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丽珠:“攻!”
旭幽:“我擦哩!”旭幽山野之人,和郑丽珠不同,他是会说脏话的。
没有时间去赘述,锦衣卫李快之流冲的凶猛;没有心情去讲道理,郑丽珠代表的是大明朝廷,旭幽背后的是五行逆党。两者势不两立!
旭幽很冤,他和五行祖并不一伙,他只是在恰好的时间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而原因是他想好心的去救郑丽珠。真是多管闲事,还是孟无昔说的好,我心如明月,冷眼看世界。何必在意他人的死后,旭幽竟掺和进去了!
旭幽也不冤,他本就是无昔派的老二,根子就是逆党。出身不好怪的谁来?他还和郑丽珠有仇,谁让郑氏和章中行有染呢?还把她妈弄死了,罪大了。而且他刚刚杀了郑义知的宝马,很有犯罪嫌疑。郑丽珠看不起他,欺负她弟弟。
不用去感受那迎面而来的杀气,因为眼睛都可以看的见。无论是锦衣卫的秀春刀,还是尚武军兵卒的长枪,都是要旭幽命的!
旭幽并不明白郑丽珠为何会有如此大的仇恨,竟如此决绝!他只知道他要活!他可以死,但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更不能被郑丽珠小瞧。他还喜欢着她呢,越要死越喜欢。
当一个人要面临巨大的危机,当一个人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他可以选择委屈求生,也可以选择勇敢,就那么血拼一次。旭幽能做的事情,就是拿出自己的勇气,哪怕只有一次,勇敢的站出来,冲着众人,展现自己的力量,殊死一搏!
在使出玄极冰封之前,旭幽还想缓和:“要杀我,给个明白!”
李快跃马出阵:“五行一门以武犯禁、祸国殃民,奉锦衣卫指挥使之命,格杀勿论。”
原来杀戮就是这么来的,旭幽明白了,不再留有后手。或死或生,看着办吧。
语言已经没有了作用,在锦衣卫面前,要么逃走,要么被绞杀。旭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叛党!旭幽自认可是热爱和平的啊。
什么有伤天和,天存在吗,我怎么看不见天呢?
什么不能连续使用,这玩意儿还有次数限制,我用了咋地?
什么五行平衡,老子现在心里就不平衡!
旭幽:“李想师兄说过,玄极冰封有伤天和,不能连续使用,不然我体内的五行平衡就会被打破,我就会被永远冰封。但我已别无选择。”
玄极冰封再次发动。能救旭幽的也就这一招了,还是半生半熟。
旭幽自嘲:“如果能和郑丽珠冰封于同一个世界,挺好。”
冰层再次出现,蓝色波耀再次焕发动人的魅力!比第一次更急,更快,更冷。不论是急着要把刀剑插入旭幽身体的小兵,还是躲在后面发号施令的李快和韦贤,或者高高在上的郑丽珠。都得到了同样的对待。
声音消失了,这是个寂静的世界,没有了争斗的世界是如此美好。一个个动作停止了,不再去取他人的性命;一个个面容定格了,不再需要换来换去、做无谓的伪装。原来静止的人们是鲜活的,是可爱的,是不该死去的。
世界很冷,旭幽却笑了。如果我注定要死,我希望能死在这冰之下。如果我注定要成为逆党,我希望有众人陪葬。
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在旭幽耳边响起:“旭幽,你选择死亡吗?”这是那个危险的人,那个旭幽认定的坏人——五行祖。
旭幽有些无奈:“我还有选择吗?他们要让我死!而且我也告诉过你,玉石俱焚就是我的答案。”
五行祖:“你可以寻求我的帮助。五行一门是你的归宿!”长者身他处,旭幽却感觉他就在自己的心里,控制着自己。
旭幽:“这样挺好!我何必找你帮助?你也不安好心。”
五行祖冷哼一声,道:“五行夺印,止!”
如同接到命令,冰层迅速退缩;如同遭到雷击,旭幽神智出现断裂。旭幽的力量正在消散,不受控制。
玄极冰清一散,众人恍如隔世般清醒。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众人却知道旭幽是个危险人物,必须立即铲除!李快没有丝毫犹豫,秀春刀划出,直逼旭幽咽喉。对于玄极冰清这样强大的功法,不能有迟疑!
旭幽身上的五行之力荡然无存,五行祖的所作所为到底和孟无昔一样,果然是一脉相承!
现在的旭幽手无缚鸡之力,连最容易的躲避也做不到,然而旭幽却看到秀春刀的速度是如此的慢。那种感觉就像,能看到任何细微渺小的动作。
刀离咽喉只有三寸,旭幽:“你果然是坏人,趁人之危!”
五行祖:“真不理智。你应该向我寻求帮助。”
刀离咽喉只有两寸,旭幽:“我不会向你求饶的,妄想。”
五行祖:“愚蠢至极。又没人知道,贪生没什么可丢脸的。”
只剩一寸了,旭幽:“天知地知,不寐本心。我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清楚。”
五行祖:“杀身成仁,死得其所。好,我成全你。”
旭幽睁大双眼,要看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
奇迹出现了,秀春刀出现了短暂的停留!郑丽珠竟然冲到了李快前面。她的剑更利,更快!
旭幽尚未有所表示,那剑已经刺入自己的身体!
“噗”
旭幽:“好疼,老祖。”
五行祖:“需要帮忙吗?”
郑丽珠听到剑入皮肉的声音,软软的,很利,毫不停滞,颇感顺手。她怕旭幽死不了,功法旋动,剑肆意的在旭幽体内搅动,似乎要吃干旭幽的血肉。
旭幽:“我,旭幽,寻求五行祖的帮助。”没有迟疑,不再思索。
五行祖:“你不是喜欢玉石俱焚吗?要不你死了,我替你报仇。大恩不谢。”
郑丽珠似乎听到了异样的声音,抬眼看旭幽。却见旭幽嘴唇微张,只是气喘而已,并无声息。
旭幽:“好你个臭五行,算计我。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正在绝望之时,却听“移形换位!”发功的正是李想。
旭幽胸前的衣服被剑绞得粉碎,却没有血液流出来,倒是一片片的纸花。《太阴》书支离破碎,漫天飞舞。
旭幽感觉自己应该是死了,自己的意识正在离开躯体,轻飘飘的。死亡是这种感觉吗,挺让人失望的,还不知道生的滋味,就要死了么……
杭州中心街道,一片片的纸花在漩涡里打转,上边还有字,只是破碎的看不清了。九杰靠近纸片,缓缓伸出手,要抓住纸花看个清楚。却是“啪”的一声,手已被另一只手打了下去。
“你在靠近点,就要摸到我的脸了。”不知何时,纸花已经消散,站在九杰面前的是旭幽。
旭幽仍在原地,意识重回身体。仿佛刚刚经历的死亡,不过是一场思维之旅。说来就来,说回便回。李想的“移形换位”却是神奇!
“我就知道,你不会消失,你一直在这里。”九杰背过双手,有点尴尬,就走开了点,以防碰到旭幽。
旭幽整理了下衣衫,不过好端端也没有破损的痕迹:“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别说的好像你什么都懂的样子。”旭幽不客气的回道。
“万事皆有因果,不会凭空出现,也不会凭空消失。五行邪法我不了解,但了解世间的理。”九杰很是自信。
旭幽看看周围,自己仍在杭州,站在发动玄极冰封的地方。然而有一个疑问,祖庄之行是去过还是没有去过?
旭幽怒道:“有理吗?根本不讲道理!”
回过头来,旭幽有点为郑丽珠痛下杀手而生气,都不知道怎么惹的她,想到道理,旭幽急忙查看怀里,书已经不在了:“《太阴》呢?”
九杰奇道:“太阴是谁?”
……
郑丽珠眼睁睁看着旭幽化为纸屑,消失不见。天空很蓝,祖庄仍安稳的矗立在那里,空气静的仿佛没有流动。郑丽珠内心的烦躁去了,趋于平静。
李快凑过来小声说道:“燕王吩咐,小姐身份非常,万事小心为上。此地颇为诡异,还望早点离开。”
郑丽珠收剑入鞘,淡淡说道:“燕王姓甚名谁,我不认识!他也管不了我。”转身对韦贤说道,“将军,进庄。”
郑丽珠又对李快说:“你再提他,我就杀了你,看李凊林能把我怎么样。别人怕他,我不怕。”
李快诺诺不语,只得跟随在后。
早有士兵要去撞门,祖庄的大门却无声自开。
五行祖大开山门:“祖庄恭候多时,老夫五行祖携弟子李想拜见太阴夫人。”
正是让旭幽害怕的长者,和旭幽很有好感的李想师兄。两人神色平淡,拜服于地,前所未有的恭顺。这倒让郑丽珠意外。
俗话说巴掌不打笑脸人,郑丽珠一腔的怒气早被半路杀出的旭幽破坏的干干净净,正是摸不着头脑之际,冷冷说道:“先生差矣,在下郑丽珠,年纪尚轻,并无婚配。与太阴何干,更不是太阴夫人。然而五行祖,切莫求饶,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五行祖站起身来:“夫人当真井底之蛙也,若要拿本祖性命,尽管动手。然而老夫对郑府有所亏欠,为了弥补过错,才尊你一声‘太阴夫人’。老夫在此明言,时机未到,夫人不知我五行门奥妙,夫人的命脉早在本祖股掌之中。”
郑丽珠等人听得云里雾里,也不想多费口舌。李快插口道:“五行门逆天行事,朝廷早有明文禁止,侠以武犯禁,违禁者格杀勿论。今日我锦衣卫一十三骑到此,特来灭你满门!”
五行祖朗声大笑,声音如铜钟巨鼓,使人闻之一震:“五行功法夺天地造化,成千秋功名,已有百年,到你大明当权,竟成了逆党。老夫今日以礼行事,不愿妄动杀机,若不是太阴夫人在此,你早成齑粉。”
李快正要动武,不等五行祖示意,李想催动五行之力,锦衣众人已扔出山门之外。
郑丽珠心神俱震,已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本以为有尚武军在此,依仗众人之力,自己可与祖庄一决雌雄。殊不知萤火之光不可与日月争辉,自己手下人再多也是无用。
不过她自幼傲骨,并不妥协:“丽珠在此方知五行老祖道法高深,非一般江湖人可比。不过小女子虽然不敌,也不会束手。我愿率大明尚武军与祖庄五行门做殊死一搏,生死有命,今日也不枉此行。”
五行祖一愣,心里感佩万千:郑丽珠竟如此有性格,却和旭幽有得一拼。要想方设法打磨一下!
郑丽珠举手便夺了韦贤军权:“韦贤听令。”
韦贤大拳一躬,行了个大礼:“尚武军韦贤誓死护卫将军。”所谓军中尚武,只有一魂,便是将军。韦贤此举便是退位让贤,自甘为小卒,而郑丽珠的举手投足,便是声威号令。
韦贤退入众卒之中,大吓:“横列,长枪,出!”
尚武军训练有素,顿时纵横分明,长枪架出,形成拒马阵,这是军中常见的防守阵势。韦贤与众兵卒整齐划一,却是百战之悍勇。
郑丽珠长剑出窍:“有进无退,有死无生,攻!”众军步伐整齐,响彻天地。
五行祖神色凝重:“李想,五行功法,虚与幻境。大漠狂沙!”
李想默不作声,左手剑指,右手五行指法印,五行之力缓缓发动:“五行金之幻境,第一层,心境生!”
世人爱金,金醉世人。金之幻境,醉生梦死。
郑丽珠停止了号令,士兵停止了前进,须臾之间,众人已陷入李想的幻境。郑丽珠想决一死战,五行祖却有另一番目的!
郑丽珠就此进入五行祖的掌握之中。大漠烈日,郑丽珠跃马长枪,英姿飒爽。身后尚武军层层叠叠,视死如归。阵前,大漠风吹的正紧,狂沙蔽日,依稀之间,可以看见白衣白甲的敌军。战鼓正响,刀剑正利,唯有拼杀。
一杆大旗从敌军中升起,上书一个“旭”字。
五行祖的洪钟之音响起:“旭幽不死,祖庄不灭。”旭幽一身白衣,踏空而出。
郑丽珠已然明白,自己已经到了幻境之中。可怜自己还要与五行祖决斗,殊不知根本不在一个境界,没办法对敌。不过郑丽珠一身正气,并不惧怕!
韦贤大声向郑丽珠喊道:“将军,敌情已明。欲破此阵,先杀旭幽。”
郑丽珠本有些犹豫,但箭在弦上,全军将士都在等自己号令,不得不下令:“剿杀此獠,壮我军威。尚武!尚——武!”惨杀就此拉开。
……
杭州城内。
旭幽静立街头,闷头不语,突然说道:“我想不明白。”
九杰:“那就不要想。”又问,“太阴是什么?”
旭幽不耐:“你不知道?”
九杰:“嗯,从未耳闻。我不知道。”
旭幽嘲讽:“那就不要知道。”
在杭州,旭幽竟敢抢白九龙唐主。在旁人看来,这人好不知趣,一定是活的不耐烦了。
九杰又是一笑而过: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你一般见识。
旭幽不理九杰,回身向郑府走去。九杰好奇赶了过去。
九杰自我标榜道:“我身为九龙唐之主,在这杭州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还没有几个人像你一样,对我爱理不理。你知道吗?得罪我可是会得罪整个杭州!”
旭幽笑道:“我看你就平常的很,没有可取可点之处。既然你这么自大,我不问有多少人服你,只问有多少人不服。请问杭州城里对你不屑一顾的,有多少?”
九杰扪心自问也有,说:“很少,今天遇到了一个,郑府小公子。”
“那巧了,杭州城里,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唯一不能不睬我旭幽的,就是这位小公子。”
旭幽很是自傲。话音刚落,郑府门户洞开,郑义知一路跑出,跳入旭幽怀里。
郑义知很是喜欢旭幽:“旭哥哥,你离开了一会儿,义知就感觉过了好长时间一样。”
旭幽抱了郑义知一下,说:“当然了,就是过了很长时间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就把他放了下来,对义知介绍九杰:“义知,这位大哥哥叫九杰,你也要喜欢他啊。”
旭幽又对九杰自嘲道:“可惜了,得罪我是最不用担心的事,我很平常的,不会把你怎么样。”
郑义知看都不看九杰一眼,拉着旭幽往家里走:“旭哥哥,这里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旭哥哥要陪我一整天。”他倒把他姐姐的安危抛之脑后了。
旭幽故意停下来,装作不高兴的样子,板着脸说:“义知,你听旭哥哥话吗?”
“听。”
旭幽郑重说道:“那你为什么不招待我们的朋友呢?如果你对朋友不友好,是很失礼的。他是九杰,是我朋友。”
郑义知点点头,小声嘀咕:和姐姐一样,老夫子,爱说教。
旭幽听了更加严厉:“旭哥哥说的不对,你可以反驳;旭哥哥说的对,你就要听。不准小声说坏话!”
九杰觉得旭幽对小孩太过严厉,看不过去。正要打圆场,被旭幽一手拦住。
郑义知有点委屈,还没人敢这么说自己,对自己这么凶呢,低声求饶:“外人面前旭哥哥这么教训我,义知脸上很没有光彩。以后我向他赔罪,今天旭哥哥饶了我好不好。姐姐不在,我很难过,希望旭哥哥哄我开心,等她回来。”
旭幽低下身,摸摸义知的脸,给他拭去泪水:“旭哥哥不好,是我不对。刚刚我见过你姐了,有很多人保护她,没事的。”抱起郑义知,进院了。
九杰无奈,感觉自己有点多余,默默走开了。九龙唐事务繁忙,而九杰自与道衍相遇后,对时局有了新的看法,自然要重新做一番铺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