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只有他才配这个称号,当年老朽出使六大王朝,不知为何身重毒瘴,头发、眼眉一夜间全部脱落,全身皮肤呈现墨绿色,手下的人带着我经过大秦王朝、大楚王朝、大燕王朝、大齐王朝、大赵王朝,无人能医,即使那些自命不凡的王室神医也束手无策,而到了郑城,洪丹卫尉却妙手回春,仅用了三个月,就把毒瘴祛除干净,老朽才活了下来。”
韩箫一怔,老人提到了六个王朝的名字,唯独没有说大魏王朝,他说出使六大王朝,那么他是这个没有提到的王朝的旧属。韩箫只简单的猜测一下,不便深问,于是改了话题:“阴阳棋阵是伯父和洪丹卫尉所创的么?”
“正是”,老人一边点头一边肯定的说。
听了这话,证实了韩箫的猜测,以前听洪丹长老讲过,阴阳棋阵是由他和大魏王朝都城的守城大将军皓月所创,原来面前自称姓王的老人就是皓月将军,韩箫不由的肃然起敬,可是他没有公开对方的身份。
韩箫展开月目,发现皓月肩头的光线越来越强烈,这不是自然现象,而是超能力仙法幻化的景象。
“漫漫黑夜,是鬼怪出现的鼎盛时期,无论是幽灵还是无魂的僵尸都在贪婪的望着人间锦丽秀色,老朽只有以己之能时刻注意幽冥界的一举一动。今日恰逢三年之期,老朽摆此阴阳棋局,却让贤侄碰到了。”
韩箫起身深施一礼,为黎民百姓着想的人或者仙,甚至体恤穷苦人的精灵,都是值得尊敬的。如果天下修仙之士都象皓月一样,妖魔岂能猖獗。
皓月挥手,请韩箫坐下,道:“阴阳棋局,必须全力应付,忌讳一心二意,否则会坠入幽冥界受苦三年零六个月,贤侄小心了,不用顾及老朽的薄面。”
韩箫即刻明白了一个大道理,做人要清清白白,不用藏首露尾的欺骗别人,因为这个世界上最诚实可贵了。
“贤侄,我来请用月亮棋子。”皓月说着,一摆手,没有乌云,没有黑色的物体,天却暗了下来,转而黄昏一样的时光从韩箫眼中闪现,接着夜幕降临。
今天是什么日子,韩箫不记得了,但视线中,高高的天空悬挂一弯初三初四日的月儿,皎洁、明亮,不见丝毫污迹。皓月的衣衫无风自动,象一层吸力涌起,月光坠落,到了手中,竟成了婴儿拇指粗的玉柱,矗立面前。
天亮了,上午的阳光依然灿烂。
韩箫由衷的赞佩皓月超能仙法。做人要老实呀,自己也不能藏私,双手相交,有规则的张合,一支彩蝶不知从何处啄来一片清香的玫瑰花瓣,他悠闲的道:“伯父,您先请。”皓月也不客气,屈指一弹,月亮光柱象被利器削下一小截,落到棋盘上,正是一颗棋子的形状。
韩箫虽然只有二十来岁,但对棋艺一道颇有研究,况且得遇洪丹那样的棋道名师,因此算此中高手。随着他的意念转动,彩蝶把一片花瓣吐落桌上。浓郁的香气突入鼻孔,花瓣上还有透明的水珠晃动,连皓月的精神都为之一震。多年来,这般奇妙的对弈,还是第一次。
阴阳棋局,意念能力角逐、脚下就是幽冥界,谁也不可藏私或相让一子半子。
皓月棋术更是不同凡响,不大一会,桌上摆满了晶亮的棋子和玫瑰花瓣。皓月一捋白须,高兴的道:“好,贤侄出手不凡。”
二人棋逢对手,一个时辰过去了,日上中天,未分出胜负。皓月最后用手抄着一截光段,斟酌好久,仍觉无处可放。韩箫忽然道:“伯父,你有心事?”
皓月怔了一怔道:“老朽心灰意冷之年,遇到你这样的高手,高兴之极,哪来的心事。”韩箫面如浮云转辗,把皓月的棋子所处方位用眼神连起,拼成了一副图像,郑重的道:“不,伯父心存一难,虽然神情泰然自若,但忧心忡忡,心事很重。”
皓月面色稍一变,又恢复了镇静,道:“何以见得?”
“你我都是以心对弈,不知不觉中,心事就会呈现棋局之上。伯父所设摆的棋路,隐含月光消失之意,这里不出几日,会有一场祸事。”
皓月吃惊的目瞪口呆,手指不知觉的用力,月光棋子化成一道白气,渗入手掌之中,顺着血脉流涌,只是全身刚一光芒闪烁,就暗淡了。皓月没有奇怪,因为事情得发展,确如韩箫所言,他不由的道:“贤侄,往下说。”
韩箫道:“今明两晚,这里就会发生一场超能力激斗,也是仙与魔谁生谁死的对垒,而敌方魔法之强,伯父自以为是以卵击石,以棋局所示,你要丢帅保卒,自己宁肯拼上一条命,也要家人保的安全。”
皓月一把抓住韩箫双肩,激动的道:“贤侄,三十年前,医仙从棋局上为老朽预言了三十年后的事,你又道出了未来事的发展,你们都了不起。”
“小侄以棋卜卦,所知并不详细。”
寒月象抓住了救命稻草,韩箫这是有志不在年高呀,说不定会有破解之法,他问道:“对,完全是这样,依你看,老朽是否能挽回这场浩劫?”
韩箫意气风发,慷慨的道:“妖魔实力太强,他们宁可玉碎,不为瓦全。敌我相对,只因一物而起;伯父心存仙义正气,为百姓安危着想,您宁可抛弃生命,也不把此物交给一干凶魔。”
韩箫一字一句切中要害,寒月手足无措,“贤侄,我一家的生命和声名,系于此战,是否有解救之法?”
“伯父,不必悲忧,你看。”韩箫一指棋局,此刻,飘渺的棋盘转动,上面的玫瑰花瓣拼成了弯曲的一条线,前面略粗些,后面分出几个岔,很快,皓月的月光棋子也游动起来,附在曲线上,粼光波影,象一条玉鳞片的神龙飞翔在天空,韩箫道:“天龙下降,伯父自能得到人相助,化险为夷。”
目中,陡放光彩。
“爹爹,韩大哥,你们看什么时光了,还不回家。”珍燕碎步轻移,顺小路走来。
天已经是中午了,阳光炙烤着。皓月听得韩箫之言,心情安定了许多。回答道:“我和贤侄闲谈,无意间忘了午饭了,走,走,回家。”
韩箫和珍燕一左一右跟在月神身畔,出了小树林。
半日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散落的星星逐渐布满了天空,一轮角月,暗淡无光。
这是一个不平常的夜晚。
数日来,韩箫一直住在珍燕的香闺之中,往常都是和皓月一家人闲谈一会儿,才回房休息。可现在心情变得有些沉重,就象被漫天的黑色侵吞,他想到今晚有一场人妖大战,因此早早的告别,转出小院,很快白色的人影围着方圆三里转了两圈。
周围的地形了然在胸,就连每株绿草、每棵树木、每一块怪异的石头,都没有逃出他的眼睛,他知道这很重要,与残忍而不成功便成仁的妖魔拼斗,即使一毫的外界因素都会影像本身超能量的挥发。
风吹起半山腰独特的曲调,“呜呜”,他走过门前的老柳树,正巧一滴水珠落下,一丝丝凉气渗入皮肤,最终什么也没有了。
他回到屋,拉开被褥,头枕着双手躺在床上。
这个夜真的太寂静了,静的让人想起很多可怕的事情来。
微闭双眼,似已沉睡,但他这样修为在身的人,精气神丝毫没有懈怠之意,练功之人,先修炼视觉听觉,讲究什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耳听八方的入门法决。
韩箫就是这样的人,虽已睡去,但听到了轻微的声音由远处而来,呼吸频率特别的均匀,可知修为在百年以上了。人影轻巧无声的打开了房门,是皓月老人,他有些纳闷,装作毫无知觉的发出均匀的轻鼾。
皓月肩头的月儿光环比白天还要明亮,小屋中象飘起了两道电光。
他刚一进门,挥出三条气流,在韩箫的胸前环绕成圆形的图像,接着双手一圈一绕,抓下一团光幕,交织如网的光幕罩住韩箫的身体,他低叹道:“孩子,对不起了,本来老朽一身修为,只是用来对付邪魔外道的恶人和妖怪。对方人实力太强,你魔咒未除不能动手,委屈一下了,老朽为你布下星罗修光阵,一般的妖魔、野兽和坏人无法靠近。”
紧接着,提着韩箫来到一处偏僻的破草棚里,抱起一堆枯草,盖住他的身体,又道:“孩子,老朽也没有办法,为免你受到伤害,才出此下策。你一觉醒来,新的阳光会迎接你。”
韩箫感动,覆盖在身上的每一棵稻草都有万钧沉重,他是一个特重感情的人,心中一阵酸楚,望着老人远去的身影,慢慢闭上了眼睛。
皓月的家独成一院,在按桥乡的最南方,为了安全,老夫人、尹氏和小盈盈被转移到别处。敌人再次寄简留书,言明今夜再不交出他们所需之物,势必杀入王家,鸡犬不留。
北方的四月,午夜的风格外凉,但比风更凉的是一对明晃晃的钢钩。钩在手,皓月肩头的月儿光环不见了。
王不念手中的血色长刀和珍燕手中的长鞭却泌出了一层细汗。
一声尖似狼嚎的长啸撕裂了夜空,连群星都为之一暗,一道黑云从远处逼近,接着层层的风沙呼啸着漫过两条窄街道,丈余高的土墙上陡现几条黑色的人影。
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一人一妖和三个怪物。
为首的是一个红发鸠面的长脸老者,矮墩墩的,还有点小弓腰,属于那种一出生就没发育完整的残废货色,面色阴森森的,尤其两支眼睛射出三千六百热度都不会熔化的寒芒。在他的左面是一个裸露上胸的妖媚女人,红裙飘摆余地,拖出很深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