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然晃悠了很久,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便往家赶去。
“乔然,你回来啦。”筒子楼里上了年纪的妇女总喜欢坐在院里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什么。见乔然回来了,却突然都静下声来。“嗯。”乔然礼貌的回答。
“哎,那个。夏冰刚才走了,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一位妇女站起身递过来一把钥匙。
“她走了?”
“嗯。”
“好的。谢谢了。” 钥匙还有些余温,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
乔然打开门,一切似乎她从来没有来过似得。只有桌上放着的一张纸条,能证明她真的来过。
“我走了,谢谢。白粥比较养胃。”乔然勾起的嘴角有一丝甜蜜的味道。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是刚才去相馆,老板拿出相集后趁他不注意时自己顺手拿了一张。是纪夏冰穿着白纱坐在水库的台阶上凝望远方的模样。
“我想你是逃不掉了。”乔然坏笑的眼睛里藏了一丝狡黠。
纪夏冰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没有去。还好整改后学校还在老地方。教室里传来学生朗朗的读书声。纪夏冰来到那排香樟树下。香樟树下修了一排座椅,古红色的颜色在那排绿茵下显得格外刺眼。
“叮铃铃 叮铃铃~~~”刺耳的铃声响了起来。纪夏冰皱了皱眉。她还是喜欢以前那个大大的旧钟,以前每次下课总会有人专门跑过去敲三下。悠扬的钟声像是有种魔力可以穿梭在每个角落,余音久久不散。学生像是脱缰的马,从教室里蜂拥而出,嬉笑着,打闹着,享受那一点点的自由时光。
纪夏冰不喜欢很热闹的地方,于是朝教务处走去。那么久了,还是想要拜访下向校长。
“你好。”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想找下向明德向校长。”
“你是?”
“我叫纪夏冰。”
“好的。稍等下。” 纪夏冰做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翻开起桌上的潮流杂志。估计又是哪个喜欢潮流的老师买的。
‘海岩市娱报’ 最近新锐设计师向彦先生出席海岩市潮流盛典,并首次在海岩市为他的服装品牌‘蓝衣’举办服装发布会。众多媒体人杂志社纷纷在会场准备就绪,并时刻为大家记录这位新锐设计师的风采。
“向彦?”纪夏冰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是当她看到下面的配图,那个英俊逼人的面孔,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真的是他。”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向校长!”
向明德一度以为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当有人告诉自己她在找自己,还以为是有人恶作剧。可是这几年来,真正还记得她的人并没有几个。所以自己还是半信半疑的出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她。
“你还知道回来?”向明德故意摆出了生气的模样,可是略带关心的语气骗不了人。
“想家了,就回来看看了。”纪夏冰放下杂志,嬉笑着说。
“这几年过的好不?”
“挺好的。”
“你知不知道那年你是唯一一个考入市里最好的大学,人家都来接你了。可你却消失了。我问向彦知不知道你去哪了,他什么也没说。你呀,多可惜!”从他那惋惜的语气里,纪夏冰第一次觉得那么暖心。
“对不起。我有自己的难处。这些年让你担心了。倒是向彦,他回国了?”向彦并没有告诉自己他已经回国了。
“是啊,都回来一段时间了,也不回来看看。那臭小子。你要是见到他,替我好好说说他。” 纪夏冰还是第一次见向明德如此气愤,不过还是可以听出他的思念。
“好!我会的!”
“奥对了。这是你继母叶静的地址。她曾今来找过你,可是没找到。于是留下了这个。你要是想去见她就去吧。” 纪夏冰接过纸条,上面的字歪七扭八的。
‘吉昌路17号’
“谢谢!” “谢什么啊。都是该做的。”
“向校长,我该走了。”
“你不留下吗?”
“还有事情没做完。以后再来拜访你。” 纪夏冰将纸条收起来,起身准备离开。
“那个……一路平安。” 向明德知道留不住她,倒也不强求。 “谢谢!”纪夏冰深深的鞠了一躬便告辞了。
‘吉昌路17号。’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不太熟悉的人,又将会怎样呢?
纪夏冰很喜欢坐车,最好从起点到终点。一路经过不同的地方,看过不同的风景,然后到达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一段始料未及的旅程。也正是因为这样,她经历万千,早已身披铠甲,矛箭不穿。
“你确定是她?”
“虽然我只是在她很小的时候见过她一次。不过我可以肯定是她没错。”
“我还以为她死了,没想到还活着。不知道是老天有眼还是她命不该绝。”
“那……。”
“你知道该怎么做。”
“可是,她救过绍海和沐流。”
“是吗。那就更好办了!” 沐豪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深黑的眸子里藏满杀气。
“老板,你要的资料。”
“说。”
“她叫纪夏冰,十几年前被一户姓萧的人家收养。所以纪夏冰很可能并不是她真正的名字。他的养父已经过世,养母拿着钱跟别人跑了。不过……。”
“不过什么?”
“在他养父活着的时候经常虐待她。甚至……。”
“还有其他的吗?”
“她还有两个好朋友。一个叫向彦,一个叫何明轩。”
“向彦?”
“就是最近势头很火的新锐设计师。”
“她的养母住在哪里?”
“吉昌路17号。”
“出去吧。”
“是!不过老板,好像不止你一个人在查她。您的父亲好像也在找她。”
“……,知道了。”
夕阳的余辉照进来,落在绍海的脸上,睫毛上印出长长的影子。他站在落地窗前出神。深邃的目光藏在余辉中,不知所终。那日在医院时,自己留下一只钢笔做信物。可是都一个月了,纪夏冰就像人间蒸发了似得。自己不得已才想到去查她。只是你为什么也在查她?
对于沐豪的做法,绍海十分不解。不过他也意识到这个人似乎并不简单。天开始暗下来,全世界似乎都笼罩在灰色的天空下。
“您好!我想找个叫叶静的人。” 纪夏冰站在昏暗的巷口,站的腿都麻了。
“哎呀,你要吓死我啊。”从巷口进来一位女士被吓的不轻。
“不好意思,我想找个叫叶静的。”
“你谁啊?”
“我……我是她养女。”
“哦。上来吧。”女士先上了楼,纪夏冰跟在她身后。楼道的灯光还不足以照亮整个楼梯。昏暗的走廊散发着垃圾腐臭的气味,而面前的这个人浑身散发着劣质香水气味。纪夏冰尽量走的慢些,以免被熏死。
“叶静,有人找你。”香水女人打开铁门,又朝里面的一扇门喊了声。
过了一会也不见人开门。倒是可以听到从门里传出来的呻吟声。纪夏冰站在客厅想找个坐的地方也没有。香水女人进门后,便把自己锁在房里,大声的讲着电话。客厅里堆满了快餐盒和垃圾袋。随便踢一脚小强就会跑出来。纪夏冰找到一双手套和一个大的垃圾袋,将房里的垃圾一点点的清理干净,又废力的拖下楼。
“老板她出来了。” 再次见到她,绍海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你到底是谁?’绍海坐在车里,紧皱着眉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遥遥头对司机说了句。“走吧!”
纪夏冰再次回到楼上已经是焕然一新了。叶静正窝在沙发上吞云吐雾。
“坐吧。”叶静指了指沙发的一头说道。
“怎么想到找我了?”
“因为想不到其他人。”
叶静吸烟的手顿了顿,感叹面前的人还是和几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坐这个?”
“生活所迫!”纪夏冰的一句生活所迫似乎道尽了所有问题的原因。
“呵呵,好一句生活所迫。唉……几年前我拿着萧柏雄的钱和那个男人私奔。本以为就此可以过上好日子,没想到他把我的钱输得精光然后就跑了。债主找不到他人只好让我抵债。那段时间我到处被人追。你看这个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叶静伸过头来,左耳下方有条长长的疤,醒目又恐怖。
“没办法,为了能活下去只能接活了。” 叶静吐掉口里的烟。目光平淡,似乎再说着别人的故事。
“你呢?过的还好吗?我去找过你,他们说你失踪了。”
“嗯,去了很远的地方。” 窗外突然想起轰隆隆的雷声,大雨随即飘落下来。
“过的好吗?” 叶静并没有深问。或许知道彼此并不是可以推心置腹的人吧。
“别做了,我养你!” 纪夏冰说的斩钉截铁。
“呵呵!” 叶静弹掉烟头上的残灰,苦笑着。
“你—— 你拿什么养?”
“……”纪夏冰不说话,只是那样沉默的看着叶静。叶静从她的眼神里明显可以感受到那份坚定,那是一种不容别人怀疑的坚定。
“好吧!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叶静扔掉最后一截烟,随手扯过一条毛毯。
窗外的雨还在下,风吹的玻璃咯吱咯吱的响。叶静回了房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长叹了一声。她已经老了,不像以前。脸上的皱纹已经不是厚厚的粉底可以遮盖的住了。谁不想结束呢,结束这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只是有什么资本呢?自己已经这样了,难道还要拖着一个吗?
长夜漫漫,纪夏冰看着墙上的钟已经凌晨4点了,可她却毫无困意。
“呦,还没睡呢?” 香水女人揉着一头乱发出现在纪夏冰面前还真的把她吓了一跳。
“我想找工作。可以尽快挣到钱的那种。”
“奥——”
“你能帮我吗?”纪夏冰有些急切。
“……可以,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 香水女人转了两下眼珠子,戏谑的问道。
纪夏冰想了一下才回答,“可以!”
“那就好!”香水女人得到肯定回答后,媚笑了一下便又进房了。
纪夏冰看了看叶静紧闭的房门,从里面传出轻微的鼾声,确定她睡着了才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