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新语》:聂以道
有个叫聂以道的江西人,元朝时候,担任县令。
这个县里有个人,一大早去集市里买菜,半路上偶然捡到一叠钞票。当时天色还没有亮,他就躲在一个僻静处所,等到天亮以后才看清楚,原来钞票统共价值十五锭银子。他抽出其中一张五贯铜钱的票子,花二贯买了肉,三贯买米。
他再把剩余的钞票叠好,放在担子里,也不买菜了,直接就走回了家。
他的母亲看见他没有买回来菜,就询问他。他回答说:“早上,我在半路拾到这叠钞票,就买了米和肉回家来了。”
他母亲发怒说道:“你是期票我吧。就算有遗失的人,也不过丢掉一、二张钞票而已,哪里会掉了这么一大叠的道理,你不会是偷盗来的吧?如果你真是捡到的,马上送回去吧。”
他母亲一再地教训和开导他,可是他却不听从。
母亲说:“如果你不照我的话去做,我就到官府去告发你。”
他说:“捡到的东西,送还给谁啊?”
母亲说:“你在哪里捡到的?就在原处等候,如果那个失主来寻找的时候,你还给他就是了。”
她还说:“我们家里,一辈子没有钱买这么多的米和肉,一下子突然获得这么多,一定会招来灾祸的。”
他就只好带着那叠钱,来到那个地方。果然有个人前来寻找失物。
买菜的人本来就是一个村野的汉子,竟然也没有询问失主丢了多少钱,只听说那人在这里丢了钱,他就把钱交换给了失主。
旁边有围观的人,都说失主该分点钱给买菜的人。
失主却很吝啬,推脱说:“我丢了价值三十锭银子的钞票,现在还有一半没有找回来呢,怎么能赏给他?”
失主就说还有一半的巨款没有还给自己,跟买菜的人争论吵闹不已。最后,他们就来到了官府的衙门。
姓聂的县令讯问案情,发现捡到的那个人言语很是诚实,就暗中把他的母亲也传唤过来,审问明白,跟那个人说的一般无二。
于是,县令就让失主和买菜的的人都把事情的经过,具体地描述一遍,书写下来,并签字画押。失主说他确实丢失了三十锭银子的钱,买菜的人说确实只是捡到十五锭银子的钱。
聂县令就说:“根据这些陈述,那么他捡到的钱,不是你丢失的钱。这十五锭的钱,是老天赏赐给这个贤惠的母亲养老的。”
于是,县令把钱判决给他母子,让他们回家了。
县令告诉失主说:“你所丢失的三十锭的钱,一定在其他什么地方,你可以自己去寻找吧。”
县令就把失主赶了出去。
听说这件事情的人,没有不拍手称快的。
******
《山居新语》:答剌罕
元朝至顺年间,有家蒙古人出殡,旗幡上写着:答剌罕夫人。
有人就问这家的人说:“这旗幡上的答剌罕,是所得的封号呢?还是小名呢?”
那家的人回答说:
夫人的祖上,在元世祖忽必烈征服江南的南宋的时候,带兵来到黄河边。没有找到船只渡河,就在河边驻扎下来。
夜里,忽必烈梦见一个老人,对他说:“你想要过河又没有船只,可以跟我来看。”
老人带着他走到河边,指着一个地方说:“这个地方可以涉水渡过河去。”
于是,忽必烈就在河岸边做了记号。
天亮以后,忽必烈到了河边那个地方,正在踌躇的时候,有一个人说:“这个地方可以渡过去。”
忽必烈想起梦里的事情,还是很怀疑那个人的说法。忽必烈就对那个人说:“你可以先探探路,我们就跟着你走。”
那个人就在前面走,元朝大军在后面跟着,果然这个地方是一处水特别浅的,可以渡过黄河。
南宋平定以后,忽必烈要奖赏那个人的功劳。
那个人说:“财富和尊贵我都不要,只要能让我自由自在就满足了。”
于是,他就被封为答剌罕,佩戴五品官员的印绶,给了三百户人家的租税俸禄。他家的子孙一直绵延不绝。
******
《山居新语》:雷丸
元朝时候,上海县的农村,有个老妇人,被雷打死后,过了一会又重新苏醒了。
邻居们都前来看她,询问她经历了什么事情。
老妇人说,只是听到有人说“错了”,其他没有看到任何事情。
当时她嘴里,还存留着一颗药丸,就吐到手里,给众人观看。
邻居中有个姓俞的年轻人,劈手夺过药丸,吞进肚子里。
一年以后,姓俞的年轻人开始生病,接着的几年都感到咽喉疼痛。
一天,他奋力地咳嗽,把一口痰吐在地上。痰落地时,他听到奇怪的声音,就拨开痰液寻找,发现里面有一样东西,象是李子的果核,黄色的,光莹莹的。他用斧头击打那个东西,无法打碎它。
自此以后,姓俞的年轻人的咽喉也不再疼痛了。
******
《山居新语》:猪发人言
元朝至正八年,杭州有个姓施的青年盐商,他家的猪圈里,一头母猪自己吃掉了它的小猪。
喂猪的仆人就去捶打母猪。忽然那头母猪说话了:“因为你没有给我喂食,我吃自己的小猪仔,关你什么事情?”
喂猪的仆人大惊,跑去报告姓施的青年。
姓施的青年前来观看,一起来旁观的人,有的说应该杀了这头母猪,也有人说该卖掉母猪。
那头母猪又说:“我只不过欠你们家三十七两五钱的银子,卖掉我,还你们家就算了,何必争闹呢?”
于是,他们家就把母猪卖掉了,果然获得了三十七两五钱。
******
《乐郊私语》:也先不花
元朝时候,有个北方来的蒙古人叫也先不花,被派往南方,担任江浙行省的长官。
至正三年,他从海路到达海盐县城,住在一个馆舍里。当时正是农历八月,秋天的钱塘江上风浪很猛烈,深夜里潮水的声音象怒吼一般,震撼着整座城市。
也先不花初次来到这里,听到这些恐惧的景象,夜里都不敢躺下睡觉,就起床询问看门的人。
看门的人却正在熟睡。也先不花再三地呼唤他,看门人才半梦半醒地回答说:“海潮上来了而已。”
接着,看门人睁开眼,发现是也先不花这个大官在问他,这才惧怕起来,又后悔刚才应答迟缓,就连声地说:“不好了,不好了。”
说着,看门人发狂一般地跑了出去。
也先不花理解错了,就也惊慌地跑进自己的房间里,呼喊妻子道:“我本来想到这里做官,让你也受到诰命夫人的封赏,没想到今天夜里,我们一起在淹死在这里,做了水鬼。”
夫妻二人就大声哭泣起来,全家人都高声痛苦。
外面巡查的人听到哭声,连忙报告给当地的官员。海盐县的官吏,都倒提着衣裳,前来救援。他们以为也先不花家里出了大事,发生大变故。
前来的官吏急急慌慌地敲门,也先不花愈发感到害怕,让人把房门紧紧关闭。他以为这样可以挡住潮水骤然冲进房间里。
外面的官吏也愈发地着急起来,就打破房门,推到墙壁,冲了进来。他们看见也先不花夫妇二人,还有他们的奴婢仆人,都爬在梁柱上,大声喊救命。
本地官吏们询问明白以后,都笑得前仰后合。
唐朝有人写的诗句“潮声偏惧初来客”,正是说的这种情况吧。
后来也先不花担任了江浙行省的高官。
******
《乐郊私语》:朴知义
元朝时候,浙江有个叫朴知义的人,世代住在村里务农。
他从小就显得呆笨,到八岁了还不会说话。
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对母亲说:“今天围墙外面有两头牛争斗,妈妈要小心躲开点。”
他全家人都很惊骇,也欢喜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后来,果然有邻居家的两头牛,在他家墙外争斗。
这件事情以后,他又不说话了。
过了几天,他又突然说会有官兵来到这个村庄。
不久,有个姓张的将军,带着官兵带着官兵,从松江来到这里。
从此,他说的话,没有不灵验的。四面八方的人都带着钱财,前来询问他。他就象亲眼看见一样地回答他们,简直是神明一般。他家里也骤然富裕起来。
不过,他看见别人有凶险的事情,才马上指出来,明明白白地告诉人家。所以,别人看见他要开口说话了,都面如死灰,唯恐他说出不好的消息。
他母亲因此就告诫他。之后,只有他母亲让他说,他才说话。
他到了十九岁才娶妻,跟他妻子接触后,立刻就死掉了。
这大概是妖异的人吧。他保守住童真,才能有通灵的本事,所以之前都能预知未来。
等到他一接触女人,立刻就死亡了,大概他的真气泄了出去,他的神明能力也跟着死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