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高因城,传承千年的王城古都。
远远望去,鲁高因城墙由灰色巨石垒成,高大巍峨,敦实厚重,斑驳处却也显出几分沧桑,颇有疲态。一丛丛的爬山虎从护城河里长出来,顽强的向城墙上攀附。护城河已经是半干涸了,有水的地方漂浮着白沫,散发出一种恶臭。没水的地方是龟裂的黑泥,掺杂游各种垃圾。一具小动物的尸体里面爬出了蛆虫,旁边几只乌鸦。
虽已黄昏,暑气仍是难耐。
鲁高因的西城门此时正紧闭着。门扇上的铁皮锈蚀斑斑,多处脱落,露出灰色的木底。城门旁边开着两个耳门,各有一队守卫把守。数十根长枪散乱地树在一边,守卫们手里各执一条皮鞭,抽打着过往行人,嘴里吆喝着:“排队!缴税!”
热风和浮尘之下,行人和商队混杂在一起,乱糟糟地排出近百码去。有商队的管事悄悄塞过去钱包,城门官却大模大样地接了,掂掂分量,挥挥手就让商队通过了。也有商队的货物被翻得乱七八糟。
城门官是个肥缺,代价是巨大的,不捞点回来怎么够本?若干年前,水还是清的,天还是蓝的,一个城门还是只有一个城门官的。鲁高因共有四个城门,也就只有四个城门官。那时的城门官才是热得烫手,肥得流油。当然,捞得也没现在这么狠。
而今,鲁高因的城门还是四个,城门官却任命了数十个。上头的智慧是无穷的,前进总是摸着石头,改革总要付出代价,你也要与时俱进不是?搬把椅子坐在城门处,这叫轮值城门官。十天半个月的才轮值一回,千万马虎不得,分量不够的钱包,会被扔出很远……
轮值的可不只是城门官。
城门外官道旁的树阴下,史努比正歪在躺椅上喝着红茶。一个小队的伯爵卫士百无聊赖的歪在地上,谈论着对鲁高因的印象。这趟远行大家都是受益匪浅,眼界大开。
半个月前,克里斯丁带着史努比等五个转职者,还有一百名伯爵卫士到达鲁高因。克里斯丁荣归故里,自然是忙得脚不歇地。史努比等人也真正感受到了大都会的奢华和****……太腐朽了,太堕落了,太那啥了……和鲁高因比,泰摩就是个村!
一周前,按照克里斯丁的指令,史努比和加菲等人轮班来到西门外,等候理查德和商队。今天刚好是史努比的第二轮,正在腹诽不已……你们在城里花天酒地,却让我在这里喝风吃灰,太不像话了!这天,眼看着就要黑了,又没等着,收工啦!
“商队来了,是比尔大人!”
一个卫士突然兴奋地喊了起来。史努比抬头一看,比尔和安普丽莎并排走在队前,身后是一长溜的骆驼。驼队左侧是赫拉迪克护卫队的女战士,右侧是车夫队伍的壮汉,两溜草绿军装是相当的醒目。
“列队!列队!让理查德同志看见了,像个什么样子!”
史努比一个骨碌爬了起来,一溜烟的向比尔跑去,边跑边喊:“比尔同志!我可等到你了!”两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夕阳西下,鲁高因就像一个巨大的怪物蹲踞在那里,不停地吞噬着过往行人,城门前尘土飞扬,声音嘈杂。
理查德站在城门前,思潮起伏。鲁高因城是坎德拉斯大陆上最大的城市,也是这个世界中最大的城市。人口最多,传承最久,文明起源和文化荟萃的地方……鲁高因,我来了!
“你来过?”
尤安从理查德的手上感觉到了他的心情变化。依莉莎是理查德的佣兵,自然更能领会理查德的内心。这句话,是两人共同的疑问。她俩还是一左一右的跟着理查德,一红一绿,相映成趣。
“梦中来过吧!这个城市,我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理查德笑了笑,看着城墙上的爬山虎。
“故弄玄虚。”
尤安可是来过鲁高因的,不过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并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除了街上有很多小吃。依莉莎却很激动,“神佑”寄托着她全部的希望,这一年来,她几乎是对鲁高因魂牵梦绕了……
克里斯丁的公关能力还是不错的,史努比快步跑到城门处,跟城门官说了两句话,城门官居然亲自迎了过来,嘴里喊着:“老大!你可来了,快请进城吧!可是巧了,刚好我轮值!”
理查德有点迷惑,叫他“老大”的可没几个人啊!这城门官二十出头的样子,是个十二级的圣骑士,莫非是克里斯丁家族的人?看来克里斯丁对他有过交代。
看门的守卫已经把其它商队和行人赶开了,把一个耳门特别腾给了理查德他们。被赶走的人对城门官自然是敢怒不敢言,却不妨碍他们瞧着理查德面目不善。
理查德也不便多说什么,冲着城门官点了点头,就率先入城了。鲁高因的城墙厚达二三十码,穿堂风些许凉意。尤安已经披上了斗篷,她不喜欢在陌生人面前抛头露面。
瓦瑞夫跟在理查德身后,按照惯例,他取了一个颇有分量的钱袋悄悄地往城门官手里塞,谦恭的笑着说:“不成敬意,分给兄弟们喝茶!”
哪知道这城门官却是坚辞不受,硬给塞了回来。瓦瑞夫掂着钱袋纳闷了……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不收钱的城门官啊!理查德伯爵的面子可真够大的,到泰摩公国他行,到了鲁高因,还行……
入城后,史努比侧着身子走在理查德前面,一边领路,一边给理查德介绍着刚刚学到的掌故。看似不起眼的一个小铺子,很可能是某任国王或者王后公主时常光顾的呢。
鲁高因的街道很宽阔,路面的青石板都磨得光光的,甚至有深浅不一的车辙。街道两边是鳞次栉比的各种商铺。尤安和依莉莎都没有逛街的嗜好,要是温蒂来了,恐怕就有理查德忙的了……
举目四望,能看到很多高高下下的穹庐顶,有的鲜亮,有的灰败,无声地讲述着王谢堂前旧事。
商队在城中穿行,并没有引起过往行人的格外注目,虽然他们的装备足够特色,绿色的军装也足够拉风。鲁高因的居民见惯了各地行商,早就见怪不怪了,颇有皇城根的气度。
行不多时,史努比停在了一处大门前。这处大门恢弘气派,比他们一路上经过的酒店旅馆都要豪华得多。理查德抬头看时,却见门上的匾额上一行暗金色的大字。
“圣骑士公会”。
转职者是人间世界的主宰,七种职业各有特点。
德鲁伊天性恬淡,热爱自然,不喜纷争,通常在森林中和橡树为邻。死灵法师性情冷漠,行为乖戾,既不喜欢与人为伍,也不喜欢和其他死灵法师相伴。传说中刺客有一个神秘的组织,其成员有一种狂热的宗教热情,活着就是为了完成某种使命,刺客从不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中。
上述这三种职业,虽然源远流长,但并没有形成过自己的固定势力范围,另外四种职业则不同。
和鲁高因隔海相望的库拉斯特海港,聚集着大量的法师。法师们优雅而高傲,当然不屑于建立世俗的政权,但法师公会一直是库拉斯特海港的实际领导者。法师公会所属的“铁狼”部队,保护着库拉斯特海港,使其不受来自热带丛林的猛兽和地狱生物的袭扰。库拉斯特海港,是连接坎德拉斯大陆和库拉斯特大陆的海上通道。
亚马逊曾经聚集在库拉斯特大陆南部海域附近的广阔平原上,在长久的发展中,形成了一个彪悍而妖娆的女权社会。亚马逊拥有一支能征善战的女兵部队,名为“罗格”,这也是卡夏所建训练营的名字之由来。“罗格”的主要任务是对抗野蛮民族的袭扰,保护那丰美的水草和成群的牛羊。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成文的历史。游吟诗人口口相传,给人们演绎着古代的传奇故事。而理查德对历史的了解,则主要来自于迪卡凯恩的日记。可是迪卡凯恩日记关于历史的记述也并不见得比游吟诗人的吟唱更接近真相。更多的,不过是迪卡凯恩根据赫拉迪克教会残存资料的推断罢了。
游吟诗人唱道,一场战争断送了这个母系文明。野蛮人大肆南侵,亚马逊败绩,无奈寻求圣骑士的救助。“一边是光明磊落的圣骑士,一边是粗鄙无文的野蛮人,他们在亚马逊的土地上签署了和平协议,亚马逊人从此失去了家园,幸存者流落异乡……”
入侵亚马逊的野蛮人,来自于库拉斯特大陆北部的亚瑞特山脉。在布尔凯索王的领导下,亚瑞特山脉建立了以野蛮人为主导的政权,好勇武,喜攻伐。恰西大婶就来自于亚瑞特山脉。比尔自幼飘零,并不知道自己所从何来,但他也跟理查德说过,有朝一日要到亚瑞特山脉去朝圣。
而亚马逊人求助的圣骑士势力,就来自于坎德拉斯大陆的鲁高因。
在对抗地狱势力入侵的斗争中,很多战役都是在鲁高因治下的阿拉诺赫大漠里展开的,理查德刚刚平掉的群蛇峡谷,就是一个著名的古战场。历史上圣骑士长期和天堂合作,并从中受益良多,因此鲁高因一直保持着天使崇拜。
也有传说,天使和人间女子爱情的结晶,就是圣骑士。但这个传说,怕是其他职业队圣骑士的污蔑。人间界的转职者,也许没有天使和恶魔那么久远,但也是古已有之。只有转职者才有和天使合作的资格吧,如果人间界只有普通人,对天使来说并没有多少利用价值,他才不会管你的死活。
不管怎么说,圣骑士一直是人数最多的职业,甚至有可能超过其他六种职业的总和。同时,圣骑士一直入世颇深,也是人间界影响力最大的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