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韵死后的那三年,是我人生中最阴(yin)暗最疯狂的三年,我用那三年吞并了薄家其他旁支旗下所有的企业,将薄氏一度送上世界第一财阀的地位。我当时本打算,报复完那些人后,我就去陪竹韵了。这也算是我对母亲的惩罚,是她在竹韵身上点燃了那最后一根导火索。幸好,天盛出现了,是他告诉当时已经迷失的我,除了复仇我还有件更有意义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照顾放儿。”讲到这里,薄仲礼那张布满了沧桑的脸,多了一丝感激。如果没有天盛他的出现,恐怕他就见不到颜凉,也完成不了竹韵屋了。
薄颜凉除了震惊之外,就是心疼,心疼爷爷自己将这些沉重的秘密背负了这么久。
但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作为一个旁听者,亲眼看着爷爷自己亲手将已经结痂的伤疤,撕开,看着他苍老的脸上再平添一份悲凉。
“爷爷,您以后不会再是一个人了。你有颜凉还有我。爷爷以后想找人聊聊天说说话,不会找不到的。而且,请爷爷多来竹韵屋看看奶奶,我想,奶奶用尽一生来爱您,不会希望您后半生都活在悔恨和痛苦之中,您啊,要用乐观而开朗的心态活下去,好好的替她活着。那些人已经得到惩罚,您也该放下了。”顾谨深说完拉着薄颜凉的手,走到薄仲礼面前,然后两人一起蹲下,把手放到了薄仲礼的手上。
顾谨深知道,刚才自己咄咄逼人的语气的确是失礼了。
他失忆了,身边唯一知道所有事情真相的人,却迟迟不肯告诉他一切,甚至还有意隐瞒,加上最近薄氏内部由那些有心之人掀起的小风小浪也已经足够令他头疼了,所以他才会变得有些急躁、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借由别人发泄(xie)出来。
而当他彻底冷静下来后,他突然间明白,薄老爷子在这一刻需要的只是有人适当的引导他,走出困境罢了。
他在开导他,一如多年前的他父亲。
【可是……谨深对不起,有些事情不是以你现在的能力就能解决的,而且,当年那件事……】
其实薄仲礼的心里早已释怀很多了,但是最近他不知为何夜里总会梦到竹韵,她在怨恨他,何为当初不能护她周全,为什么要娶别的女人。
所以今天他才会再度失控,才会再一次将这些事情全部倾诉出来。
“爷爷,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事情发生?”而直到此刻,顾谨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曾经亲生经历的事情,一个可怕但却又最接近现实的想法,窜入了顾谨深的脑海里。
他急于向薄老爷子确认,如果当真是他想的那样,那么事态会比他想象中还要危险的多。
“没有什么反常的吧。只是最近几晚我梦到了竹韵,她每次都对我说了很多话,她在责怪我。”四十多年来第一次梦见她,听到的却是怨恨、指责的话语,本身心中就有愧有悔,怎会不感到这是一种身心的双重折磨。
“那……”顾谨深原本打算就着这个思路继续问下去,却在一个不经意间一眼望进了薄颜凉的眸里,那里有对他近乎无声的怨恨和对她自己的责怪。
怨恨他为何要在这个日子,还要冲着爷爷的伤口上撒盐。
责怪自己为何不能替爷爷分担一点儿,哪怕是一点点。
也就是这样的目光,令顾谨深一下子丧(sang)失了所有的语言能力。
而这件事到最后也只得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