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杨衍这种高端变态的天才懂得循序渐进的道理,今晚的实验难度不大。
但是......
“我说件事。”杨衍走到讲台上后,拉过凳子坐下了,“以后遇到简单的实验,我不亲自示范,由你们来。或者自荐或者我点名,每次一人!”
实验室寂静无声。
实验室里有九个女生,廖白等四人及十五班的五个女生。
杨衍进来时她们脸上的欢喜雀跃毫不遮掩,但现在说到谁愿意去做示范,就没动静了。
这种心态廖白能理解,女生愿意接近男神是有条件的,必须妆容精致衣着得体仪态万千,而不是摔个狗啃泥似地出场。
在杨衍近前做实验,水平差些就几乎等于当众出丑了。
廖白不压抑自己对杨衍美色的觊觎,这个实验她会,仪器操作实验步骤都会。
但那又能怎样,在杨衍眼中恐怕都是班门弄斧。
“没人自荐?”杨衍又问了遍。
当然没人出声。
杨衍早料到会这样似的,低头扫了眼桌上名单:“廖白。”
廖白决定了不会做出头鸟之后就专心温习实验步骤,蓦地被杨衍点名,她的心骤然一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按照什么规则点名的啊?
却没想到有人比她还急。
“杨老师!为什么是廖白!”召休高声质问,脸上是十足不正经的表情,加上他个子高在实验室中很是醒目,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聚拢过来。
召休相当不乐意:“好不容易占了个学霸,还没捂热呢就被叫走了!”
近前几个男生嗤嗤笑出声。
这里只有一班和十五班的人,要么认识召休要么认识廖白。
于是所有人都明白过来,召休这个出了名的学渣想和廖白同组做实验,蹭学霸的劳动成果,却没想到杨老师把廖白叫走了。
召休当然不满!
把自己的不满意憋在心里让别人痛快这种事谁爱做谁做,他反正不做。
召休这么吸引人注意力的质问都抛出来了。
大家很想知道杨衍会怎么反应。
几十道视线从讲台上移到召休身上,再又移回讲台上,廖白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对于召休的质疑,杨衍根本没打算回答,大家集体关注召休的这片刻功夫,他已经拿了一组仪器走上讲台站定。
这就等于把难题抛给了廖白。
老师当众点名叫你去做示范,你去还是不去?
廖白深吸口气,拿上书和笔朝讲台走上去,无视召休哀怨的眼神。
这个举动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就连杨衍的沉默也都自动解读成男神的高冷。
唯一不妥的,大概只有召休这小子,竟然在上课时候质问老师,太不礼貌了!
实验原理和步骤均无难度,唯一值得注意的是要在实验前调整好的仪器里,包括一个气泡平衡仪。
调节起来也不难,只要把三个用于调节的螺丝都微调到准确范围内,让气泡保持在中间位置就行。
这个调节不容易出错,却因为仪器规格不同而会有差别。
为了不耽误实验整体进度,杨衍让所有人都把这步调节好。
讲完操作要领,杨衍走下讲台。
廖白起初没什么压力,按照以往的习惯,杨衍在底下巡视一圈上来,都够她调好十台仪器了。
但今天,这颗小如米粒的气泡在仪器里边前后左右地跑,时而小步挪动时而快速游移......不管廖白怎么按照规则调节,就是不往正确位置上去。
廖白退后一步,蹲在和桌子齐平的位置看了看,没错啊,平的。
悄悄抬眼看底下,杨衍已经巡视完第一排了。
廖白深吸口气,重新开始调节。
或许因为心烦,或许因为杨衍已经大步走过了第二排第三排...廖白越调越乱,到后来,小气泡干脆停在角落里不动了。
不管怎么调,气泡都不动了。
像是暑假在家那只会闹脾气的杂毛狗狗。
大多数时候都很乖很乖,但要是让它伤心了,它就会耷拉着耳朵躲在角落里,谁叫也不出来。
廖白无声地求面前的仪器,小气泡你是委屈了吗,我哪里不对你告诉我,我一定改!
你不要这样动都不动啊!
好为难......
杨衍已经走到最后一排男生那里了,他看过去的速度很快。
现在实验室里总共六排实验桌,几乎所有人都调节好仪器站着了。有些人还很轻松很惬意地在聊天,比如召休......
廖白欲哭无泪,对着仪器准备下最后一遍手。
要还调不好,就只能挨批评了。
仪器并不因为廖白一片赤诚就变得听话。
廖白皱着眉疑惑到底是为什么调节不好。
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去想等会会多尴尬了,完完全全是好奇,想要解开仪器为什么调不好这个问题。
底下突然一片低低的惊叹声。
廖白觉得自己头顶有气流掠过,她还在研究仪器的其他部分,没有抬头。
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没调好?”
他的音调很低,音质并不流畅反而有点像是伤风后的涩感,但因为柔和、丝毫没有愠意的语气,而格外好听。
廖白过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动作骤停,杨衍就在她身侧站着,和她一样,弯腰低头察看仪器。
距离近得能感觉到他身上氲过的热流。
只觉的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她不抬手触碰都知道,脸颊烫的要冒热气。
底下靠近讲台的两个女生激动地都忘了控制音量:“天哪!早知道可以这么近我也上去了!”
“哪轮得到你啊我肯定第一个!”
“话说那个不是一班的学霸吗,全院第二名,她没调好仪器?”
......
廖白则完全听不见别人说什么议论什么,她在僵硬了很久之后才把慢慢起身,把目光放在右侧散发温热气息的男人身上。
而后听见自己低低的“恩”了声,难为情地解释:“不知道怎么气泡不动了,可能是我操作还不......”
廖白心里在鄙视自己,你害羞个什么劲儿啊,仪器都没调好应该羞愧才对!
还难为情!
“你怎么调的,再做一遍。”杨衍紧盯着仪器,打断她说话。
昂...
廖白对着仪器,判断了一下气泡偏移,动手调对应的螺丝。
这种仪器调节原理非常简单,理论上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实践不是理论,最多出现的往往是课本内容之外的问题。”杨衍解释着,伸手在底部某个螺丝上碰了碰。
随着他的动作,底部那个螺丝松松地歪向一边。
廖白的脸比那螺丝还要挂不住,双颊温度又蹭蹭往上升上去不少。
这次真的是羞愧了。
仪器的螺丝松动到那种程度,她竟然没发现,还更加小心翼翼地在调啊调的......
杨衍直接把那颗螺丝拿到手里示范给所有人看,清冷的语气中带着丝丝调侃:“你们对理论知识的掌握与实践能力之间,就只差这颗螺丝。”
廖白刚刚有点降温的脸又迅速变烫。
十五班那几个女生的态度立刻就从刚才的羡慕嫉妒变成了庆幸。有个女生拍着胸口感叹不已:“本来以为这实验简单可以接近男神,却没想到简单的外表下埋着坑啊!”
谁能想到杨衍亲自拿上讲桌的实验仪器会是个坏的。
廖白现在却顾不上想杨衍是不是故意设下陷阱让她跳,她只是无比地惭愧。
这惭愧直到实验课完交了数据都没消退,反在心底扎根。
“寥寥!”墨画比廖白迟几分钟做完实验,出来后就感叹个不停,“我真是越来越崇拜杨大神了!
这么简单的实验他都能讲出如此深奥的大道理!唉,真为我一开始只注重他的外表感到深深的羞愧啊!”
“我也羞愧。”廖白遨游到天际的神思还没彻底转回来,本能地接话。
杨衍那个螺丝的比喻还在耳边,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钟。
敲开她混沌的思想,震醒她这几天的遐思。
是啊,理论知识和实践就只差那一颗螺丝钉。
简简单单的螺丝钉,她却发现不了。
她很羞愧。
不过有些人大概就不知道羞愧两个字怎么写。
漆黑的夜色中,高瘦的身子蹦着跳着来到两人面前,嘻嘻哈哈打招呼:“廖学霸!墨美女,晚上好啊!”
“召休!原来你自己也能把实验做完呐?”墨画毫不客气地揭短。
召休早习惯了各种打击,浑不在意地继续搭讪:“周六还有实验课太不人性了!不过明天周末啊哈哈哈哈!”
“你们明天有什么安排吗?”召休大笑完了之后问廖白。
廖白满心都在计划自己怎么样才能学得更好,更有机会进入天云,随口答道:“自习。”
“逛街!”墨画同时开口。
召休嘿笑着忽略廖白的话:“明天有家新店开业,一起聚聚呗!上次作业那事儿,太对不起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