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好了!”一道惊慌失措的熟悉嗓音传来,惊醒了正沉思于账册中的赖雨初。
赖雨初皱了皱眉,放下账册望着门口道:“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
崔新月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进来,气喘呼呼道:“小姐,百宝斋出事了,来了好多官兵……”几句话说得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原本还淡定的赖雨初蓦然站了起来,手中的账册也掉落在地。
崔新月忙回道:“听说是有人吃了百宝斋的菜当场中毒,如今廖掌柜和云依都被官兵抓起来了。”
“中毒的人是谁?”赖雨初一边来到镜前挽发,一边问道。
京城八十一铺,既是开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档次自然不低,消费也非常高,一般人家根本就消费不起,能进去的都非富即贵。如今既然在百宝斋里中了毒,那恐怕是不好善了了。
但同时赖雨初也深觉奇怪,京城八十一铺虽让人眼红,但也只是在刚开张那一年出的事情比较多,后来世人都知道京城八十一铺后面的老板不好惹,基本上没人敢来找事了。但若说百宝斋的菜真的有毒,赖雨初却是万万不相信的。
当初京城八十一铺的原型完全是一群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小乞丐,说是一个乞丐窝也不奇怪,偌大一群小孩子从一个小摊,到一个门面,再经营到如今这偌大的家业,那完全是同苦难共富贵的情谊,每个人都是把小店当成自己的家业在经营。
这样的情况下,廖掌柜又怎么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还是说,底下的人出了叛徒?
赖雨初思绪转得飞快,想这许多也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
只听崔新月答道:“是礼部左司耿郎中家的公子。”
说话间两人已经下了楼,崔新月又叫了车夫牵着马车过来,一行人匆匆向着百宝斋而去。
人来人往的京城八十一铺其中一家店门前已经被过往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马车刚行过来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求饶之声,“大人饶命啊,这真的是云依小姐指示小的干的,真的跟小的无关啊!”
随即又是一道中气十足的威严之声透过人群传了出来,“你说是云依姑娘指使你做的,可有证据?”
那跪在地上的小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大人明鉴,云依小姐可以说是小人的衣食父母,她叫小的干啥小的就干啥,那是万万不敢得罪的,小的……小的……”却是说不出话来。
但乔飞一听就明白了,这小二没有证据。
按理说让人办事少不得要给些赏赐,做坏事更少不得贿赂,但这小二挺会说话,说云依是他的衣食父母,他还得靠云依生存,自然是云依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了,哪里还需要什么贿赂来做证据?
乔飞眼神凝了凝,又问道:“那你可知她为何要让你给耿公子下毒?”
“小的也不清楚。”小二摇了摇头,见乔飞神色一沉,又急道:“但依小的猜测,怕是和前几日的事情脱不了关系。”
“哦?”乔飞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前几日发生了何事?”
小二道:“这条街上的人都知道,这耿家公子一直喜欢云依姑娘,想让云依小姐给他做小,云依小姐虽是个商家女子,但心高气傲一直未同意。前两日这耿家公子终于忍不住动了手,却被店里的兄弟伙给拦住了,吃了点不大不小的亏。”
“当时耿公子就扬言说要找几个男人把云依小姐给……给……”说到这,小二神情很是尴尬,但这并不妨碍众人听明白他的意思。
这耿家公子既然放下了狠话威胁,料想云依怕是想先下手为强,永绝后患,所以才找了他下毒。
乔飞作为京兆府尹,当然不可能只听片面之词,闻言询问的眼神就看向人群。人群中很快有人反映,“小二说的没错,这事我也听说了,毕竟那云依姑娘的美貌觊觎之人可是多着哪,听说耿家那公子都追了云依姑娘一年多了。”
有人作证,乔飞心下大定,威严的眸子扫向被押在一旁的云依,“云依姑娘,你还有何话可说?”
从那店小二跑出来指证她开始,她就再没有说过话,好似此事与她无关似的,真真是云淡风轻的紧。此时被点名问话,也不见她有半点紧张。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当真会以为这是哪家高门嫡出的女儿,大家风范一览无余。
云依还未说话,被押在一旁的廖掌柜就率先开口,“血口喷人!二狗子,云依姑娘平时待你可不薄啊,你为什么要冤枉云依姑娘?”
二狗子,正是那小二的名字。
二狗子被廖掌柜呵斥,微不可察的抖了抖肩膀,垂下的眸子里愧疚一闪而逝,随即咬了咬牙,“廖掌柜,不是我要冤枉云依姑娘,实在是这黑锅太大了,我背不起啊!”
潜台词就是,要是这黑锅不大,他能背就帮云依背了,但这要人命的黑锅……想来世人会理解他的。
果然,就见人群中起了不少骚动,对着云依一片指指点点,看着二狗子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理解。
赖雨初自到了这里后就一直在人群之外听着,她是决计不会相信云依会给耿家公子下毒的。作为基层的小二不清楚,但她却是清楚地很,以她们的能力,想让耿公子无声无息的死有的是办法,根本就不用费这许多波折。
况且耿家公子追求云依的事她也听说过,在她看来,耿家公子追了云依一年多都未动手,恐怕也是知道京城八十一铺背后的能力,不是他一个五品小官的儿子能动的,当时放出那样的狠话也不过就是恼羞成怒过过嘴瘾而已。
而云依,能帮她掌管京城八十一铺,心性绝不会如此狭隘,不会因为别人一句空口威胁就下毒杀人。
这是摆明了的陷害!
赖雨初撩开帘子正待下马车,却见人群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匆匆转身离开,似是怕被她看到,离去的身形还有些躲闪的狼狈。
李正,他怎么会在这?
赖雨初心下一动,顿时明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