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的禁制之地上,有一个年轻书生正在专注的看着天空,仿佛能够从那里得到什么启示。他的身上积着些许灰尘,像是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
他的身旁立着一方食案,相比之下却显得干净异常。食案上面还放着一个油纸包,可以清晰的渗出了一些油迹,想来里面的食物一定很美味吧。
年轻书生一直在这里等人,不过却是等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人,也许这次之后也不会再见到的人,而且他已经在这里等候了半个多月了。不过正因为没见过对方,所以年轻书生并不知道对方是男还是女,是高还是矮,是胖还是瘦,这样的话他会不会错过对方呢?
当然不会,因为这里是禁制之地!运气再好也很难碰到其他人,虽然不会错过,却只能静静的等待。
年轻书生已经不再看天而是看着远方,他的视力极好,即使会有障碍,仿佛也能看到大地的尽头。年轻书生看向的地方,幽深一片,仿佛大地张开了巨口,不知究竟有多深。
那像大地张开巨口一般的地方就是修行者甚至一般人都耳熟能详的地狱之痕,在地狱之痕的另一边大地依然一望无际,那里便是魔域了。
自五千年前魔族迁往北方极寒的魔域后,这片大地就纷争不断。不甘心一族就此在极寒之地困苦求生的魔族五千年来不断与人族、妖族发生战争,虽然北方极寒之地条件艰苦,却也使本就拥有极强体质的魔族变得更加强悍,若不是人族与妖族一直结成联盟,单凭任何一族的力量都无法与魔族抗衡。
正因为如此,人族与妖族一直维持着联盟关系,而地狱之痕也一直是划分魔域的标志。即使五千年的时光也无法抹去这道大地深深的伤口,也一直没有人能够知道地狱之痕有多长,有多深,虽然在地表上地狱之痕有起止,然而在地下却仿佛没有。
只是仿佛,因为还没有人成功的弄清地狱之痕的全貌。即使是修行者,无畏无惧的他们不知已经来过多少批,最终大多丧命于此。因而这里成为了这片大陆上人、魔、妖三域修行者的地狱,沉睡着太多来揭秘的修行者。不过正因为如此,这里也变成了宝地,修行者的埋骨之所必然也有他们的身前之物,身死物不消,自然有不少宝贝。所以即使地狱之痕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艺高人胆大的修行者还是趋之若鹜。
不知何时,年轻书生又动了,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只因为地狱之痕里窜出了一个人影。年轻书生不知道那个人是去地狱之痕探宝的还是自己要等的人,他先前踏出一步又停了下来,因为那个刚刚从地狱归来的人正在向他走来。
然而那仿佛只是一个小孩子的身影,也许不过只有四五岁,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地狱之痕这种地方呢?这时如果有其他修行者在,定是一番唏嘘不止,但书生没有,他切身的感受到了那孩子的气息,不禁有些动容!
不知为什么他决定再等等,当两人越来越近了时,书生能够看清那孩子的眉眼,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孩子模样,瘦瘦弱弱的,肤色发白,想来应该是长年不见阳光也没有食物吃。
孩子光着身子,走的有些慢,有些犹豫,但还是向年轻书生这边走来。他并没有看见这边有什么人,但还是感觉到了危险,虽然他想回头,却觉得地狱之痕的另一边的气息更加令人窒息,那么他不得不继续向前走。
记忆中,自己已经在那个又黑又潮湿的地方爬了很久、走了很久,当前些天自己第一次看见光亮时,真的感觉到很温暖。然而这里到处都是明亮亮的,到处都很温暖。
孩子的肚子这时却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他使劲揉了揉,抱着一丝希望环视着四周。
隐匿在天地之气中的书生食指微动,已经起了杀意。尽管对方看起来是一个小孩子,他也不得不出手,何况哪里能有小孩子能够活着走出地狱之痕这种恐怖的地方呢?
小孩子已经在十步开外了,他依然走的很慢,然后停了下来。他有些茫然的看着书生所站的地方,虽然他什么也看不到,直觉却告诉他那里有人。
年轻书生现出了身影,迎着孩子的目光。那孩子突然如同饿狼般弓着身子,仿佛随时就会冲上去咬断年轻书生的脖颈。年轻书生摇摇头,只见那孩子鬼哭狼嚎、恶兔扑虎似的向年轻书生冲了过来,年轻书生抬手又停了下来,因为小孩子在他一臂外停了下来。孩子可怜巴巴的看着年轻书生的食案,口水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书生不解,然后顺着孩子的眼光也落在食案上。
书生收手,点了点头,小孩会意的一个健步冲出,连油纸都没拆就狼吞虎咽起来,当他再次巴望着年轻书生书生时,书生有些犹豫,只听啪啪啪的声音,一堆食物落雨般砸向食案。这次书生及时阻止了小孩冲动的果腹之欲,开口道:“等一等!要先解开。”
只见他坐在食案旁,将解开油纸后的食物递了过去。小孩会意,开心的吃了起来,味道确实好许多,这时小孩还不知道,这会是自己最后一次吃这样美味的食物。
不多时,食案上就空空如也,满桌狼藉。书生不禁皱眉,还是递给了小孩一只水袋,小孩接了过来,喝着喝着,就好奇的举起水袋左看右看,然而并不怎么明白为什么这袋水无论怎么喝都不少。
眼见小孩便就要将水袋翻个底朝天时,书生急忙伸手拦住,笑问:“还渴吗?”,小孩抓抓头,有些迷茫。
年轻书生想了想又问道:“你听不懂我说话?”
孩子依然好奇的看着他,书生有些无奈,小孩的眼睛仿佛再说“明知道我听不懂,还问?”。
书生不再言语,转身开始清理食案直至一尘不染。小孩也没有离开,一直站在他的身后。当年轻书生再转身时,一指出,离魂即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