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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青城山下

青城剑派位于益州青城山,在今时便是都江堰市青城山上。赵沐龙殷从梁州出发,到益州也不过三四日行程。途中两人又购了几匹良马以作脚力,以节省出更多时间。

几天后两人来到青城山下,但见峰岭叠嶂,青山巍峨;群峰环绕,状若城廓;林深树密,曲径通幽。青城山无愧于青城之名!看到如此美景,两人均是心头一热,不禁渍渍赞叹。赵沐虽自小在益州生活,却从未上得青城山来。一则没那个空闲,二则祖父对他期望甚高,赵沐不敢懈怠习武,少有时间游山玩水;二则他并非青城派弟子,青城派哪会允许他一个籍籍无名的少年上山来。

两人徒步而行,不过数里,已来到青城山正门。却见山门把守甚严,数十名青衣弟子持剑挺立,隐约间,数十人的站位似乎互成犄角,进退之间可相互照料。两人不禁暗叹,青城派果非一般武林帮派可比,单是这阵势,便已显现威严大派之风,实力定然也绝非泛泛。龙殷赵沐心下敬叹之余,不禁暗暗惊心。两人虽说好意前来送赠解药,但何陵弃受伤这件事,究竟谁是谁非,最终将如何善终,两人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鼓。

龙殷暗暗担心,低声道:“沐兄弟,青城派不比秦家寨等不入流的角色,只怕我们有命进去,无命出来!”赵沐道:“说的极是,那我们该如何是好?这解药若不送上去,与青城派这个梁子也算结下了。”两人虽是身负武艺的少年,眼下却明白单凭自己两人之力,哪里是青城派众多高手的敌手,当日两人合斗何陵弃,才占了上风,要是青城派众人一齐而上,只怕两人非要被剁成肉酱不可。

正当两人迟疑不决,忽然有人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两人心下一惊。抬眼望去,只见一名中年人身形迅捷,已飘身来到青城山前。中年人止住脚步,道:“在下听闻我家公子爷做客贵派,在下特来相见。还望通报一声。”一名青城派弟子道:“敢问阁下说的是哪位公子?”那中年人道:“自然是无极门苏公子,难道近日还有别的公子前来拜访?”

龙殷赵沐一听‘无极门’三字,吃了一惊,莫非这中年人口中的公子,就是前几日碰到的白衣男子苏志宁?两人一听之下,立时来了精神。不知为何无极门的人也出现在青城山,要是在青城山上碰到苏志宁一伙人,那可大大不妙!惊诧之余,两人想起了当日遇到的那名少女,此时的她身在何处呢?两位少年不禁泛起思念之情,脑海中,少女那婀娜的身姿,醉人的笑靥,怎么都挥之不散。

这时,只听一名高大的青城派弟子道:“阁下造访,晚辈本当通报掌门,加以迎接礼待。但掌门师伯有令,今日不接待任何来访宾客,还请阁下见谅,过些时候再来拜访。”中年人当即眉目不悦,哼声道:“想不到号称‘天下剑宗’的青城剑派,门槛如此之高。也罢,贵派既然不待见客人,在下也不会把热脸往上贴,但是劳烦告知我家公子,就说我‘风中鬼’宁风在山下等候,请他下山一见。”

赵沐轻声道:“‘风中鬼’宁风又是何人?”龙殷道:“我亦不清楚,看来这青城山,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复杂。”

那名高大青城派弟子拱手作揖,道:“实在抱歉,阁下说的公子爷,我等并未见过,还请阁下去别处寻找。”中年男子一听,怒气更甚,道:“我接到我家公子的信函,特前来相见,贵派却不愿通报,这是何意?莫不是对我家公子有所图谋?哼哼,我劝尔等速速通报你家掌门,将我家公子恭恭敬敬送下山来,如若不然,青城派必将大祸临头。”

“哈哈,哪家的看门犬,竟是如此的猖狂!”突然间一阵怒喝传来。紧接着又是怒吼之声传到:“宁风小儿,你是逃不出洒家手掌心的!”声音如洪钟入耳,直震得青城派弟子隐隐刺痛,一群人俱是既惊且骇。赵沐龙殷两人心下也是暗叹,不知又是何方人物到来,单是这几声怒吼,足示来者内力深厚。这青城山是越来越热闹了。

两人遐想间,只见一名魁梧僧已飘身而至。灰色衣袍,那僧人提着一根法杖,人定杖落,法杖‘当’的撞地,回声不绝,刺耳非常。一名青城派弟子承受不住,“啊”的哀嚎,手中的宝剑一扔,双手捂紧双耳,倒地痛吟。其余青城派弟子也是被震得一惊,眼见派中有人倒地,几人急忙上前搀扶。

原来那魁梧僧法杖击地时,暗运神功,内力抨击之下激发出更强的冲击波,被震得双耳刺痛尚属幸运非常,若那僧人力道再增几分,内功浅薄之辈震死当场也属正常。

一干青城派弟子又惊又怒。眼下无极门的人无端找上门来,已经极难应付,现在又杀出这么一名功力高强的魁梧僧,举手投足间便将一名派中弟子震伤。众人如何不怕?

一名青城派弟子愤然道:“青城派与大师无冤无仇,大师何以对我派中弟子痛下毒手?”这时众青城弟子忽感清风掠过,回过神间,中年人已经从众人头顶跃过,直往青城山上奔去。数十名青城派弟子待要阻拦,已然不及。只听那中年人回头纵声笑道:“他不是冲着你们青城派来的,乃是冲着我来的。嘿嘿,义弟,再会啦!”人影越去越远,声音越来越小。

“想走,没那么容易!”那魁梧僧当即纵身跃起。也要从青城派弟子头顶越过时,两名青城派弟子倏地腾空拦截,两柄青锋利刃当空劈下。逃过去了一个中年男子,青城派众人已然有了警惕。魁梧僧不假思索,法杖向上一挡,“当”的一声,两柄青锋剑与法杖相击,两声合一,三人均被震得虎口酥痒。三人刚一落地,其余青城派弟子已合围而来,内外两层,内层的绕圈走动,外层的则站立不动。魁梧僧大喝道:“好一个青城剑阵!只可惜少林罗汉阵都拦不住洒家,别说区区青城剑阵了。”

龙殷赵沐离得较远,却也能清晰听到魁梧僧话语。一听之下,两人很是好奇。这僧人功力深厚,也算是武林高手,可他话语之下,似乎不是少林和尚。不然为何这僧人说那少林的罗汉阵都拦他不住?两人哪里知道,那中年人既是宁风,魁梧武僧也并非他人,正是那罗恩。对于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罗恩的身世来历,两个少年自然无从得知。

众人既已围住罗恩,当然毫不留情,数十柄利剑噌噌刺到,直把罗恩笼罩在剑光之中。只见罗恩腾挪闪避,竟然没有一把剑能沾到他的衣袍。罗恩法杖一横,当当几声,几名青城派弟子连人带剑,被振得连连后退。这时包围圈立马缺口大开,罗恩脚下一蹬,直扑而去。众青城弟子一齐追将出去。奈何罗恩去势极快,顷刻间便拉开与众人间的距离,众人狂追无果唯有背后的恶言叫骂,一阵噪杂过后数十名人也渐去渐远。

这时暗处的赵沐和龙殷小心探出身来,眼见四下无人,这才放心。龙殷若有所思道:“青城山危机四伏,沐兄弟,你我都得小心些了。”赵沐点点头,他明白龙殷的意思,论武功,中年男子和魁梧僧高出他们实在太多,青城剑派以剑法闻名天下,派中门人自是不乏武功佼佼者。两人上这青城山自然凶多吉少。就算如此,两名少年仍旧打定主意将这解药送上青城山去。两人绕到青城山后,寻了一条难走的荆棘小路徐徐上山,以避开巡逻的青城派弟子。

虽然走的是一条小路,两旁景色却十分诱人眼球。高耸入云的峰岭,遮天蔽日的巨木,奇花异草随处可见,更兼不绝于耳的虫鸣鸟叫。每看到奇景,两人不禁声声赞叹,哪还顾得上小心青城派的巡山弟子。好再一路上也并没有遇上什么巡山的人。上到山腰,只见路旁搭了一方亭子,两人从陶醉中回过神来,再往下离青城派弟子居住之所已经不远,房舍多人自然便多了,人多的地方总有料想不到的危机。

两人提神警惕,又行了不到一炷香功夫,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古钟声响,赵沐龙殷俱是一惊,立刻伏身草丛。不多会儿,声音停止,俩人正欲动身继续前行,忽见五个身着青衣的男子疾步奔来。只见五人从小道一路飞驰,轻功施展,身形晃动几下已离得不过丈余。这时只听五人中有人说道:“师兄,你说究竟是什么事竟能使御警钟响起?”又见另一男子头也不扭,深沉的声音答道:“不必过多猜测,去了自然知道。”答话的男子语气威严,使得其余四人不再敢问。五人几下跳跃,向前掠去,顷刻间已经急奔而过。

两个少年人又敬又怕,五人的轻功均是这般出众,青城派卧虎藏龙,龙殷不禁心下担心,要是被发现了,想要脱身便极为困难。过不多会儿,两人人已来到一间大房舍前,白烟正盛,饭香四溢,不用多想就知道是厨房了。两人小心探出望去,却不见一个人影?

龙殷轻声道:“怎么一个人也没有?”赵沐道:“再到其他地方瞧瞧。”

再往前,只见一排排屋舍齐整横列,两人心下嘀咕,似乎已经到了青城派弟子的住宿之所。这时忽然看到一名少女轻步走来,手里拎着一个药壶。龙殷向赵沐打了个眼神,两人就地藏身。龙殷趁着那少女不备,突然利剑刺出,一剑便朝着少女刺去。岂知那少女反应极快,感觉冷风袭来,一个转身便闪过龙殷的袭击,动作迅捷,俨然身手不凡。

可惜终究棋差一招,还未等少女反应过来,赵沐利剑已从左侧攻出,少女刚转过脸,长剑已然指在她眉心。赵沐轻声道:“不要声张,要不然在你脸上划上几道,明白吗?”龙殷笑道:“这么漂亮的姑娘,你舍得么?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赵沐脸上一窘,别过脸去心里暗道:“说说而已嘛。”

忽然,啪的一声,紧接着一柄长剑铮的扎在地上。赵沐手里一震,惊了一跳,转眼看去,只见长剑已经脱手。原来少女趁赵沐不备,将药壶往他剑上一砸。赵沐始料未及,右手竟持剑不住。少女同时往后跃开,叫道:“来人啊,有人……哎呀!”少女话没说完,只见龙殷已经欺身而来,白刃如霜,咻咻逼来。少女两手空空,自然不能招架,话也没能说完,急忙跃开躲避。龙殷又是笑道:“让你怜香惜玉,谁知你怜香惜玉过了头啦!”

赵沐更是窘迫,剑也顾不上拿,双手成爪抓向那少女。那少女刚避开龙殷的两剑,赵沐的攻势已到。但见赵沐五指如鹰勾,破空而来。只听“啊”的一声,少女让开龙殷两剑便背对着赵沐,猝不及防间,肩头已让赵沐拿住。少女肩头被人拿住,惊道:“你干什么?流氓!”她一边惊叫一边挣扎,想要挣脱赵沐的擒拿手指,可是哪里挣脱得了?迫不得已,少女右手忽的挥向赵沐。

赵沐一听少女出声呼救,心知如果招来青城派其他高手,两人决难全身而退,是以惊道:“可不能出声!”手指一出点向少女的哑穴和麻穴。只听啪的声响,赵沐结结实实的被那少女扇了一记耳光,白面似的一张俊脸上登时指印清晰。赵沐脸上挨了一巴掌,一时语塞,呆呆地捂着脸。

原来赵沐虽然出手点向少女的哑穴麻穴,但他先点向少女的哑穴,后点少女的麻穴,而少女挥来的右掌恰在赵沐点穴间隙。这一巴掌把赵沐打的一怔,再看那少女却怒目而视,想要开口说话,已是不能,身子也动弹不得。少女显然很是气愤,却也无可奈何。挨了一巴掌的赵沐也不生气,只是揉揉左脸,平静说道:“你生什么气?我还没生气呢。”龙殷道:“我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刚才那番动静不小,恐怕会有人听见,我们把那解药留下,用法一齐留下,算对得起他们啦。”赵沐点点头同意。

龙殷走到少女身边,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哦,忘了你说不出话,沐兄弟点了你的哑穴。”见那少女双眼狠狠的盯着赵沐,显然没有听龙殷说话的意思。龙殷笑着看向赵沐,只见赵沐也不理会少女的愤怒注视,扭头看到别处去。龙殷微微一笑,心道:“你小子招惹这姑娘家,可有好受的啦。”

龙殷说道:“不管你听不听,话呢我只说一遍。我们是来送解药的,青城派“麒麟剑”能不能活,就看你了。”龙殷此话一出,少女显出一脸惊讶。她自然是好奇眼前的两个少年从何得知本派何陵弃中毒受伤之事?少女随即又是娇容化惊为怒,殷桃小嘴想要张开,话语却说不出口,也不知她想说什么。龙殷笑道:“哈哈,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我猜呀,应该是质问我们的来历,又或是咒骂我们,尤其是沐老弟。”少女想要说话却怎么也出不了声,听到龙殷一旁大笑,双眸瞪了过去。龙殷强忍笑意,道:“你不用说,只要听就好。下面的话你可要好好听着,不然青城派“圣十剑”的麒麟剑可就活不成啦。”龙殷拿过赵沐手里的两瓶药,说道:“这是解药,黑瓶内服,红瓶外敷,不出三天他便能转醒。”龙殷看到少女一脸怀疑之色,俨然不信,便道:“信不信就由你,反正药已送到了。”

龙殷刚要把药放到少女腰间,忽然耳中听到有人声传来,两人立时躲了起来。赵沐刚起步,想起那少女不能动,回头又把那少女也一齐抱了去。要是被他们发现少女被人点了穴,行踪非要泄露不可。刚藏好身,不远处两名青城派的弟子徐徐而来,两人边走边谈道:“你说何师兄中了这么重的毒药,还能治好不好了?”另一人道:“唉,谁说的准呐!咱们还是赶紧找找师妹吧。师妹说是来取药,怎的过了许久也不见回去?”话音渐近,只见两名一胖一瘦的男子已经越来越近。胖的那人大声叫唤道:“师妹,师妹,你在吗?”正当他跨进厨房里一探究竟,瘦的那名男子突然惊道:“许师兄,快过来看。”另一人凑近看时地上打碎的药壶碎片,热气还在升腾。

瘦的那男子说道:“我就说刚刚听到有人呼救,你还说是我听错了。师妹准是出事了,这下该如何是好?这下该如何是好?”许姓男子不以为然道:“宋师弟,就算真如你所言,你想想凭你我二人之力能把劫走师妹的人拦下?师妹都打他不过,更别说你我了。我劝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没碰上算好的,赶上了那才是倒了大霉咯!”那姓宋的男子急道:“许师兄,平日里就数你贪生怕死,这种情况下还说出这样的话,要是师妹被抓走了,那都得怪你。”许姓的男子道:“好好好,都怪我。咱们就近找一找,找不到的话得赶紧禀告师父去。”姓宋的男子哼了一声,便向四处呼喊。胖子低声细语道:“这事能赖我?”说着他也大喊道:“师妹,师妹。”脚步声渐渐接近,显然他已走向厨房。

此刻,三人正是藏身此处,若是那许姓的青城派弟子一进来,定会暴露无疑。两人面面相觑,都是毫无对策,赵沐抱进来的少女则是满脸欣喜。龙殷挺身而出,悄悄伏到门口,没有他法,待到这名青城派弟子走进来,只有先出手制服他。龙殷略提内力汇于手指。耳听那人一步步靠近,俨然已经快到门口。这时忽然听到另一人失声惊呼道:“许师兄,快来呀,有人闯上山来啦!”那姓许的青城派弟子听到呼喊,立马回身赶去,叫道:“人在哪呢?来了几个?”龙殷长吁一口气,刚才的情形逼得他就要出手了。

只听那宋姓的青城弟子颤声道:“好像……是两个人,又好像只有一个人,看不太清楚,一闪而过。师兄,你说会不会是他们劫走师妹?”姓许的青城弟子道:“真的假的啊?可别看错了,要是过去的是我们本派弟子,岂不闹了笑话?”宋姓的那人急道:“千真万确,这我能看错?本派弟子均是身着青衫,刚刚过去的身影如同鬼魅,我哪里会看错。”姓许的那人道:“好吧好吧,咱们这就回去,禀告师伯。”只听两人脚步匆匆,已然离去。

确定两名青城弟子已经离开,两人心下稍宽,龙殷回身说道:“依我看,咱们还是赶紧下山的好,青城派高手云集,现在又来了些不知来历的,恐再待下去,于我们大大不利。”赵沐点头同意,紧随龙殷身后,刚要跨出步子便又停下。赵沐看向那少女,迟疑不定道:“她可怎么办?”龙殷道:“你不会还想带着她一同去?”赵沐挠挠头,说道:“丢下她一人在这,也是不妥。”赵沐当即负起那少女,正要随后出去,忽见龙殷身子匆忙向后退回,小心倚着屋门向外望去。赵沐见状,也俯身隐蔽。顺眼看去,只见一名少女轻功掠过,身姿绰约,貌美不可言语。如此熟悉而陌生的一张花容,那翩翩而过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几日前在梁州出手伤了何凌弃的那名少女。她怎么会在这?莫非她跟青城派有什么关联?龙殷和赵沐均是一愣,再反应过来时少女已经去的远了。

两名少年人急忙追出去,但赵沐背上负着一个人,多少有些迟缓,龙殷也不好抛下不管,因此两人没多久便被少女远远抛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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