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三年,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黑山白水,高山大岭之中,才能迎来这么一个日子,而又因为只要适龄的少年男女都可以参加考核,这一宽松的条件,所以往往九月初四这一天,就像是一个大型的节日一样。
有很多富家练武的子弟磨拳霍霍,而家里没有条件练武功的穷人孩子,也都会被家长带着前去碰运气,参加甲组的考核——万一自己的孩子真的天赋异禀,资质出众,根骨奇佳,心智过人而被选中了,那不就一步登天了。
当然,穷人带领自家孩子参加考核还有一个私心的想法,那就是就算是自家孩子没有被选中,但如果表现好的话,找个媳妇儿也是比较容易的。
毕竟,对于山村里的穷人家孩子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展示机会!
而这一天,瓦家保和南郭保这两个保所有村的大多数男女老少,就算自己孩子没有参加选拔,不符合年龄条件,也都会像赶节一样翻山越岭去到那位于野狼山下的南郭村的黑神武场看热闹,看稀奇!
位于黑石头山域之中,后家村坐南朝北,四面环山,背靠野狼山,向西三里为那发光的怪山——封困妖山。
向北的村口,有一个颗名叫‘大将军’的古树,那古树也有一段极为瑰丽迷人的传说,一直向北,就通往白牛小郡,通往元山县城,通往金胜大郡……
向北,是后家村通往外面世界的路,如果后羿通过黑神武门的选拔,成为其正式入门弟子话,就可以绕过‘大将军’,一路向北而去了……
然而,要去野狼山下的南郭村,却是向东走的。
向东走,后家村距离南郭村,还要翻越一座无名山头了,将近十里路了,还是比较远的,所以,后大贵和儿子后羿早早就扛上沉重的扁担出发了。那沉重的扁担,后羿并没有扛,而是扛在后大贵肩上的,后大贵害怕把后羿给累着,到时候影响考核,坚持自己要把扁担扛着,后羿没办法,只能如爹所愿了。
此时,虽然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但是路上人已经很多,大多都是穿着粗麻衣服的父亲领着打扮土土的儿女,一看就是穷苦农人或者砍柴为生的樵夫之类。
穷人没有代步工具,没办法,就只能靠双脚走了。
“老后,看热闹也去这么早啊。没这个必要。吆,还扛着一根扁担,大老远的,这是要挑啥去?”
有认识后大贵的人,这样和他打招呼。
的确,看热闹没必要去这么早,就像后大贵家里李葵花和二丫,三丫,今天也是会去南郭村看热闹的,但会迟些去的,只有参加考核选拔的,才会早去。
“老后,怎么?想让咱家傻笑儿……哦,不,是后羿,也碰碰运气。试试也好,不过……哎,好像要的是身体健康的,后羿恐怕不让得参加考核……”
这位显然是把后羿当成残疾了,的确,傻子也算残疾,脑子残疾!
虽然这些都是给儿女请不起武师,练不起武的穷人,但在后大贵面前,却都是自豪感油然而生。
为富不仁!穷人之间挤兑起来也是非常厉害的!
而对于这些,后大贵则是支支吾吾一阵应付过去就算了,这个半辈子穷苦的农人心里此刻激动忐忑,正在等待一场命运突变,对于这些夹枪带棒的讽刺,他能忍耐,娘的,今天咱后大贵要干一笔大的,岂能跟你们这棒子鳖孙计较?!
而今天的后羿则是一反常态,将整个脸庞都用大斗笠遮挡着,紧紧闭着嘴巴,一言不发,乖乖地跟着后大贵走。
一路翻山越岭,后大贵和后羿终于在太阳初升的时候,到达了南郭村。
南郭村整个村子,坐落在古意弥漫的野狼山下。
跟黑石山域中的所有山峰一样,这野狼山,也整个黑漆漆的一片,弥漫着古意,弥漫着莽荒之意,整个山体走势,呈南北走向,海拔并不高,不足千米,但胜在气势骇人,活脱脱一头仰天咆哮的黑狼……野狼之头高昂,野狼之口大张——
而南郭村,按照某种神秘的地脉格局,就恰好建造在硕大,漆黑,神秘的狼头之下……似是被那狼头护佑着!
和显得落后,原始的后家村相比,这里的宅院,一排排都显得非常整齐,青瓦,红木,高墙,飞檐走壁,雕梁画栋……显得极端豪华,大气!
布局都是非常合理,美观。
道路宽敞,青松,柏树。
这南郭村,乃是掌控整个南郭保的南郭地主家族所在地!后家村怎么能够与之相比。
今日是九月初四。
四面八方赶来的人流,都在这儿聚集,使得这黑狼山下南郭地主家族占据的村子,今天却是沸腾了不少。
对于南郭村的地形和路途,后大贵那是熟门熟路的,活到四十多岁,他从小孩子的时候,就参加过这黑石武场的选拔,自然是被淘汰了,后来,也多次来这儿看热闹,还带着大丫,二丫,三丫都来撞过运气,不过都是失败了。
然而,今天却是不同。后大贵越走进这南郭村,
怎么能不熟门熟路了?
然而靠着一根榆木大扁担的后大贵,越靠近南郭村,心中就越发激动,心脏跳动得厉害。难道改变命运的时候,真的就要到了?
难道我后大贵的人生真的从此要大不同了?
从历史到现在,这一带也是有一些穷家子弟被侥幸选走了的,后来这些在黑神武门做了命元武者的人,无一例外,都把父母家人,从这大山之中接了出去,在城里买房置产。
难道这次被嫦娥仙子点化了的我儿后羿,也会真的成为一名黑神武门的命元武者,改变我们家庭的命运!
后大贵的心脏跳动得厉害。不过,就算后羿今天无法通过考核,他也是非常高兴的,因为后羿已经不是一个傻子了——这对后大贵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这样想着,后大贵只感觉自己的力量更足了,扛在肩上的榆木大扁担,好像失去了分量一般。
后羿跟着后大贵,沿着一条村道,在南郭村七拐八拐,就到了今天将要进行考核的黑神武场了。
突然,一座宽敞至极的广场出现在了后羿父子的面前。
这个偌大的广场,就位于野狼山下。紧靠着野狼山。
整个广场,因为是就地取材,黑色山石铺就而成,因此,也是黑黝黝一片,给人以无尽的神秘、磅礴、古朴之感。
似乎散发着来自冥古的气息……
带着一种神秘的气场!
平时,这黑神武场,都是关闭的,由此地的南郭家族地主受黑神武门的委托照看、打理。只有在每隔三年才一度的考核时,才会开放。平时不准人踏足一步的。
当后羿看到这巨大的黑神武场时,纵然是前世上古地球不可一世的人物,降妖除怪无数,见过许多大场面,却也是不由自主,心情莫名了起来,小心脏咚咚跳个不听,后羿连忙做了一个深呼吸。
今天的考核成败,关乎着他今生能否与嫦娥再相聚!
黑神武场上,此时,四周四面插上一杆杆五颜六色的大旗,大旗上绣刻着‘黑神武门’的字样,在晨风里呼啦啦的响动。
让人感觉,庄严,肃穆!
显然,这是作为组织一方的南郭地主家族布置的。
黑神武场那遥远的后面,则是有一个巨大的黑石垒砌而成的大擂台。
这黑石垒砌的大擂台,牢固而坚硬,已经存在了一百多年了,黑神武门的历次乙组子弟的选拔,一直在这个黑石大擂台上进行。
此时,黑神武场上已经有许多人了,大都是翻山越岭而来的一些农人家长和孩子。
其中更是有一些身背刀剑等武器,穿着劲装的少男少女,或者走来走去,或者交头接耳,这些大多是南郭地主家族的子弟,忍耐不住,早早地来了。
连续偷偷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但后羿还是镇定不下来,小心脏还是紧张得直打鼓声,虽然场面比之前世在地球时他见识过,真是不值一提,无法比较,但后羿还是紧张得要命。
后羿他就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一般,用斗笠遮挡住大半个脸,紧紧地跟着穿着破烂的父亲后大贵,反倒是后大贵表现得要比他沉稳大方得多,胸脯挺得高高的。
“考核啥时候开始啊?”
“应该快了。黑神武门的武者大人们应该还在吃早饭了。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来了。听说南郭保宰了七八头牛了,招待得很好呢。”
“黑神武门的武者大人们是啥时候到咱们村的?”
“昨天下午就到的啊,我看见,有一个大人还骑着一头眼睛喷着绿光的妖兽呢。害怕的很。”
“眼睛会喷火?啥妖兽啊?”
“我咋能知道?不认识,看起来像是一条红毛狗,可个头像骡子一样大,还长着两只弯角。吓人得很。不过只有那一个武者大人骑着妖兽,应该是领头的。其余都骑的是马。不过,不是普通的马哦,不是你家用来耕地的那种畜生,是火焰驹啊。”
“火焰驹,竟然是那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火焰驹啊!”
“……”
人们兴奋莫名,议论纷纷着。
……
才一会儿时间,原本还有些冷清的南郭村黑神武场,人就越来越多了,变得人声鼎沸。
一些大瓦保的富人地主,也都是乘坐着牛车、马车前来了。这些大都是大瓦保瓦氏地主家族的人。
他们有的是来参观这一场决定少年少女命运的重大考核,有的是带来自家孩子来参加的。
要知道,瓦氏家族的主体并不在后家村,而是大黑山后的瓦家庄的,只有瓦瓜爷的一座豪宅建造在后家村的一块地脉宝地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