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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生病2

建英让建安去和弟弟说话,自己到厨房帮着母亲做饭。这是他们家的好日子,建安“大病初愈”,姑爷又上门探望,母亲特意做了四个菜,两荤两素,外带一个海带豆腐汤。这些菜都是建英提早帮着操办的,每逢这样的日子,也是建英厨艺进步的好机会,这样一来二去,建英即使平时不下厨房,也不至于到了婆家,对厨房的活路一窍不通。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吃了团圆饭,亚鹏和建安哥俩钻到那间小屋里谈了好长一会儿。亚鹏说要回去了,来给建英私下里告别,两个人又是欲火烈焰地热吻了好一阵,难舍难分地告别。亚鹏说:“建英,这两天我准备到县城去办点配件,想让你和我一起去。”

建英略微思索,说:“也没事,我就不去吧。建安这次回来,我看他有心事,心情一直不好,你们一起去,让他也散散心。”

亚鹏本来是想和未婚妻一起逛县城的,没想到建英做了另外安排。他只好点头应允。

建英一边说着,就叫建安道:“建安,亚鹏哥要到县城去买配件,你和他一起去吧。出去走走,玩玩,心情会好一些。”

建安还没有反应过来,亚鹏就开口说:“去吧,建安,陪我进一下咱们小县城。”

建安本打算先到县城拜访恩师卢燕翔的。可是回家之后,他就一直处在与病态和精神的抗争之中,这个朝气蓬勃,青春阳光的少年才俊被儿女之情纠结得如一病夫。

在寒假前夕,建安与卢老师通过一次电话,卢老师告诉建安,说他做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建安当即向老师道贺,并说:“寒假一定登门向老师当面祝贺!”

“嗯,好,到时候咱们好好聚聚。”卢老师高兴地说着,向建安发出邀。

老师做了校长,就电话向建安这个得意门生报喜,建安更应该当面向老师祝贺的。可是寒假以来,建安一直处在意志消沉,思想混乱的状态,以致回家十几天了,也没有去探望老师。亚鹏的邀请,正好给建安提了醒,他就像是修正自己的过失一般,急忙说:“嗯,是的,是应该进一趟县城了。我去,一定要去的……”

第二天一大早,亚鹏骑上摩托带着建安出发了。

建安自高中毕业,考上大学起,每年寒假期间都要到县城,看望他在高中时代的班主任老师卢燕翔。在卢老师眼里,建安是不可多得的可塑之才,他一直关注着建安的学习和成长。在建安读高二的时候,三姐得了一场大病,父母为了给三姐治病,弄得债务缠身,愁肠百结。开学两个星期了,建安因为筹不到学费,没有到学校报到。卢老师催促无果,卢老师就到建安家里进行了家访,发现建安家里确实困难,再加上姐姐有病,建安是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说什么也不在上学。卢老师的家访,使建安很受感动。他说:“卢老,路这么远,您又那么忙,还亲自来家里一趟,您放心我一定再回学校去。我先请几天假,姐姐病好一点了,我一定到校。”

其实,卢老师早已看得出来,建安是因为学费的问题,才不去学校的。他关心地对建安说:“等姐姐病情稳定了,其他的是事情你别考虑,只管到校报到就行。学费的事情,老师会想办法的。”

建安感激的点点头,眼里含满了泪水。他说:“嗯,我会去的。老师辛苦了。”

但送走了卢老师之后,建安看看为了给三姐看病,满脸愁云弄得就要滴下水来的父母,心里就再次掂量着答应卢老师的话,是不是太不现实啊?母亲身体羸弱,家里就剩下父亲一个老动力,建安真的不忍心再去读书了。但再想想卢老师的关怀和鼓励,他真的很矛盾,不知道究竟怎样选择摆在他面前的路:是继续读书,还是退学,帮助父亲养家糊口?

建安母亲急得抹眼泪,父亲也是着急上火,一声不响地蹲在当院里抽旱烟。建安看着父母为了自己的学费,犯愁作难,有无计可施。他就主动告诉母亲说:“妈,我不念书了,我要出去干活挣钱,给三姐治病,我要让咱家过上好日子。”

建安的话,不但没有止住母亲的眼泪,反而令母亲更加伤心,她由原来的抹泪,而变为抽泣凝噎。她说:“安仔呀,你可是咱全家的希望啊!你怎么能够轻易说不念书了呢?啊……”

建安看母亲哭得很伤心,就说:“妈,您别着急,我到学校给老师说说,看能不能缓一缓再交学费,能的话,我就读,不能了,我,我先休学一年,等明年有钱了再读好么?您别哭了么!妈……”他扶着母亲的臂膀,就像乖巧的小孩子撒娇一般,叫着妈妈。

妈妈止住泪水,凝视着儿子,一字一顿地说:“不行,孩子,你得回去读书。妈妈不能让你这样荒废自己。”

尽管在之前班主任老师卢燕翔家访时,向建安和他的父母说过,只要建安返校读书,学费的事情他会想办法的,可是建安不好意思不交学费,也觉得那样的话,对老师和其他同学似乎不公平。建安一心想着退学挣钱,养家糊口。他没有想到退学会让母亲如此生气。通过这次与母亲对话,建安彻底打消了退学的念头。

建安来到学校,把他对母亲说过的话,向班主任老师卢燕翔说了一遍,他那稚气的脸上溢满了真诚与期待,一双焦渴的眼睛望着老师,眼底有泪水在涌动。卢老师看着这个得意门生,心底一阵酸楚,泪水就在眼底涌着。他说:“建安,没事的,你只管搞好学习,别的你不用想。回班上去吧,老师会想办法的。”

他告诉建安:“写一份申请,把家里的困难反映一下。”

后来卢老师真的给建安解决了学费的问题,他免学费读完了三年高中。建安在心里不点感激卢老师,也感激政府为贫困生减免学杂费的好政策。实际上,那次通过建安申请,卢老师反映,学校只是减免了建安一年的学杂费,建安已经读完了二年级,卢老师知道建安家里的情况一直没有大的好转,就悄悄地替建安交上了学费。

建安在恩施卢燕翔的关怀下,顺利读完了高中。上了大学之后,每年寒假,他都要回到母校探望卢老师,他们成了忘年交。这个新学年卢老师接任了校长职务,高兴之余,他首先想到给自己的得意门生建安报喜。建安兴奋地告诉老师:寒假定要登门为老师庆祝!

亚鹏的提醒,是建安想起了与卢燕翔老师的相约。在去县城的路上,建安与亚鹏哥俩,骑着摩托愉快地兜风聊天。亚鹏问:“建安,你今年就要毕业了,毕业后你会干什么工作啊?会到大城市吗?”

亚鹏的问话,使建安禁不住一丝惆怅缠绕在胸臆间,他心里十分明白,大学逐年扩招,大学生含金量越来越低,用人单位越来越挑剔,就业门路,各类关系网越来越让人摸不着门道,就算他学业优良,就算他是名牌大学毕业,要想在大城市找到理想的工作,那可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难的是登不上月宫啊!建安悠悠地叹息道:“唉,不好说啊!现在的大学生不比前几年了,包分配,到哪儿都吃香。现在是要经过考核招聘,而‘招聘’又有许多可操作性,因此美其名曰:双向选择。如今的大学生找单位不容易了。毕业了,不到最后时刻,谁知道会去哪儿啊!但工作还不至于没有吧。”建安本来是想说:如今的大学生毕业基本上就等于失业,前路渺茫啊!可是转念间,他认为把这样的信息传达给亚鹏,也就等于传给了三姐,继而是他那含辛茹苦的父母,他不想让父母悲观失望。无论怎样,希望总是人生之所满怀信心苦熬的支撑吧,有希望在,幸福就在不停地向行走在人生艰苦之路上的过客招手。希望在,幸福的求索就不至于停下;希望在,就会有一种力量走向遥远的未来。建安这样想着,就放慢了说话的速度,继而绕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圈圈,给亚鹏一个婉转的交待。

建安这个没有什么门路的优等生,也曾对于自己的前路充满了期待与憧憬。但在他心里,真的像是雾中看山,那种看山是山,又看山不是山的朦胧苍茫,让他不敢确定那迷蒙之美,究竟还有多少变数。他再次强调:“‘不是我不明白,是世界变化太快’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亚鹏听了建安迷迷蒙蒙的回答,在心里叹道:大学生也不易啊!唉,幸亏我当初没考上大学。亚鹏忽然想起来未婚妻建英说建安心情不大好的话,就拐了弯问:“哎,建安,给哥说说,在学校谈恋爱没?”

亚鹏这一问,使建安倏然间想到了史岚,心便刺痛了几下,酸涩地笑笑,说:“呵呵,没,没有。咱这家庭条件,人家大学生,哪能看上咱呀。”

亚鹏看出了建安内心的隐忧,就故意调侃,想博得“英雄”一笑。他说:“嗨,那是她们有眼无珠啊!咱这条件,还看不上她们呢!等你毕了业,找到了工作,在咱这儿,肯定能战成排的求你,到时候,建安小弟,可不要挑花了眼啊!”

建安勉强地笑笑,说:“我,还早呢。不急。嗨,亚鹏哥,你跟,跟我姐怎不结婚呢?”

亚鹏也是嘿嘿地笑:“快了。快了。就是今年吧?”

建安和亚鹏说话间到了县城,建安说:“亚鹏哥,你先去办事,我去趟一高,见见我班主任老师,早就说好了回来看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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