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旋门关的都尉清点人数之时发现了少了一队人,而这队人是去巡逻流民区了,他当即带了一些人前往流民区巡视,发现那里已经人去窝空,也没见到官兵的尸体。(那几名官兵及流氓的尸体都被卫仲道派人带走了,现场也被打扫过了。他不想留下证据给朝廷定他罪,这也是‘系统’教他的。)
旋门关都尉却根据当天守关的官兵隐约听到吼声,及流民突然离去等因素结合起来,猜那几名官兵已遭不测,一方面派人去往京城禀告,一方面加紧关口的防备,他担心这次已经杀害官兵的流民也会造反攻打关口,一旦关口丢失,那他就是死罪了。
官兵遭遇不测,而且还发生在京城附近,河南尹河苗立即将此事压下,派出自己的亲信暗中调查此事。否则自己将有失职之责。
当天夜里河南尹府的侦骑四出,向各个方向打探流民去向。
午夜时分,侦骑就已经向何苗禀告有数万流民正在向河东郡前进,而且入夜之后并未休息,而是继续行走,似乎是着急赶去一样。
何苗现在已经断定是这些流民杀官之后向河东郡逃窜,但是他此时正在准备挥兵东进去剿灭荥阳的乱民,此时先带兵北上的话,那回师就有点迟了。而且按时间推算,自己集结完部队,再去追赶那些流民,等追到之时,绝对已经有流民进入河东郡了,自己再带兵进入河东郡。那必然会引起张奉的不满,虽然其是自己的妹夫,但跟自己的关系并不太好。便考虑派兵就算了,还是派亲信往河东去一趟,杀几个流民回来应事便罢了。
次日一早,乐隐就带着自己的几个弟子及一队官兵向河东策马驰去。
午时,乐隐见赶路已久又至午餐之时,便打算就地休息一番,吃些干粮再行上路,却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大队人马亦在休息,心生警觉。
他策马走近一看,却见一身着白裘的的年轻人正在煮酒赏景!
他感觉年轻人有些眼熟,细看之下发现竟是卫仲道!便下马走了过去。
卫仲道早已起身,笑着向自己走来的乐隐行礼道:“乐长史,许久不见。”
他按‘系统’所说殿后,及等待乐隐的到来。
乐隐还礼道:“卫公子,许久不见,我还以为你已经到河东北部上任了。”
两人又客气了一番,便相继入座。
牵招、典韦这些人远远的站着,不敢靠近,也不想打搅两人的谈话。
乐隐见案上所煮之酒刚好沸腾,心下震惊,心道:‘难道卫仲道早就算到自己会来,那他说不定就跟那队官兵的失踪有关了。’
他想这里,自己都被这个念头吓到了,河东士族的子弟杀害官兵,那等同于造反,难道其不怕能卫家带来灭顶之灾吗?
“此时无雪无风无雪,却是另一番饮酒赏景时。”卫仲道拿起温好的酒壶给两人倒酒。
“是我做的”卫仲道很平静的端着酒杯喝了起来。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之事。
其实他在听‘系统’说,乐隐要来查他时,他就想跑了回河东。但‘系统’劝他留下,直接坦然面对,会对逃避更好,所以他才留了下来,反正此处离河东也不远了,真有危险,立即就跑。
乐隐却紧张地颤抖而让杯中之酒溅出,他此时已经没有喝酒的心思了,急道:“卫公子可知你做的可是造反之事?会祸连家族的。”
卫仲道拿一挥手,旁边的一名家兵端着数卷竹简放到案上退下。
“你自己看看这些竹简吧。”卫仲道继续平静的饮酒,似乎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关。
乐隐抓起竹简,翻开一看,越看越气愤。而后又连连叹气。
“吴世仁、杜苟那十几个土豪恶霸都是我杀的。”卫仲道继道:“就是上个月杜苟奸杀了一名十二岁的女童,后来却依旧无罪释放。前两个月,吴世仁带着杜苟一伙人**了欠他们债男子的妻子。更多的事你自己看吧,难道他们不该死?”
乐隐合上双眼不想再看下去了,他来这前何苗就曾交待过他让他查一下吴世仁这些人的迹。他之前还不明白为何要去关心几个恶霸的行踪。现在他明白了。
卫仲道见乐隐不看,便开口道:“杜苟之所以奸杀女童之后而无罪释放,皆因其花了二十万钱买通女童家属做了伪证,又花了五十万钱交给何苗。吴世仁等恶霸**他人妻子最后也是花二十万钱做了伪证,同时也给了何苗一百万钱……”
“够了”乐隐睁开双眼,长叹一气道:“卫公子打算怎么做?”
他知道此事一旦捅出来,汉灵帝都难以决定,最后应该也只是不了了之。但何苗的名声就彻底毁了,恐怕没有人再会为其卖命了,这是他所不愿看到的。
卫仲道不答反问道:“乐长史,你也是教书育人的先辈,外面就有你的不少学生,我大汉的廉教礼义你比我更懂。那些自以为披上官服就可以代表国家的畜牲死了就死了。但乐长史也还要执迷下去?”
乐隐还在担心何苗名声不佳之后无人才可揽,没想到卫仲道就先来劝他弃暗投明。他微微摇了摇头道:“没有何太尹,我不过是安平国一个教书匠。知遇之恩当以死报之,若就此离去谈何仁义?”
卫仲道劝道:“国家当为大义,乐长史满腹经纶现在离去,日后当更好的报效国家,当舍小义而报大义。怎可就此沉沦?”
他心中焦急,‘系统’告诉他乐隐会因受何苗的牵连而身亡,同时也告诉他乐隐此人相当有才干,教出了牵招等一众可以安邦定国的人才,让他好好把握。虽然‘系统’早就告诉他,乐隐定然会以死报效何苗,但他还想试一试。
“国家?”乐隐冷冷的笑了一下道:“我在安平潦倒度日之时国家在做什么?我受人欺辱之时国家又在做什么?什么都没有,若不是何太尹,我乐隐什么都不是。卫公子还是不要再劝了。”
“唉……”卫仲道长叹一声,知道乐隐心意已决,自己无力回天,便道:“何苗此人目光短浅,毫无才干。但有乐长史及应劭等众人相助,平定中牟之乱不过举手之事。事后他定然可以封侯拜将,但这时的风光只是暂时的。但他最多只能风光两、三年,乐长史你就好好享受这两、三年时间吧。”
乐隐急道:“卫公子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将威胁到何大人?如果你可以据实相告,乐隐不胜感激。”
他已经听出卫仲道似乎已经掌握有何苗必败的情报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卫仲道当然不可能将未来之告据实相告,不然可能引发历史进程,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乐隐再问。
卫仲道依旧不答,反而问道:“既然乐长史不为自己着想,也应为你的学生们着想一番。我身兼四县之长,需要有人相助。你的学生牵招是个不错的人才,不如让他再助我一臂之力,如何?”
乐隐沉默了一下,道:“请卫公子稍等。”然后他站了起来,走到牵招身边将其带到一个偏僻之处详谈起来。
卫仲道心道:“‘系统’他们在谈什么?”
“还能有什么!”‘系统’道:“乐隐让牵招留在你身边,设法找出不利于何苗的事情。”
卫仲道心下一乐,既然得不到乐隐,能得到牵招的话,也是一个不错的结果。对于不利于何苗的事情,反正‘系统’还没告诉他,他什么也不知道!
‘系统’表示无辜,自己明明已经告诉他了,是他没有听清楚而已。
不一会儿,乐隐就带着牵招过来,道:“子经,见过卫公子,日后你就是他的佐吏了,要好好扶佐他。”
“子经见过卫县长。”牵招行了一礼,道:“日后还望卫县长多多提拔。”
“五年,只需要五年。”卫仲道正色道:“五年之内我保你封侯拜将。”
牵招闻言身子直接轻微颤抖起来,自己现在不过一个白丁,而且才二十出头。眼前这位卫县长就言词凿凿的说可以让自己五年之内封侯拜将,这可能吗?连忙向自己老师看去。
乐隐也是十分吃惊,对自己部下画大饼,他也常听过,但画这么大的一个大饼,他还真没听过。因为如果时间一到部下得不到心中一期望,那绝对会对其主公绝望,最终离去。但他见卫仲道那神情,那语气,又不像是假的,心下惑然。然后就茫然道:“子经,你以后好好为卫县长分忧。”
“诺”牵招连忙应诺。
卫仲道见乐隐这么关心自己,不管原因如何,他决定再努力一把,劝道:“乐长史,两年之内,你先隐居,看一下天下局势,再考虑出头。”
乐隐见卫仲道一再劝自己两年内隐退,说明何苗的危机应该也是在两、三年时间内发生。自己应该好好提醒何苗才对,应道:“多谢卫县长关心,我会注意的。”
卫仲道见乐隐还是不愿离何苗而去,再次长叹一声,心道:“‘系统’为何乐隐就是不愿离去呢?”
‘系统’道:“谁家无忠臣?”
卫仲道释然了,正如卫府的家兵一样,如果卫瑶让他们去造反,他们一样会义无反顾的反对朝廷。乐隐也是这样。
乐隐带着满腔的不解与卫仲道话别,带着自己的人马又勒马向雒阳而去。
正当卫仲道也想返回河东之时,‘系统’道:“等一下,乐隐还有事没问完,你在这里再等他一下。”于是他又只好继续饮酒、赏景。
“大人,你还要在这里赏景?”此刻牵招认为卫仲道是那种只会饮酒作诗之人。
“我在等你老师。”卫仲道将冷了的酒重新温上,不急不慢,在他看来,这才是生活。
“等我老师?”牵招疑道:“我老师不是已经回雒阳了吗?”
他抬头向雒阳方向看去之后,脸色大变,原来已经消失在天际的黑影,此时变得越来越大,说明自己的老师又带队返回了。此刻他对卫仲道的敬仰真得是如‘涛涛江水,绵延不绝。’
原来乐隐返回的路上才发现,自己只是得到了吴世仁一众的线索,但那几名官兵的踪迹,卫仲道根本没有说清楚。而自己此行的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查清那些官兵的踪迹,于是就又勒马回头了。
卫仲道据实相告,除了那下程队长被自己法办了之外,其余之人都已经发了遣散费,让他们都回家了。
乐隐只好再次勒马回雒,去查一下真实情况。
这次卫仲道才收拾东西,返回河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