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女子搂的紧了:“香香,这世界上,能守护你的人很多,为什么你只看见他了呢?真是傻瓜……”
苏烟云别着嘴巴,傻傻的说出几个字,那几个字,是她在醒着时从来都不敢说出口的:“支离疏,我爱你。”
爱,多么沉重的字眼,压在心里只是轻飘飘的羽毛,可是说出来,就犹如千钧。
“啊!”女子痛呼一声,猛的睁开美目,看着一脸邪恶的男人,带着怨气说道:“你干嘛掐我?”
“嘻嘻,香香,你看那边。”顺着他的目光,她疑惑的看去,顿时愣住了。
不远处,飞升起几抹云霞,一轮红日缓缓而升,四周大片大片的云彩闪现奇异的光芒,一瞬间,如此的耀眼,柔和的光温暖的照耀过来,洒在两个人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边,熠熠生辉。
“好美!”她的眸子亮亮的,脸颊红红的。
“恩!比起香香还差了那么几分。”香颜折笑又是一副狐狸样子,看起来没有一丝困倦,反而神清气爽的。
“你精神不错嘛,一个晚上没睡不困吗?”她想起来她倒在他身上睡着了,而这个男人居然一直守着她,任她抱着,刚刚在太阳升出的第一刻就叫醒她,想必是一夜没合眼吧,想到这,她有点小小的感动……那种莫名的情绪在胸腔里冲撞着,酸酸的难受。
“哪有,昨晚上有香香给我当软枕,睡起来格外香甜呢!我也只是刚刚醒来而已。”说完,还不忘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霞光照耀在他的脸上,格外温柔。
苏烟云则是在心底把自己的矫情鄙视了好几遍……简直就是自作多情嘛。
天终究是亮了,带着几丝迷蒙,几丝袅袅雾气,缓缓的亮了,白昼绽出明晃的光泽,天边的云红彤彤的,云舒,云卷,周而复始。
苏烟云揉着太阳穴轻声道:“我累了,回去吧。”
香颜折笑淡淡望她一眼,点了点头。
累了,困了……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是他背着自己爬回去的呢?还是自己踉踉跄跄磕磕绊绊回去的,总之总算倒在这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了,薄薄的轻纱混着清风徐徐的磨蹭着她的脸颊,昏昏欲睡……眼前是大雾般的,渐渐的都不清晰了……
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那个月朗星疏的夜晚,一个高耸的悬崖旁,面容模糊的男子面无表情的将她推了下去,那么冰冷,那么残忍……没有一丝顾怜的跃马而去……
她听见自己胸腔里的声音,像野马一样冲出去:“大哥哥,不要丢下云儿!不要!”
她呼哧呼哧的醒来,汗水顺着额角淌下,打湿了被褥,寒风吹过,瑟瑟发抖。
素手盈盈,绾了秀发,披衣而起,现下是什么时辰了?自己睡了多久?脑袋依旧是昏昏沉沉的,让她无力思考。
她踉跄着朝木桌走去,伸手去倒一杯水,猝不及防的,打湿了袖口,像一朵花儿,悄然开放。
顿了一下,她似乎有些手足无措,愣愣的站在那里,光着的脚丫贴着冰凉的玉石地面,傻傻的就站在那里,因为她感受到了,似乎有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在这偌大的房间里,虽然很轻,却也很清晰。
那是呼吸的声音,轻轻吐气,又淡淡吸气。
她没有说话,秀丽的眉毛微微蹙起,捞起旁边的圆木矮椅坐了下去,重新往壶里灌水,不紧不慢的沏了一壶茶,茶香淡淡飘去,整个大殿里竟都充满了飘逸的香气,像天宫迷蒙的雾气。
咂了一口,细细的品,一股浓浓的苦涩直逼口腔,深沉婉转后,是沁入心脾的缓缓留香,唇齿一阵舒爽,这便是大灜有名的仙茗琼其吧。
琼其,琼其,应当是穷奇,穷奇一生,也无所依。她苦涩的笑道。
“你准备站在那里多久呢?”她终于开口说了话,屏风后面的男人面色青了青,最后只听得一阵风吹窗户的声音。
她起身走过去,屏风后面,已然空无一人。
而那打开的窗户,昭示着刚刚的一切。
是不敢,还是害怕?
她笑了,宛若二月春风,终究是没有勇气吧?也好,自己也不是个很勇敢的人,终是要等到避无可避的时候。
可是那时,她还能装作若无其事一脸淡然吗?大不了卷铺盖走人了……
她伸手将那扇窗轻轻合上,将所有他来过的证据销毁。
回身,坐在镜前细细打量自己的容貌。
这是她来到古代第二次好好看看自己。
清秀的面容哪里算的上是绝色?老狐狸是抬高自己了,面容苍白如灰,脸颊一丝血色都没有,唇已经没有往日的饱满,整个人像失去了灵魂的死人。
头发也散乱着,疲惫的不像样子,眼睛里满是风霜雨雪,淡然的漠视着一切。
若空谷梵音,寂寂悠荡。
宫宴如期而至,所有的危难,都化为了一个劫数,若天雷般就要敲响。
表面上的宁静里涌动着巨大的波涛,澎湃着,汹涌着,歇斯底里的卖弄着惊愕的惊愕的表情。年迈的陈太后,势力全无已成为泉下幽魂的苏商丞相一家,安暻六大世家,四大门阀,混战不休,只是这没有流血的战争,始终暗藏着它不可磨灭的残酷性,被后人称为冷战。
想当时著名的冷战政策,挑起了美苏之间以及整个西欧的战争,而如今真真实实摆在朝廷面前的,却是无法避免的内战。
新立的政权外部好不容易缓和起来,如今却要遭受内部门阀世家以及朝廷元老甚至是当朝太后的分割,那些如同欧洲罪恶的分赃者纷纷流着口水期待着他们的那块大蛋糕,每个人,都想要企及最大的那块。
时代混乱,这是一个风起云涌,终将不平静的夜,每个人,都在摩拳擦掌。
此时的陈氏,正抿着嘴角,那双狐狸般的眼眸闪现精锐的光芒,宫宴,是要让支离疏失去威信一败涂地的时刻,她甚至能够为自己的权势打下牢固的根基,为自己登上政治舞台做一个最好的铺垫,她不是已经成为大灜权利的牵制着了吗?不!那仅仅是这个女人野心的万分之一!她要的是没有先帝却也可以荣宠至极的无上尊荣和霸权主义的绝代繁华!倾尽所有,为此一搏!她从不忌惮自己的野心在众目睽睽之下暴漏……
她是太后,除了皇上,又有谁能奈何的了她?
哼哼,更何况皇上也有把柄在她手里,她有何好怕?
她相信总有一天,她能够成为万古的膜拜,史书篆刻下的女英雄!
这个女人疯了一样的恢宏自己的势力,壮大自己的实权,只为有朝一日能拉下支离疏,自己称帝!如此野心,支离疏岂会不知?当朝凡事有些智谋和野心的人又怎会不知?
六大世家互相牵制倒也无所可惧,四大门阀也如一个天平,一方都不可塌陷,暂时构不成威胁,此时的经济,也不是一家独大,没有垄断之势。
现在最最紧要的便是大灜的政权,要想政权稳固,必然要牢牢握住军权,哪方的军队强大,便是王者!
现下丞相被除,六大世家,四大门阀虽虎视眈眈,却也看到了当朝丞相的下场,哪敢轻举妄动?皆叹新皇的杀伐果断,狠绝残暴。却不知,他也是被逼上这条血腥的道路!只有鲜血才能为他开路,为他汲取一切阻碍……
没人可以阻挡他的脚步,他是大灜的王者!是整个源蒙大陆的强者!
曾经的他,懦弱卑微,被哥哥们欺负,可是他从未还过手,他深深的记得,父皇对自己说过:王者,必然要学会他人不能做到的隐忍与坚强……
是的,隐忍,与坚强!
他怎会为了一个女子放弃霸业呢?江山美人,他都要!
若要得江山必然失去美人,那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的眼眸猩红一片,充满嗜血的光芒。
脑海里依稀,女子缓缓而舞,女子倔强的脸,定要等到他才肯起舞,那舞,只为他一个人跳……可是,云儿,我已负过你一次,这一生一世,注定要负了……等我霸业已成,我便囚你在我身边,看着我俯瞰江山,行云流水,然后我就会把自己也关进笼子里面,我们生生世世都互相折磨!好不好?
好不好?……
满足的笑容挂在唇边,等我倾覆天下,一统霸业!
终于是累了,身边的太监扯着尖细的嗓音问道:“皇上,今夜,是去哪位娘娘那里过夜?”
支离疏略微思虑了一下,淡淡的说道:“柔妃那吧。”
“皇上起驾!”
柔妃是当今受宠的妃子中的一个,其实现下的妃子中,倒谈不上受宠不受宠,支离疏为了均衡势力,可谓是雨露均沾,所以对每一个妃子都极为平和,除了涟漪殿里的雅妃,其他妃子均受过宠幸……
众人不晓,雅妃是如何得罪了这位君王,却还能安然的住在殿中,虽然不昭她侍寝,日子却也清闲的过着。这下面有多少猜忌,疑惑,都不得而知……
他不是不愿碰他,而是不敢,天知道他多么想要她,想在午夜的时候拥住她柔软的身子,然后俯在她身上翻云覆雨,好好的疼惜她……天知道他多么想,将她要到骨血里面,蚀骨的柔情,沁血的爱恋……多么想,在她的脖颈处印下一个个属于他的痕迹?
可是他不敢……他这一辈子,只能爱着连云清了……
当下柔妃是最好的人选,她的父亲是忠心耿耿的远东大将军,牵扯住这一块势力,还要靠他最疼惜的宝贝女儿纳兰云柔。
邪魅的君王在龙轿上勾起嘴角。
夜里,他迷醉的搂住女子的身躯,一遍遍的唤着:云儿……云儿……可怜的女子满是欣喜,哪里知道他唤的根本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