到这里来,做的事绝对不简单。
黑衣少年笑着拍了拍老姜的肩膀道:“敢不敢与我一起上路?”说完,就迈步走进客栈里。他好像从来都不会想着等答案,又像他已经知道答案。
当天色大亮时,黑衣少年还没下来。客栈大堂里,只有两个人坐在那里。
花小一与白手聚金
花小一与白手聚金还是坐在昨天那一张酒桌上,面对面坐着不让老姜与他们一起了。
两人的脸色都不好,让两个正常的男人住在同一间房里,谁知道他们怎么过的,尤其是被逼这样住。他们真的不敢逃跑,黑衣少年的本领确实太高。
天下间恐怕就没有花小一不敢做的事,但是他不做送死的事。他考虑过逃跑的可能性,可惜几率很小。且不说能不能悄悄溜出客栈,逃出客栈后只能向西走,那里是茫茫沙漠,即使不被黑衣少年抓回去,也会渴死在大漠中。往东走,必须过玉门县,只会落入赵慕风的手心,还不如被黑衣少年抓住。起码,他不会捆绑他们,将他们丢在马厩里。
白手聚金的脸色更白了,不知是恐惧还是睡得太差缘故,但是他的胃口很好,喝了十碗稀饭,还有十八个肉包子,吃的脸上都油油的。
花小一不知是心情不好,还是胃口实在太差,只喝了半碗稀饭,两个包子。
当白手聚金吃完时,叶氏兄妹走了下来。看起来经过一夜休整,他们恢复了很多,可是没有看到恶面鬼在哪里。
当他们看到花小一与白手聚金时,也是一怔:他们抓到大盗时,不仅仅用牛皮索捆住,如果是极厉害的角色甚至不惜把他们打伤。可是这位年轻的将军,竟然这样看管他的钦犯,相信这是闻所未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