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疼——”田语嘴里发出一阵无意识的呻吟,昏昏沉沉的醒来,慢慢睁开眼睛,眼神迷离的望破旧乌黑的屋顶,
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耳边不时传来女人压抑的哭泣声,呜呜嘤嘤的,让人很是烦躁。感觉后脑勺有些疼痛,想用手去摸摸看的田语这才发现,
自己的手脚都被捆住了,神智顿时清醒了过来!嘴巴被胶布蒙住了,手又被反剪绑着,像条死鱼般躺在地上,就是想蹭起
来解开绳子也不可能了。难怪自己刚才觉得呼吸不顺畅,也难怪不时用脚蹬着自己脑袋的女人哭不出声了,呜呜之声算是
找到了出处。
田语瞟了一眼躺在自己斜上方的大妈,吃力的以臀部为中心给自己转了个方向,好让正在使劲儿挣脱的大妈别再踢到自
己的头了,不要到时候自己没被歹徒弄死,先被这位大妈给踢死了。
这样,真的很疼啊!
幽黑闷气的小屋内,田语还在目测范围之内观察环境时,这位微胖的大妈终于蹬到了墙角边,双腿不停的耸动着,试图
能把绳子弄松动些,一张脸憋的通红,豆大的汗珠从她沾满了泥土的脸上滑下,显得十分的滑稽又可怜。说实话,田语刚
才脑子里也想到了这个方法,无奈一向缺乏运动,又属于宅女一类的她真是有心无力啊!况且,因为背靠着墙壁她隐约能
听见外面的声音,静下心来辨认,外面大概有四五个人的样子,而且都是中气十足的男人!面对这样的强敌,纵使自己能
挣脱绳子,恐怕也不能安然从这间房里逃离吧。
所以,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碍于光线和行动受阻的原因,田语暂时只能看到自己头顶的大妈和对面的两个年轻女孩,至于其它地方还有没人,她就
不知道了。满腹疑惑的她开始苦苦思索起来,外面的人究竟为何绑架自己以及屋里的这些人呢?若他们是为了要赎金,可
自己通身素净,只有脖子上戴了一条细银链儿,而头顶的大妈和对面一个一看就知道是少数民族的女孩就更别提了,一身
农贸市场旁边那种地摊上买来的衣服,女孩脚上还穿着一双假耐克,而且是超假的那种。就我们仨儿这样一看就没钱的人
也值得的绑架?他们也太缺钱了吧。
为什么田语没有算上另一个女孩呢?因为虽然另一个女孩背对着自己,可从她的发型和国际潮牌衣服以及身边散落的包
包来看,田语可以猜出她应该是国人,而且还是从大城市来的。那个包分明就是用来装单反相机的,除了外地人,没有人
会无聊到来这个境外小镇采风。
自己不会真的因为那位富家女才会被绑架的吧!可自己并不认识她,而且绝对没有见过她呀!
可他们若是人口贩子,又为何要把大妈也一起绑来,以她脸上的黄褐斑和身上的游泳圈来看,她是卖不到好价钱的了。
田语正分别思索着两种处境该怎么应对时,门被打开了。
“闹啥子闹,当我们死人啊!你是不是想要脚了?”三个男人依次进来,为首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就朝田语头顶的大妈踢
去,那力度田语看着都疼,缩了缩肩膀,她鸵鸟似的将脑袋埋到了胸口,装作一副我会很听话,求放过的模样。
抬了抬下巴,中年男子示意其中一个手下将中年女人给拖了起来,放到了房屋的空地中间,另一个手下则端来一张椅子放
到女人对面,中年男子坐下后正好背对着田语。
这是要审问的节奏?
“说吧,四月十二,也就是前天,你都干了些啥子?”男子话一落,身边的年轻手下就将大妈嘴上的封条给撕了。
舔了舔略肿的嘴唇,被踢疼了的大妈鷰儿吧唧的回答道:“我就摆摊子塞,在新市场那边卖点衣服鞋子还有手工艺品。大
哥,我啥子坏事都莫干哟,你们抓我个婆娘咋子嘛。”
“我们抓你干咋子,你一哈就晓得了,把老四给我带进来!”
片刻,便有一个大约二十出头,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男子被推了进屋。
“你还认得他不?”
“不记得了。”
“真的不记得了?”
田语不知道中年男人用什么戳了戳大妈,很明显大妈撒了谎,因为视力极好的田语看到了她闪烁的目光和微缩肩头的动
作,这表示她在心虚。
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就赶快交代了吧,自己人都被绑来了,居然还想再瞒着,真是死鸭子嘴硬!
仿佛听到了田语的腹诽,只见那大妈由原本的蹲坐嗖的一下扑到了那名叫被叫做老四的人腿上,哭喊道:“大兄弟,是
孃孃对不起你呀,孃孃不该把别个退回来的鞋子卖给你,孃孃也不该补假钱给你啊——!我赔你钱,赔你100,哦不,赔
你300!”见老四和审问的那个男人都凶神恶煞的望着自己,大妈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你……你们说要好多嘛!我摆个
摊摊,赚钱不容易啊,我娃儿还要读书哩——!”
“莫哭了,我说别嚎了!”男子踢了大妈一脚,喝道,这才让鼻涕眼泪都糊在脸上的大妈停止了哭嚎。
不得不说,这中国大妈有三宝,一哭二挤三舞蹈,真是强盗都受不了啊!
等耳边终于清净了,男子才朝老四问道:“你还收到假钱了?”田语听着,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我那不是忙吗,没注意去看,再说了,我就晓得缅币很多假哩,哪晓得人民币也有,他们不是管得很严吗?”声
音越说越低。
“好多?”
被叫老四的年轻人手指比了个七,很明显,不是七块钱。
“上次让你去买包烟,你给我弄包假哩来,这次去打洛走货,你没的事去逛啥子市场!拿一百哩去买双胶鞋,你卖哩胶鞋
好多钱一双?”
“十块。”同样很低的声音。
“啊?才十块钱。意思说补你九十块钱,有七十都是假哩啰,你到底长没长脑壳,认不认得到钱哟,你个哈儿!”说着就
想起身去踢老四,却被身边的手下给拉住了。
“大哥大哥,消消气,这哈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这点钱算啥嘛!”
“钱是不多嘛,看得出一个人的脑壳塞!还不给我过来站到!”看到早已逃到门槛边躲着的老四,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个表弟真是让人带够了!
想到和自己同岁的小姨妈,男子不好再和表弟发脾气,只好将气撒在面前这个女人身上了。
“老子没问你这些,你给老子看哈,后头这些人你那天看到过没有,是不是在你摊子上买过东西?”说完便让两个手下架
起大妈在屋内转悠了一圈,认人。
“看完了?”
“看完了,除了还昏着的那个女娃儿还有那个男的,另外三个那天都在我这儿买过东西。”
“很好。老四,你也去看哈耶,哪些你有印象,给我好好哩想!”
于是,屋内躺着的人又被相看了一遍,田语甩了甩头,试图缓解一下被老四揪得生疼的头皮。看来这个老四虽然脑筋转不
过弯,但却是个下得了狠手的人啊!他可没有半点顾及肉票安危的意思,无论男女,一律揪起脑袋看一眼便随意松手,也
不管他人是否会磕到头。他的这个态度也让田语提着的心更加绷紧,绑匪对待肉票的态度十分随意的话,那必定是他们对
其掌控非常放心,甚至对赎金也不甚在意,那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
撕票!
“这两个女子和那个男的我好像见过,那个……我认不到。”
“那个你不消管,她和那天的事没得关系,是刚才我们动手的时候发现她在拍照,就把她一路给绑来了。”男子望着还在
昏迷着的都市女孩儿说到。
“还记得都在哪里看见过他吗?”男子让人把田语连带剩下的人都提溜到了大妈侧面,排成一排。
田语这才真正看清楚抓来自己的匪首,这是一个穿着长相都十分平凡无奇的男人,甚至还带着一种乡村土气,可是问话
时眉间的狠厉却让人无法轻视了他。
田语听见了问话,连忙跟着旁边的人一起摇了摇头,她不是不想说,是真没有印象啊!虽然自己几乎每个礼拜天都会来
这边,可除了才来的那几次带着新鲜感外,以后的假期里她除了买菜,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待在单位分配的家属房里。这里
虽然地处边境风景秀丽,又与缅甸的第四特区接壤,有着浓厚的异国风情,但它毕竟只是个小镇子,再好看的风景看多了
也会腻味的。
“都没有印象?那老四你说。”
“买鞋子的时候看到了这两个女子,在超市看到了这男的还有这女的。”老四用手指了指田语和被抓来的人中唯一的一个
男性,那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上下,颈带粗金项链,矮胖敦实的男人。
看到自己被指了两次,再傻也知道情况不对了。紧接着,还未准备好的田语就被点名问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