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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鬼魅无声

阿初柔哲只带了自己贴身的随从出发去了苍山,那里正是如火如荼,硝烟弥漫的战场。

大理段氏段明叔的两个儿子,段仁、段义,前日和阿初柔哲几次书信往来,信中透露的信息多是对战争的厌恶。

阿初内心有所顾虑,丽江府只是地方土司原则上不应过多参与,怕会惹祸上身。

而且明帅沐英骁勇善战,战术更是运用自如。自和沐英会面之后,二人英雄相惜,所见略同。言谈间也表明了明皇权对丽江府的眷顾。

不过如今战事惨烈,民不聊生,元朝大势已去,段氏再不应该留恋。

昨日安曼书房的一番话,推波助澜,使得这位爷热血沸腾,下了决心要为黎民百姓终止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就是这样,一大早,议事厅内阿初和自己阿爸—阿德土司共同商议,自是说出了此刻内心勇于担当的气魄。

平息这场战争,让百姓回归乐土也是阿德土司期望的。

于是,一时丽江府犹如箭在弦上,好与坏都要作出准备。土司府安排了外府的安防,又调派内府和应,虽不是万无一失,依然是竭尽全力了。但愿阿初此行不会让明朝的军将产生误会,更重要的是能够让战势不再恶性的发展下去。

安曼请安之后,兜兜转转回到自己的园子。一路特意让青锡慢些走,也好认认路。来过两次,如果让自己独自走到上房,应该还是会迷路的。自己这个路痴的毛病一时是好不了了!

进到园子里,安曼发现晒棚里多了不少的瓶瓶罐罐…原来伊扁昨知道会再多做些个果酱,就忙活着洗涮。

也好吧,反正大家都爱吃…想起阿初老爷。昨安曼将吃剩的玫瑰苹果酱和酸枣枸杞酱都让英姑阿妈带回去了,阿初老爷当时那份舍不得的表情…安曼乐了出来。

“伊扁姐姐,现在我被禁锢在这园子里,根本不知道厨灶间有些什么甘鲜果品。咱们要想多做几种果酱,那姐姐得去看看!”

“好办!我去记下昨天妹妹说的配料,这次顺便要了回来。今儿是有的果品我就一并带回来,没有的东西我和管事的说了,最迟明儿也会送给咱们了!”

伊扁麻利,急火火的去了。新来的婆子年岁也不大,干净利落,这会儿正在打扫各间屋子。安曼四处溜达着寻找可以当冷窖的地方,婆子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安曼。急忙低头俯身行礼,说道:“安曼姑娘,托了您的福。阿初柔哲老爷点了我,来干些粗活,服侍您!”

婆子名叫嵩甲,是彝族。原来丈夫是山里的猎户。据婆子说许多年前自己的丈夫打猎遇到大物,殊死搏斗,还是被大物占了上风。眼看人就要不行了,刚巧阿初老爷押送茶马互市,路过救了下来。从此嵩甲丈夫发誓效忠阿初,凭着一身的功夫,一直在阿初老爷身边做护卫。嵩甲进内府也是头一遭,深浅不懂,只会干粗活。

安曼才不管那些高低贵贱,都是一视同仁。“嵩甲阿妈,你别这样多礼了!以后咱们在一个屋檐下,每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时时刻刻的多礼就生分了呢!”

安曼和嵩甲阿妈说了冷窖的事儿,果然有个好地方……

靠北的小径有个不大的假山,初冬时节有些犄角旮旯很难晒到太阳。嵩甲领了安曼来到假山西坡的洞口,果真冷飕飕的没有暖意。这会儿都快到晌午了,也晒不到一丝丝的阳光。安曼看这地方干燥冷寒,的确合适,就吩咐嵩甲阿妈打扫干净。

佳佳跟了来,可是这小狗逗比机灵的要命,不止不肯进山洞,还呲了牙朝洞里狂叫!吵得安曼头都大了,安曼不得已,又嘱咐了几句赶快回了阳光下的晒棚。

伊扁回来时带了好几样鲜果,橘子,山楂,苹果,柿子,香橼。还有干果杨梅,海棠果,花生,满满的一大竹篮。另外的配料伊扁一并拿了回来,牛油,乳酪,麦芽糖,还有一大罐子蜂蜜和金桂花。

伊扁放了东西,就和安曼汇报听来的消息:“安曼妹妹,阿初柔哲老爷去了苍山,那里可是在打仗呢?”

“几时去的?今儿早起不是去了议事厅吗?”

“哎呀,那可是没有问清楚,不过阿初老爷只带了几个随从就急火火的出发了!现在内府外府,好像忙乱的一塌糊涂。我去库里领东西,青金管家特意嘱咐,要咱们不要出园子。早上请安也要多个人伺候姑娘去才好!”

安曼多了担忧,怎么阿初没有透露自己的行程安排呢?安曼有些嘀咕,是不是战事要打到丽江古城来了?不会啊!那旅游介绍上说过,丽江没有经历过战火的…悬了的心好过了一点,又问:“我是知道,内府好像要承揽外府的供给,忙乱只是一时吧,捋顺了就会好些的。”

安曼暗自想了:“也不说一声,早说要出远门,就把那果酱给你带去…谁让你自己不说,吃不着可怪不得我!”

心里空落落的,拾掇伊扁拿来的各色果子,这才逐渐打起精神…

打理干净的果子五颜六色,煞是好看,安曼想好了就按照颜色搭配来做果酱。

深红的山楂酱

琥珀色的苹果酱

金黄橘子酱

碧绿的香橼酱

棕色花生酱

蓝色的兰草杨梅干果酱

安曼想到这些透明凝冻的美味果酱做好了,肯定色香味超正。 不同的水果营养价值不同,所以不同果酱的营养也各不相同。水果制作的果酱营养价值是最好的。

安曼从小就吃妈妈亲自动手做的时令果酱。苹果果酱自然是最佳选择,优质的山楂果酱和草莓果酱也很不错。自己的妈妈是个美食DIY大师,妈妈给安曼做过很多种。水果的种类越多,理论上来说营养也更丰富些。

安曼经常帮忙妈妈,一边做,一边偷吃。从品尝感觉来说,颜色自然,带半透明感,有水果香气和味道,口感柔软有弹性,状态介于凝冻和黏稠流体之间,便于涂抹的是好果酱。

其实,果酱的吃法还有很多。果酱可以用来调酸奶,加入冰激凌及其他冷冻甜点,甚至是当作糖放在红茶或咖啡里,橘子果酱还可以加入热水中调成果汁食用,都别有一番滋味。哎,自己怎么想到果酱冰淇淋了耶?安曼有点神伤…面包,果酱加咖啡,冰淇凌,沙沙冰,还有曲奇饼,我的妈呀!安曼急忙挥走这些冒出来的美食,再想自己也吃不到!

安曼用刀在橘子的顶部划十字,然后剥掉橘子皮,使橘子皮分成四份。泡在水里,橘子皮需要浸泡一个时辰,这样可以去除苦涩味。

伊扁煮开了水,把泡好的橘子皮放入,大火煮到橘子皮变柔软、苦味也更淡。煮好的橘子皮放入冷水中泡凉,然后用刀削去白色的部分,只留下薄薄的黄色皮。处理好的皮切丝,肉也简单处理掉那层薄薄的皮。果肉、皮丝,麦芽糖,安曼细细点了点这些个材料,又加了金桂花和少量的蜂蜜,这才一起加入锅中。用中火煮滚,煮开即转小火,边搅拌边慢慢熬着。果酱变得非常浓稠,这就可以了。 彻底放凉后,就可以封罐放到山洞里冷藏保存了,安曼时时想着阿初柔哲老爷:“不知道要多久才会回来?加了蜂蜜,是有天然防腐的作用,希望可以放到阿初回来再吃…”

一会儿的功夫,竟然起了风。伊扁和嵩甲急忙收了晒棚。安曼把做好的这罐橘子金桂蜜,搬到了山洞子。许是刚才收拾东西出了汗,这会在洞里吹了冷风,就觉得不舒服,摆放好了,急忙跑回卧房躺了下来。

老天变了脸,没了阳光,黑夜来的早了……

蛊伯带了他宝贝的虫儿和他的主子早来了丽江古城,此刻混杂在河谷的难民中。包裹严实的阿迈吉谎称战火中被烧伤落了疤痕见不得人,倒是不显突兀了。每日混在逃难的百姓中,伺机而动。

阿迈吉知道安曼进了内府,苦奴形容的那个雕花院门,阿迈吉是熟悉的。自己曾经进府和爱人私会的地方,如今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夜黑风高,阿迈吉终于谴进内府…

安曼睡了一觉,感觉好了些。伊扁服侍安曼吃了点熬炖的骨汤,这身子弱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自是不敢再出去吹风了。

躺了床上看会书册,安曼总觉得有些心悸…窗外的那双眼直愣愣的盯着安曼,阿迈吉克制自己面对安曼的冲动。蛊伯担心的就是他心急,怕他等不到虫儿长大、等不到曼珠沙华盛开、等不到安曼鲜红的血去浇灌花朵,去喂养蛊虫…

还需要时间,阿迈吉要等到盛夏…

风刮得起劲儿,就像刀子。这熟悉的雕花,阿迈吉抚摸着,仇恨早就刻进骨子里,就像刀子在骨血里游走,雕出了深浅不一的痕迹。年轻可以妄为,但付出的代价是从此人不人,鬼不鬼。不过,安曼的血会给自己带来生机,几年前阿迈吉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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