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一平要不是为你这个老领导负责,人家才不管这些呢?你爱得罪谁得罪谁,与我何干?老头子终究是怕事的人,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呀,他一辈子就这点好,胆小怕事,一不贪污、二不受贿,领导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现在好了吧,你没有坚持自己的观点对了吧?谁去当那个什么煤业集团的董事长总经理都一样。换句话说,就是人家于涛干砸了,你王一凡能负多大的责任?事儿是经贸委提出的,人是组织部考查的,你王一凡做了点啥?就是人家提出了,你没有反对嘛,就这么一点责任能罢了你的副省长?再说了,人家于涛的哥是省委书记,你送了个顺水人情,人家还不记着你的好,还能不保护你?
这次韬韬的事,不是你王一凡的这个顺水人情,人家于涛凭什么让矿务局的加工厂给你帮这么大的忙?顺水人情好哇!
田玉玲暗暗庆幸她家老王审时度势,没有得罪这些人,今天才保住了儿子的前程,保住了儿子的性命,要不……
田玉玲不敢往下想了,她要去刘宝宝那里,见刘宝宝问去不去医院看韬韬,她忙说:“不去了,不去了,事情多亏你们给解决了,也没伤着骨头就动了点筋,让他受点苦也好。受点苦才知道这个世界是啥样子,谁好谁坏,让他认清楚了。我这就来,你等我。”
到刘宝宝家里时,刘宝宝正坐在卧室的圈椅上指挥保姆往衣柜里放卫生球呢。见田玉玲推门进来了,刘宝宝忙嫂子长嫂子短地把田玉玲迎进了宽大的卧室里。她说:“嫂子,我正在整理衣服呢,你参观一下吧。”
田玉玲柯家是来了不少次了,可卧室正经是第一次进来,她就欣然答应了。
天哪!这哪是卧室呀!这简直是一个大客厅嘛!与客厅不同的是多放了一张大床,还有一排装在墙上的顶天立地的大衣柜。地上铺的是一块硕大的纯毛提花地毯,没有柜子的墙面上都是和柜子一色的木头方块块……
“嫂子,这墙上可不是木头,你看成木头方块块了,是不是?你来敲敲,还是进口仿木瓷转,防火、透气,功能可多了。”
田玉玲用手敲敲,果然不是木头。她很惊讶,瞧人家这房子装的,连防火都想到了。
“这个柜子里是我冬天穿的衣服。”刘宝宝把柜子打开说:“这是正宗的貂皮大衣,全进口的。”
田玉玲见各种颜色的貂皮大衣有七八件,就问:“这都是呀?这一件值三四万吧?”
“三四万?嫂子,三四万的是国产的,这一件要10好几万呢,这8件全是的。”
“天哪!这么多衣服你穿得完吗?”
“穿是穿不完的,就是赶个新潮、图个时髦,过时了,也就不穿了。这些大衣中十之七八都过时了,送人吧舍不得,就放着呗。今天我让放些卫生球,别让虫子咬了。”
第二个柜子里全是各色的长短大衣、风衣;第三个柜子里是各种款式的羊绒衫、羊绒裤;第四个衣柜里是各种款式的衬衣……还有什么乳罩专柜、裤头专柜,等等等等。总之,10几个柜子里全是高档的衣服。
“天哪!”田玉玲啧啧赞叹:“这哪是卧室呀,这简直就是百货商场么!我活了50岁了,你这些衣裳十之八九都没见过呢。”
田玉玲说的是实情,她的衣服自我感觉也算够多的了,可也就那么一柜子还空个角……
“哟,这是……”田玉玲见窗子前一张大桌子上放着一个大铝合金盘,里面全是绿绿的草,不,分明是麦子,刚长了有一寸多,绿油油的十分好看。
“这是我家柯一平种的,他就喜欢绿色,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都种。他就爱这个!”
“你们两个可真会享受呀!”
刘宝宝听到田玉玲的夸奖很满足,土老冒,你就开开眼吧!这点衣服算什么?让你惊奇的事儿还在后头呐!
“好了,嫂子,我们出去吃午饭吧。”刘宝宝说着,把一件长裙递到了田玉玲的手里:“嫂子,这裙子你穿上,和我这件一样,只不过颜色不一样,你比我大,穿红色的,我穿蓝色的。”
田玉玲这才发现刘宝宝穿上了新裙子,裙子面料、色彩是绝对得棒,可穿在刘宝宝身上却没有什么效果,因为她个矮且胖,反倒把不该凸出的肚子给衬托出来了。
“好好好!我还没注意,这裙子真好。”田玉玲是真心地称赞着刘宝宝身上的裙子。
田玉玲抖抖手里的裙子:“这不合适吧?”
“有啥不合适的,看得起小妹我,你就穿上!”
田玉玲不好驳刘宝宝的面子,就只好换上了。这裙子就像是按田玉玲身材定做的一样,衬托得田玉玲都不好意思了:乳房越发高耸、腰肢越发纤细、美腿越发修长……
“天哟!”刘宝宝大惊小怪地叫道:“我的天,嫂子,你这哪是50岁呀,说你是二十七八的少妇,准有人信!”刘宝宝说的一点也不夸张,田玉玲确实是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了。
“这一件多少钱。”田玉玲转移了话题。
“咋?嫂子,不就三千多块钱吗,你还要付款不成?”
田玉玲没有说出付款的话来,是因为两层意思:一是不知咋搞的她无法说出给钱的话来;二是她现在还真拿不出这三千多块钱。但是,她是太喜欢这裙子了。
刘宝宝揽住田玉玲的腰说:“千万别再说两家话了,什么钱不钱的,你比我亲姐姐还亲,我还能拿你的钱?我要拿你的钱,我就不让朋友从外国带来了。好了,就这样,我们该走了。”
在去银矿宾馆的路上,田玉玲想:这刘宝宝家究竟有多少钱?这些钱都是哪里来的?这样想时,她吓了一跳,我这是怎么了?
让于涛于无能提心吊胆的事儿终于被证实了,省人民医院的检验单上赫然盖着红色的条形章:HIV呈阳性。
“HIV呈阳性是什么意思?”于涛不知“HIV”是啥,也不知道“呈阳性”意味着什么。
信大夫把一杯开水送到了于涛的手上:“别着急,听我给你解释。”
于涛看都不看水杯子,直愣愣地盯着信大夫。
“医院复查你的血液时,两种方法全用上了。第一种方法是ELISA,就是最常见的一种检测法。什么叫ELISA呢,就是常用酶联免疫吸附测定法,结果为阳性。这就说明你的身体里可能存在HIV抗体。我们又用了第二种方法:蛋白印渍法,即Western blot,经第二种方法进一步肯定、证实,结果还是阳性。”
“什么意思?我有病?”于涛着急了。
“是的,你是艾滋病病毒携带者。”信大夫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完了这句话。
“但是,”信大夫接着说:“你感染的病毒量很小,那么,病毒繁殖也就很少。如果能很好地调整心态、接受治疗的话,情况还会有好转的。”
于涛抓住了信大夫的手,像落水狗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信大夫,请你实话实说,我还能活多长时间?”
“好一点的话,当然,前提是心态和治疗,可以延长到12年以上,甚至更长。”
“是吗?”于涛松开了信大夫的手:“照你这么说,最少也有十二年?”
“是的。你一定要按医生说的做!”信大夫坚定地说。
“我一定。但,信大夫,你一定要给我保密。”
“这没问题,这是我们的职业道德!你放心吧!”
我还能活12年,12年后我于涛就50多岁了,12年,我还能做不少事儿呢!彻底整垮对手!然后……然后嘛,捞足捞够钱到国外治病去!对!就这样!
于涛又拿起了那两份诊断证明,那个红色的条形章变成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无底深渊,于涛感到,他正从空中掉进了这个深渊……
“啊!”于涛揪着头发大叫了一声,倒了下去……
刘宝宝邀请田玉玲陪她到瑞士去一趟。
刘宝宝说,我每年都去瑞士一趟,每次都雇个人陪我去,除了机票住宿费外,还要给人家开工资,嫂子要是陪我去的话,我就可以节省一大笔工钱了。
“是吗?”田玉玲有点半信半疑。
其实,她早就知道刘宝宝年年出国的事。刘宝宝曾告诉过她,她在国外有一笔生意,每年去一次,一次就能挣好几十万。田玉玲有时想,看来这是真的,要不然她哪来的那么多钱。她在心里说,刘宝宝有钱的谜底终于揭开了。
说心里话,最让田玉玲动心的不是钱,也不是看刘宝宝出国做生意,而是坐飞机。
田玉玲真想坐一次飞机,真想到国外去转一转。长了这么大,外国门是啥样子,只听老王说过,自己没有去过。坐在飞机上是啥感觉,会掉下来吗?
每当老王出差时,她就劝老王别坐飞机,那玩意儿飞那么高,掉下来怎么办?老王哈哈一笑说不碍事,就去机场了。这些年老王坐飞机的次数也够多的了,也没有哪次有什么问题,更别说掉下来了。
去年回老家探亲,几个侄子侄女说他们在电视上看见姑爹坐飞机了,说是去首都开会去了。“姑妈,你坐过飞机吗?”
田玉玲笑了:“我还没那个福气呢,你姑爹有,他经常坐。”
回家的路上,她就向王一凡提出啥时候了让她也坐上一回飞机。王一凡答应了,他说,等一阵儿吧,看方便的时候,带你出去一趟。可是,回来之后,王一凡又坐了几次飞机了,也没有提起过这事儿,时间长了,她也就忘了。
见刘宝宝提出去瑞士,还坐飞机,她能不动心吗?她把这事儿告诉了王一凡。王一凡说:“既然人家年年雇人,还发工资,你就去吧,但是,不能要人家的工资。”
见老王同意了,田玉玲很高兴。她安排好家里的一切后就跟刘宝宝走了。
上了飞机,刘宝宝把她安排在了靠窗的位置,她说:“你第一次坐飞机,坐在窗前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致。我常坐,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