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起风了!一股冷风穿街而过,卷起地面上细碎的雪末扑面而来,又冷又凉。俏儿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拉紧了斗篷!淡紫色的斗篷镶了长长的兔毛,保暖又漂亮!这是寇天恩特意托人从济南府毛记皮货行订做的,一共两件,一灰一白。面料又轻盈又保暖,上好的獭兔毛选出精品镶满了整个斗篷。那兔毛摸上去柔软又温暖,触肤便让人心生一股暖意!
这么好的衣物,在整个寇家大宅里除却老夫人和她,怕是连寇王爷本人也舍不得享用一下!寇老夫人潜心向佛,慈悲心肠,实在不忍心用生灵的皮毛来替自己御寒,坚持将灰色那件给退了回去,所以整个东昌府也就只剩下了俏儿身上这件!并不是俏儿贪慕虚浮,实在是因为不忍心看到寇天恩满满的心意被拒绝的失望,勉强收了下来!但只此一样就不知惹得东昌府多少富贵人家的姑娘小姐艳羡不已!扪心自问,寇王爷对自己的这份情意的确难得,不是因为财物的原因,只说这份情意,在这天底下怕是也找不出几个人来吧!
她不是无心无情之人,这许久以来,她也曾不止一次的想过要与寇王爷共度此生,但矛盾始终在心头苦苦挣扎着,若不是自己心里那道坎始终无法跨越,那日的订婚礼也怕早就变成大婚礼了!
“丫头!”一声粗犷的呼唤将任俏再次从暇思中拉回来,闻声便知其人,正想到他他就来了!她回转身向来人绽出一沫浅浅的笑。借着那淡淡的月光,这一抹浅笑便如三月里荡起了春风般,暖了某个人心。
那道粗犷的身影迅速向她走来,雄厚又温暖的气息也渐渐包围住她,他已经走到她眼前握住了她冰冷的双手,直接将她拥进了怀里许久许久……之后才开口:“丫头!这冰天雪地的,你大半夜跑到这里来,不冷吗?万一遇到歹人怎么办?”语气里透着不安与焦虑!
“东昌府只要有王爷在!就不会有歹人敢出现!”任俏儿收起感伤,任寇天恩将自己拉进怀中,用他的披风将她裹得严实!她的这句话包含了无数对寇天恩的信任,让他越发难掩心中的情动,紧紧的拥她入怀!无数情感化做火热的情怀涌现!
“你怎么会来这里找我?”躲在他温暖的怀里,俏儿也渐渐温暖起来,在这冰冷的天气里即是再保暖的衣物也无法与他的怀抱相比,此刻她真的有些贪娈这温暖了!
“傻丫头!夜都这样深了,也不知道回家,一回来就看不到你,害我到处找,还好有人见你在梧桐街闲逛来着!我一来你果然在这里!”寇天恩故意将“回家”两个字咬得很清晰,刚刚知道她在平安巷,他还是小小的生了点气的!——这个丫头,对她千般好、万般好还是不能感动她,也不在家好好的等自己回来,没事总跑到这荒巷来,看来还是不能忘记从前。他发着“狠心”想:等待会儿见着她了,一定好好的教训她一番不可!可是一到巷口,看到站在冰天雪地里的那个小小的、落莫身影的时候,他的火气便一下子消退了,取而待之的是满满的心疼与爱惜!当她转回身向自己微笑时,他的心就化了!才一日不见而已,他就有了恍若隔年的错觉!只想抱她入怀,再也不放开!
“我只是……想老爹了,才来这里走走……”任俏躲在他的怀里,幸好有披风的遮挡,不会被他发现自己的伤感!既是这样,她也很快将情绪调整过来。
“傻丫头!想老爹了可以在白天的时候随时过来嘛!反正这条小巷和这个院子都已经是你的了,何苦这大晚上的来这里受冻!害我差点找遍整个东昌……”寇天恩音量虽不大,却在这寂静的夜里激起无限波澜。惊得树枝和房檐上的薄雪都纷纷掉落。
“什么?……”俏儿也惊得下巴差点掉一地,她从披风里钻出来,惊诧的看着寇王爷,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抠门儿如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无故的花银子买一块毫无价值的荒巷,难道仅仅是为博自己一笑吗?
“是的丫头!你没听错!这条小巷和这个院子我早就买下来了,是以你的名义,这房契、地契就在灵芝手里替你保管着,只是还没来及告诉你而已,不相信的话现在就可以回家去看看!”寇天恩又再次将俏儿拉回到自己温暖的披风里,不由分说的揽着满心诧异的她向小巷口走去,两个相拥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暗影里,但寇天恩爽朗的笑语还在小巷里回荡:
“丫头!这个院子就算做我送你的聘礼罢!待年底大婚之前,我会差人将它修葺一新,到时候把我的老岳丈也接进来,这样等我们成完亲,你回门儿的时候,也好有个娘家可回……不过,我可不许你长住在此,寇王府才是你以后真正的家……”
任俏的心都要暖得融化了!不是因为他送了这样一个院子给自己,是因为粗犷如他这样的男人,竟心细如尘,连这样细碎的事也都想到了!
夜起的寒风依然凛冽,卷起地面上的雪末呼啸着透过房角、穿过墙隙、刮过树梢,发出“呜呜哇哇”的声音,似有小兽在低吼,又似婴孩儿在啼泣……
宝蓝色的马车缓缓的向寇家大宅驶去,夜深了,马脖子上的鸾铃被取下来,马儿也很乖巧,车子很安静的向前行驶着,车厢内,任俏儿依在寇天恩怀中渐渐睡去,这几天来她都没好好的睡过了,现在真得是累了!躲在他的披风里,外面的寒风再凛冽也与她隔绝千里;外面的冰天雪地再寒冷也于她无关,在他的怀里她永远是安心的、踏实的、温暖的……
虽然她还不承认,但是寇天恩已经悄悄的走进了她的心里,这是不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