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苏雪衣已完全明白沈向雪的这次来意,当她出了那扇破旧的门时,里面传来余氏的鬼哭狼嚎:“沈向雪,你会不得好死的,就算我死了,也必定会有人来帮我了结你的……”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向雪长叹了一口气,其实这岂又真是她内心所想所愿。
冬儿看出了她的心思,“贵妃,余氏她一定会死的,只是您何必来这鬼气升天的地方一趟呢?”她深知贵妃平日里都是柔柔弱弱的样子,这样轻易就让一个大活人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终究还是心有余悸的。
晚上,向雪一个人睡在床上,屋外突然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好不令人害怕,她不禁双手环肩坐了起身,朝着外面喊:“冬儿!”
冬儿立刻跑了进来,“娘娘,您怎么不睡了?”
“我有些害怕。”她秀眉紧锁,低声言语着。
“哎呀,那些鬼神之说都是世人以讹传讹的,娘娘您可别放在心上。”冬儿伸手为她轻推上被子盖住她的胸口,宽慰道。
向雪一脸愁容,“我不是害怕鬼神之说,我是害怕……”她欲言又上,缓过片刻,才又开口,“虽然余氏一命归西,但此事并没有完全了结。”似有怀疑某人之嫌。
“娘娘是怀疑余氏背后令有人指使吧?”冬儿当然最了解主人的心思。
所以沈向雪才会这么信得过她,拿她当亲姐妹一样看待,什么话都会放心的跟她道起,“余氏不像是心计深沉的人,她不过一介宫女出身,怎么会懂得药理?”这一点她想得犹为明白,“知道每次在我汤药里下几分药量,怎么悉心安排人,在我美人宫里里应外合,那药又是从哪儿来的?”
“当日娘娘真应该留下她一个活口,细细审问才是。”冬儿也不禁觉关那是劝娘娘让皇上处死余氏是有些过急了。
向雪心里另有所解,“她恨我入骨,不会说出背后指使的,甚至会反咬我们攀诬旁人,反倒她死了,主使她的人才会有所松懈,我们才会有迹可寻。”似要与冬儿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冬儿当然明白她的意思,“那咱们就拿余氏的死,来做一出好戏……”
过了两天,宫里很快就像炸开了锅一般,大家纷纷在议论晚上见到了女鬼,很长很乱的头发,惨白的脸,舌头长过下巴,上面还滴着血,眼睛里也滴着血,头发散着,一直哭一直哭。
就连好几位嫔妃也都相继看见了那个女鬼,相互猜测着也许是个枉死的女人,要不怎么会半夜里哭,当然,更多的人在认为那个女鬼分明就是刚刚在冷宫被处死的余氏,是她的冤魂来索命了。
还有传得最像模像样的,就是因为她当时不肯就死,苏公公没法交差了,拿绳子活活把她勒死了,而她不肯就死,肯定是因为是被人利用,是人指使她,拿她当刀子使了,如今才由着冤魂索命来了。
果不其然,宫里闹鬼闹得凶了,那就什么真相都自然瞒不住了,一们刚刚才提升的嫔妃被吓得把下药害沈向雪的事情说出来了,虽然说得还不太清楚,便纵然是说了,吓得不说不行了。
向雪知道这个消息很是高兴,“小同子,让你装神弄鬼,可委屈你了!”
“娘娘说这话可折煞奴才了,不过奴才刚刚偷偷照了镜子,那个样子,白确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说话间,他又装作出一副翻白眼的吓人模样。
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可不是嘛,你把那个嫔妃吓得不轻,颠三倒四的,倒说漏嘴了不少!”冬儿也犹为的赞叹道。
“没想到奴才的这点小本事,还派上这用场,还真得谢谢冬儿,给奴才准备这身纯白纱衣,还有给奴才画得这张大白脸!”说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家开心的笑成一堂。
“我那些算什么,娘娘不要怪我太狠毒就好,奴婢做这些可都是为了娘娘能在宫中平安。”冬儿这时心里倒有些打起了豉,毕竟这骗人的事确不好说。
向雪笑了,“怎么会,我一直拿你当妹妹看,而且你最细密,发现那嫔妃最怕鬼神,也亏了你了,怎么会说怪你的话呢?”宽慰道。
向雪忽又慎重记起一件事,“小同子,把你那身扮鬼的行头烧了,万一要露了痕迹反而要坏事!”这才是当下最要紧的事,就算有人怀疑此事,再查也查不出什么来了。
翌日,所有的嫔妃都一起来到皇后的寝宫请安。
“叫大家来是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本宫一定要问个仔细!”皇后的话才出,宫外就有人在传,“太后驾到!”身边还有丽妃在小心的挽扶着。
从皇后的宫里出来后,冬儿禁不住问了,“娘娘,太后今儿个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我想是是丽妃怕大家对她有疑心,就先告诉太后撇清自己。”向雪神态自若,倒没觉得她这一招有什么奇特之处。
“娘娘,她的胆子也太大了,皇后是太后娘娘视如己出最疼爱的的人,自然是护着皇后的,她倒敢……”冬儿欲言又止,怕自己说错话,其实她可是很清楚皇后可是太后以前的相好所生之女,两人感情甚深,当然对作为媳妇的皇后也就更好了。
向雪却不以为然,“她敢这么做,必然是有几分把握!”
“再有把握也比不上太后跟皇后的父亲的那份真情哪,皇后一直被丽妃压着,太后心里肯定不高兴!”冬儿的话直接了当,道出了点子上。
小同子也按振不住了,“昨日的事闹得那么大,如今人人的眼睛都在盯着皇后的宫里,现在却没什么动静。”
“小时候听人说,但凡海上有风暴来临前,海面总是格外平静!”向雪的话一出,大家都已心知肚明,再无言语。
果然,太后单独和皇后坐在一起了。
“太后听了大半晌的胡话,先喝口水歇歇吧。”皇后亲自斟了茶放到她的面前。
年老的太后刚一脸愁容,“这样新奇的胡话,哀家也是难得听到。”语气中似带着怒气。
“太后听过就算了,臣妾会请太医好好医治那个说胡话的嫔妃的……”
“不必了!”太后打断她的话,“疯疯颠颠的话就这么难听了,更别说她醒了的话了,让她离开你这里,去冷宫,省得脏了你这块地方!”她早上一起来,丽妃就来给请安,当然,也把那个嫔妃疯说自己是指使下药害沈向雪的人说了一通,哭诉了一气说自己是冤枉。
所以,作为太后的她,当然得处理好眼下的事,疯了的就让她疯去吧,先得保住完好的人再说,毕竟丽妃的父亲可是朝庭里权势最大的臣子,当今的皇上根基还未稳固,如丽妃有什么不好,那恐怕动摇得将是整个江山,暂且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听见太后的指示,皇后不敢再有违驳,“是,臣妾明日就交代挪宫的事。”只能遵从。
“那个疯嫔还真是不中用,经不得这么一吓,可见呀,做贼心虚这句话是不错的!”太后由衷的感叹道。
这话听在皇后的耳里却是变了味,“可是那疯嫔说是丽妃指使她……”
“丽妃指使的又如何?”太后尖锐打断她的话,“那疯嫔的话只能当是疯话,哀家知道,丽妃压了你这些年,她也是太不知收敛,自从进了宫里就恃宠妄为,可是她有那么一个权势的父亲,现在那疯妇既然疯了,谁都知道疯子的话是不能信的!”
皇后没有再作声,悉声听取遵教。
见她不再说话,太后心知肚明,她这是在遵循自己的意见了,“所以小惩大戒,点到为止就行了,对外就说宫中流言四起,必须你这个皇后来管理,才能镇得住。”
“那皇上那边……”皇后欲言又止,那可是不好交待的。
太后又岂会被这点小事所难住,“皇帝回来,哀家会告诉他,是你处置了六宫,平定了谣言,至于沈贵妃,她很聪明,而且沉稳,有些事你可以让她试着历练着去办。”一一教导。
“是,她是皇上和太后亲自选恩准的人,臣妾会那么做的。”皇后只剩下了听和答的份,无奈自己如今还得压在皇太后的眼皮底下,诸多事情不得不听从她老人家的,哪里会容自己有例外的处理方法。
太后当然看得出皇后对丽妃有很大的不满,所以,“你传哀家旨意,告诉丽妃,协理六宫的事,以后都用不着她操心了!”这样一来,既合了皇后心中之意,也让丽妃吸取一次目中无人的教训,顺势也打落一下她那父亲的威风。
宫外已是天黑,伸手不见五指,沈向雪坐在睡榻上正看着书卷,忽闻得屋外传达室来一声:“皇上驾到!”
忙坐直了起身来,不料才起身站好,就见江子然风尘仆仆的进来,看样子似乎是一路赶着回来的,额上还有些冒汗。
“皇上您总算回来了!”她轻缓着步子上前挽住江子然的臂膀,娇柔着言语道。
江子然拉着她的手转身坐下到一起,“想朕了!”
“臣妾惦念皇上外出巡视这段日子,一定很辛苦吧。”眨着一双灿瞳真真的凝着他的脸,一副很是让人心疼的娇人模样。
“朕刚刚去见过太后,下毒的事有了了结,你能安心,朕的心里也松快些!”江子然显然听到这事处理好,心里感到很舒畅,从前为她拧皱着的眉心,这会儿也舒展开不少。
向雪心里比谁都清楚此事的真正凶手到底是谁,但既然太后发了话,皇后也都认同了,她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事情既已过去,皇上就别动气了,那疯嫔也是在意皇上,才会嫉恨臣妾。”大度会使得她在皇上的心目中位置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