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博出国的那些日子,尽管乔彬有空就陪着欧阳兰,但是她总感觉心里空空的,有时候回家,没有张之博的身影,总是顺手拿点需要的东西,就离开了。难得一个周末,张君平空了下来,似乎好久没和张君平一起坐下来吃饭了。保姆张阿姨家里出了点事,没法来打扫卫生,所以,欧阳兰自告奋勇地接了她的活。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张之博的房间,书桌上厚厚的灰似乎告示着,他已经离开很久了,仔细地擦着书桌,突然一张泛旧的照片映入了她的眼帘,照片中的小男孩牵着小女孩的手,笑得很甜,而照片中的小女孩,梳着两个羊角辫,睁着圆圆的眼睛,微微地笑着,那不是我的小时候吗?欧阳兰告诉自己。原来,他就是那个一直出现在她梦中的哥哥,原来,他就是那年她没有说再见的哥哥,原来,他一直都记着她,那么,他认出她了吗?此刻的欧阳兰突然很想告诉张之博,哥哥,我就是这个小女孩,但是他不在身边,而且一张照片,能说明什么呢?那透明的玻璃下面,压着这么多照片,有他的小学毕业照,中学毕业照,还有他在伦敦的照片,说不定,那只是他随手放进去的,十多年过去了,一张照片能说明什么呢?
欧阳兰走到客厅的时候,发现张君平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她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爷爷,我小时候是不是见过您?”张君平仔细地打量着她,相处都快一年了,这丫头怎么这会儿会问这样的问题呢?“见过,那个时候兰兰那么高呢。”张君平边说边做了了大约一米多点的高度的动作,“兰兰,你怎么想着问这个问题了?”“刚在哥哥的房间看到自己小时候的照片了,所以就问问。”欧阳兰老实地回答。“那照片小博还收着呢。我还记得那时小博吵着不肯回来,说没有和那个小妹妹说再见。有段时间,他老是问我什么时候再去B市,他说他想那个妹妹了。后来,他爸妈把他接到了英国,假期回家他也不再提起了,我估摸着,他是忘了,毕竟那时他也是孩子,不会有太深的记忆的。”欧阳兰认真地听着。“兰兰,难道你还记得?”欧阳兰点点头,“很多事情我都记不得了,可是我记得爸爸离去的那一幕,还有就是哥哥。”张君平将欧阳兰唤到身边,“兰兰,十多年过去了,该忘的就该选择忘记。你爸爸也不希望你一直这样。”“可是爷爷——我忘不了。如果不是我的任性,爸爸就不会……”欧阳兰说着啜泣起来。张君平抚摸着欧阳兰的头,“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那晚,欧阳兰在张君平的怀里哭了很久,她似乎要将这十几年来压抑在心底的苦楚一次性发泄完,似乎再告诉着自己,哭吧,尽情地哭吧,哭完,你就是个崭新的欧阳兰,一个没有过去的欧阳兰。
第二天,乔彬见着两眼红肿的欧阳兰,忙关切地询问:“兰兰,你哭过?”欧阳兰笑笑,她明白自己的样子一定很吓人,但是她却不想告诉乔彬自己为什么会哭,对于乔彬,她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有爱吗?似乎有,但那似乎又不是男女之情,尤其再得知张之博就是她年少时遇见的那个哥哥之后,她更加肯定,对于乔彬,她没有爱情,她只是把他当朋友,当哥哥,至于男朋友,她似乎真的接受不了。她盯着自己的手腕,她戴上那条手链,告诉着张之博,她在恋爱,告诉着自己,我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