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静带着期许地开了这一扇年久未修的门,
没想,什么都没有呢。
没有人留灯,没有热气腾腾的饭菜,也没有那个老人了。
更没有失望,于她而言。
结满了蜘蛛网的家,好像早已。
早已不复当年的模样。
早已经不知道失望是什么了。
江静也只是安安静静地拿起门后的扫帚,清理了起来。
慢慢地慢慢地有了当初的模样。
客厅没有沙发没有电视,只有一张吃饭用的小方桌和小木椅。
厨房没有琳琅满目的厨具,餐具,和数不清的调料。
只有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烧柴灶头。
房间没有梦幻的大床,没有漂亮的洋娃娃,没有都没有。
只是一张小小的窄窄的床。
祁晢只是在一旁看着她忙碌的模样,
认真而专注。
看着她把一个满是灰尘的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
没有情绪,说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只是淡淡的做着想做的事情。
“江静你有害怕的事情吗?”
“有,当然有啊。每当刮风下雨,电闪雷鸣的时候,这个房子总是不堪一击。”
“我最怕这样的天气,怕这个破旧的房子会塌了,问怕响雷,怕它会把我一击毙命。”
“所以每次响雷,我就会跑去奶奶的房间,在她怀里瑟瑟发抖。”
“每次这样的晚上真可怕,不停地漏雨,只要黎明到来就好了就好了。”
祁晢走过去,揽她入怀。
“还有呢”
“还有我们村,民风淳朴,这里的人从来就不嫌弃我没爸没妈,也不嫌弃我不爱说话。”
“有好吃的,都会往我们家送,比我大一点的孩子不穿的衣服也会送给我穿。”
“知道为什么叫桃李村吗,因为我们这里的山坡种满了桃子李子,开花的时候可漂亮了。”
“我还当选了一季桃李仙子呢,其实吧,不是因为漂亮和才艺,仅仅是成绩好老师力荐的。”
“可是苏藜派人来接我的那天,所有人都对我指指点点。说我要去大城市当大小姐了,哪里还会记得这个破烂村子,哪里还会惦记我尸骨未寒的奶奶。”
“不是这样的祁晢,才不是”
祁晢轻柔拍着她的肩安慰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们江静是最好最乖的孩子了。”
……
祁晢想想,和她独处的感觉真好。
真好,这样的江静才是真正的她吧。
没有假装的坚强,没有紧紧缠裹着的外壳。
江静,不怕。
以后的日子,有我。都有我。
刮风不要怕,响雷也不要怕。
不论风雨飘摇,
除非白骨黄土,
守你百岁无忧。
祁晢原以为,她会多在这儿重温一下的。
就算多在这个屋子里感受一下,那个老人残留的气息也好。
哪怕过个夜也好。
不想,在干干净净的打扫后。
没有半分留念的,
她便锁了门。
淡淡地说:
“回去吧。”
回哪去呢,哪儿才是江静的家呢。
她并没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放回原处,
只是扔了。
扔远了,
远得再也找不到,
找不到了。
没有奶奶的地方,又怎么如何算得上家呢。
那个老人撒手人寰,
只留下一个孩子,
独处一隅,
静默如花。
江静走丢了,家也就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