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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西京

莫一剑乃是慕容亭的化名,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个,难免就会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高手大感好奇。如果是平常时期,要将这样的底层士兵连续晋升,必然需要大量的调查工作,查实他的身份是否可靠;但如今战乱频频,西州中层将领消耗不少,急需有着丰富作战的少壮将领补充上来,所以莫一剑竟然也就凭着他的假身份一路蒙混过关,到了如今团校尉的地步。

但他再次荣获战功,已经惊动了更高层的将领,就连折冲将军赵不器也被他惊动,特意在李罡面前点了这个后起之秀的军功。李罡对他也有几分好奇,李罡做事可比赵不器细致多了,对这个忽然崛起的将领很感兴趣,在细细听取他的几次战功荣获经过后,便有意将他再次晋升,不过却命赵不器仔细调查一下他的身份。

如今形势十分复杂,上官无妄一方和狄狨势力都在虎视眈眈,自会想尽办法派人混入西州打探虚实、混淆西州军情;而且宁州以及残溃的定州,也仍然死心不息,要将西州卷入浑水之中,共同对付晋安朝廷。所以他们也多半会派出内应到西州潜伏,莫一剑如果仅仅只是个统帅两百人的小校尉,这个威胁有限;但如果再次晋升,提为更高一级的都尉,统帅上千甚至更多的军队,一旦他是敌对势力派来的卧底,那么势将因为获得更多的军情,而给西州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李罡虽然很欣赏这个后起之秀,但是也不能不防范一二,于是便嘱咐赵不器详查。幸好知道内情的江松袏听到了这个事,连忙设法给莫一剑补救。他乃是西州刺史,又是有心算无心,赵不器哪里会是他的手脚,竟被他一番动作后,给完全蒙混了过去,拿着江松袏给莫一剑补充的材料,交给了李罡,力证这个莫一剑身份可靠,绝非敌人卧底。最近战事频繁,大小事宜让人都忙昏了头,而且到处都是敌人的军事威胁,李罡忙着调兵遣将,四处补漏,自然也不可能对这一个小小的团校尉太过关注,于是,也就这么对付着结束了。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就这么蒙混过去。不过不光赵不器被江松袏糊弄了一番,就连莫一剑自己,也不知道江松袏在暗里助了他一次。不过江松袏倒是抽空告诉了爱徒欧阳枫雪,枫雪听到师傅居然还有这么一手,替莫一剑暗暗高兴之余,也有几分好笑。师傅向来就玩世不恭,到了西州收敛了旧日脾性许多,但如今牛刀小试,依然是旧日性情。同时,枫雪也很是替莫一剑高兴,这小子虽然脾气有些古怪而执拗,但毕竟是有着真才实学的人,有勇有谋,所以才能从这许多西州军中的才俊中脱颖而出。这几仗莫一剑立了很多功劳,已经让他在西州军中有了一点地位和声望,假以时日,他更是会大放异彩。相信若有朝一日他父亲慕容燕真的来到西州,父子相见时,这个慕容亭一定已经功成名就,可以在父亲面前扬眉吐气了。

除了莫一剑,另外还出来了一个同样非常引人注目的英雄人物。此人相对要比莫一剑更低调许多,他并不擅长指挥他人作战,却因为个人武艺高强,屡屡在乱军之中刺杀敌人的将领得手,也因此立下了不小功绩,得到了西州一些将领的赏识。

此人的相貌平平无奇,他的名字也很普通,简简单单的王平二字,使用一柄显得有些纤细的雁翎刀,刀身轻薄,却是锋利无比。而且他的刀术也是相当的很辣快捷,每每在大军敌对之时,他从西州军中一跃而出,击杀狄狨军中的好手乃至将领,连连得手。不过当他的上级每次要给他请功晋升时,他却总是以不善指挥、更喜欢独自作战等借口拒绝。之前战争太过密集残酷,上级自然也没空和他多说;如今在一场大胜之后,暂时平稳了战局,于是他的上级立刻将王平的战功细细呈报了上去。

西州军纪严明,赏罚分明,也早在西州各军中养成了习惯。李罡自己爱才如命,也鼓励各级军官向他一样,认真发掘和提拔人才,而绝不允许西州军中有妒贤嫉能等恶习存在,所以西州军中真正有用的人才时常被发掘和晋升,这也大大增长了西州军的战斗力。

也正是因为如此,像莫一剑和王平这样的普通士卒,才能陆续涌现出来。莫一剑被提升为都尉,掌管一千兵马;而王平则得到瑶光营统领潘如风的赏识,此人武艺高强,又精擅乱军中刺杀敌方将领,正是他瑶光营所急需的人物。于是,他也请柳无山等将领,调查一下王平的身份,如果可信的话,就将之纳入到瑶光营中来。

北斗七军是李罡锐意打造的部队,他早早就对西州全军上下打过招呼,如果是北斗七军挑选的人,各军必须配合调查并放行。

柳无山自己就是北斗七军统领之一,又是李罡最信任的大将,见是潘如风要人,自然立刻命人细细调查。不久后,结果呈报上来,王平是土生土长的西州人,虽然加入军旅时间并不长,但身份应该无疑。

潘如风甚喜,便亲自前往军营寻找这个王平谈话,王平听潘如风说起瑶光营的职责,也是深感兴趣,他自己不善调兵遣将,只喜欢千里杀将,专事刺杀的瑶光营对他来说,乃是恰到好处,于是他很快就点头答应下来,加入了瑶光营。

除了王平外,潘如风还在各处军营中寻找到了一些新的目标,也都通过各种渠道一一招纳进来,让瑶光营充实了力量。

而北斗七军其他几军,也都因为这连场大战,或多或少有了增长以及进步。这让李罡看在眼里,乐在心头。对他来说,现在的西州危机重重,被逼造反估计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除非他能够先下手为强,赶在被逼造反之前,扳倒上官无妄这**佞,可是他能够做到吗?

眼前倒是有一个契机,虽然希望不大,但毕竟多少有些值得期待。赵因率领的天权营,在北斗七军中是一支最为特殊的组成,由一群精擅谋略的谋士构建,他们经过多番商议后,决意抓住上官无妄暗里勾结狄狨人,进攻西州一事大做文章,要在蓉城告御状,掀动一场风波,对付上官无妄。而这次则由赵因亲自执笔,将众人所商议的事项一一录入,并由副统领马春亲自送往蓉城。

蓉城是现在晋安的西京,由于上官无妄尚在东都天阳摄政,而他的几名亲信也都在东都或者其他几处战场坐镇,对如今的蓉城来说,上官无妄的控制力要稍弱,所以马春倒有些机会能将西州的文书送到国君吕梁或者太后邱泣颜的面前。

不过众人也都知道如今上官无妄已经和西州近乎翻脸,上官无妄竟然已经这般作为,显然已经不再准备遮遮掩掩,吕梁邱泣颜即使得到了这封西州密函,也未必能拿上官无妄怎么样。这也是李罡对此次行动不抱太大希望的原因。

江松袏和赵因,都与马春私交甚笃,也都知道马春此次东行,希望与危机同存,两人引领亲卫,携手为马春等送行,一路嘱予马春再三小心。马春微微一笑:“大丈夫马革裹尸,也是人生一快,多谢几位关心,沐雨去也!”说完打马上路,引领几名亲卫往东都而去。

众人俗务缠身,虽然关切马春此行安危和成败,却也无奈;送走马春后,立刻投入各种繁杂的事务中来。

对当前形势而言,狄狨和水哲联军的威胁迫在眉睫,虽然他们侥幸胜了一仗,但敌人元气并未大丧,而且西州也因为放弃了两个城镇,整个防卫线都必须再做调整。

这边暂按不表,却说马春带着几名亲卫,往西京蓉城而去之后的事。

蓉城在晋安中部偏西的地方,哲州以东,是原来锦州的州府,因为定州陆零叛乱,上官无妄定计,让吕梁暂时迁都,才来到此地做了西京。如今陆零之乱虽然已经临近尾声,但在上官无妄的布局中,还要诱出宁州叶云天和西州李罡的“叛乱之意”,所以吕梁仍然只能无奈地继续留在此地。

现在上官无妄的几名重要亲信,比如刑部尚书叶道源、兵部尚书繁传武等,都留在了京师天阳,协助上官无妄摄政;对如今的陪都蓉城来说,上官无妄的势力相对薄弱,控制力远逊之前在天阳的时候。所以马春等才有机会接近吕梁,

如今马春已经带来了天权营精心撰写的一堆文书,并且附录了一些他们多方搜集来的证据,可以指证上官无妄,引起吕梁的怀疑。虽然吕梁未必能够对付得了如今已经权势滔天的上官无妄,但如果上官无妄逼反忠义之士的事情曝光,至少李罡不用再背负一个“逆臣贼子”的恶名;而上官无妄则只能自己造反,这无疑是落了下乘。

但是,从西州要到蓉城,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较近,就是从哲州入境,再进入锦州到蓉城;还有一条就是转道池州,再到治州,然后转道南下,再入锦州地界。不过在如今的情势下,哲州、池州、治州都是上官无妄亲信控制的地盘,都不是很安全。

所以权衡之下,马春还是决定领众人从哲州直接进入锦州,现在时间紧急,也容不得他们绕道,要知道西州那边战火连天,一刻也耽误不起。

众人日夜兼程赶路,很快已经离开了西州,进入了哲州地界。

水州和哲州现在已经组建了联军,在西州边境处以及西州让出的西陵、漠北两城驻扎,等候叶道源进一步的命令;由于局势复杂,即使哲州的莫就江扬也算是上官无妄亲信,也不太清楚上官无妄究竟会如何行动,是直接联合狄狨进攻西州呢,还是和狄狨翻脸。所以他们只能苦等,并且继续招兵买马、调兵遣将,所以如今的哲州,还是一片风声鹤唳,各路关卡检查十分严密,严防西州或者狄狨人的哨探混入。

不过马春等既然做了这种决定,当然也是有备而来,西州因为早就预备了日后会与哲州等反目,所以也早就在哲州安排了卧底,马春联络到了这些数年前就设置好的密探后,借助他们安排的一些假身份,成功通过了哨卡,进入了哲州地界内。

众人化妆为平民百姓,一路隐秘行踪,准备潜入锦州后,那边班饮等人会派人前来接应,相信就有机会进入蓉城面圣了。

一路都还顺利,行了三日后,一行人等已经来到了哲州、锦州交界地域,按照地图所示,过了眼前这一片山梁,就该是锦州地域了。

锦州和哲州以及更西边的水州,都属于西南高原地域,到处都是各种起伏的深山大泽。锦州地形比较特殊,四周都是各种高耸的山脉,只有腹中一带,才是相对低矮的丘陵或者平原,整个锦州就是一片硕大的盆地,当初选中此地作为陪都,也是看中了它四周为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优势。

哲州和锦州之间,就是那片非常著名的“连横山脉”了。这连横山脉南北走向,纵横数百里,物产丰富,景致也十分秀丽独特;奇石怪树,遮天蔽日;峡谷飞瀑,秀逸非常。

众人来到这一片瑰丽的山景前,见山风徐来,让人心旷神怡,连日赶路的疲惫一扫而空;再加上过了这片山脉,就是锦州地方了,锦州乃是国君所在之地,上官无妄对这里的控制力度远不如哲州,所以众人也就稍舒了一口气,不似先前紧张。加上风景秀丽,心情放松,就是一路紧绷着脸的马春,也不由得在面上露出了些许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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