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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纱帐美女

从赌档出来,黄志把两个弟弟赶回了家。

“上仙这次恐怕是得罪了他们,能在这个地方开赌档的都不是好相与的,我看咱们还是躲一躲吧。”说这话的黄志脸色苍白,头上布满细汗,还未平复下来。

“兵来将挡,黄兄不必烦心。”我微笑安慰道。

老虎狮子都未曾怕过,何况几条野狗?

我把宝刀收在腰间。说它是刀,其实只能算是匕首或短刀。这宝贝不知什么来路,外仙内邪,虽然表面光彩夺目,又有仙灵缭绕,浑身都散发着冰冷与嗜血。即使收在身上,都在呼唤着身体邪恶的躁动。持刀在手,像饮了不少鸡血般冷酷好斗。

“上仙请不要责怪我那两个弟弟,他们太年轻不懂事,这次惹了麻烦还连累了上仙,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他们。”打架闹事其实也挺有乐趣,我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吓唬他道:“后面有四个狗奴在跟着我们,赶快去花爷那里吧。”

“好好”,黄志更加紧张,不再说话,加快步子把我带到了鬼市更低的区域。

离很远就闻到了阵阵桂花香气。我们摸过黑雾笼罩的走廊,走进了一条香气扑鼻的宽阔街道。街道两旁的桂花树,浅黄色的花瓣被灯光映成撩人的粉色,随风自由飞舞飘洒。

灯火通明的酒楼赌档一直延伸到街道的最深处。

街面上不停传来赌掌柜的呼喝和妓院老鸨的撩人媚笑,但也遮不住醉酒的落魄鬼魂趴在输光钱财的野猪笼子边哭哭啼啼。挂着大红灯笼的妓院二层,站满了坦胸高叉的美艳尤物。正不停将涂了发情药水的手巾扔给街上饥渴的雄性。

吵吵闹闹的大街不时还有搏命的争斗,不但没有人管,那楼上勾魂的艳女,看到鲜血泵飞反而笑的更加花枝摇曳。

人生百态,目不暇接。不禁有错入天堂的感觉。

黄志道:“这里就是鬼市最混乱的地方了,黄晤黄芪他们年轻人就喜欢到这里玩耍。”

心里暗赞,等办完正事,一定要拉那两兄弟带我来潇洒一回。

“按道理赌档都应该在这一层里,不知为何黄芪遇到的那家却在上面,按规矩那里不允许做赌档生意,不知道这次得罪的是哪位大人物。”黄志边走边自言自语。

话正说着忽然拉住我,指指前面一家精致的客栈,道:“到了。”

我抬头看到盼仙楼三个字。门庭与普通旅馆无异。推门进去,黄志对过来招呼的小二说:“找花爷,买酒喝。”

小儿会意一笑,喊了一声:“贵客,后院包间请!”然后推开柜台旁边的侧门,示意我们可以进去。

客栈后面竟藏了一个幽深的院子,院子中间同样种满桂花树,我总觉得这树有些不太一样。没走几步,来了一个引路的女仆。

这女奴也是黄鼬,长得白润丰满,气质优雅大方。但眼中流光闪烁,应该有很高深的摄魂妖术。

黄志迎了上去,温柔道:“花爷在吧?”

“花爷在会客,过片刻你在去找她。”

黄志拉着她的手道:“快来见过猎君上仙”

她不好意思的甩开黄志的手,优雅微笑了一下,行了下礼。

黄志嘿嘿一笑对我道:“她叫丽丽,是花爷的女奴。我们是一族的。多亏有她,不然,见花爷可没那么容易哩。”

说完又嘿嘿嘿的拉着丽丽到旁边说起悄悄话。我只好假装走到一边欣赏桂花,不打扰人家的相思大计。

刚想摘片花瓣闻闻花香,忽然看到有极细微的仙气从树根下溢出。

难道这树下埋了什么宝贝?

“可以进去了”,丽丽的声音传来,我回过神来,跟黄志走进一个敞开的房间。

房间中间挂着一片纱帘,隐约看到后面半躺着一个婀娜的女人。

地板上铺着柔软的丝毯,一个平静悦耳的声音传来,“坐吧。”

“谢谢花爷”。黄志拉我坐在门边的毯子上面。我没想到花爷竟然是个女的。

“听说你来,特意让丽丽做了点心,丽丽端过来拿给黄志尝尝吧。”看来黄志是这里的常客了。

这女人的声音略带忧郁,听起来有很深的心事。

“黄志这次来是为你这位朋友吧。”细致的声音再次响起。

黄志道:“正是,我这位朋友想买些丹药化成人身。”

“不好好修仙,靠丹药化身,这位上仙够懒惰的呀。”花爷说道。

显然她听到了黄志刚才对我的称呼,才会这么说。

我也无奈,道:“懒惰的上仙也不是我一个,可能我是懒惰中最为懒惰的一个吧”

花爷听了一顿,忽然发出咯咯的笑声,道:“你到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呀。”

我道:“我这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才落得现在人不人兽不兽,花爷夸错我了。”

“夸你一句你还当真了,哼。”这女子发起脾气来倒挺让人舒心。

“这丹药是地府中特有的一种植物炼成,一旦服用,永不能摆脱它的药力,如果你还想净身成仙,我劝你考虑清楚再来找我。”花爷道。

我笑道:“花爷多心了,若不能与心爱之人彻夜厮守,成仙又有什么意思?”

花爷又是沉默,突然喃喃道,“竟跟他说的一样。”

“你真的不怕,此丹甚至会污染你的仙骨!”花爷的口气变得关心。

她的语气给了我莫名的动力,我站起来,挺挺胸膛说,“连太上老君都能被抄家,相比之下,我宁愿化作人形,在这地下搂着心爱的女人睡大觉。”

这话虽然有吹牛的成份,但此时却十分想在这个朦胧的女人面前表现一下。

“咯咯咯咯”纱帐后面的女人笑个不停,娇道:“粗俗好色的男人,不成仙也罢。随你吧。”

丽丽从后面拿出了一个盒子交给了我。黄志则交出数根佛金。

外面忽然跑进来一个女奴,绕到纱帐后面跟花爷说了什么。花爷让她下去。语气严肃的说:“狂妄的小仙,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能活过今晚再考虑搂女人睡觉吧。”

丽丽听完后,紧张地对黄志说:“门外来了几百个材狗,带着兵器正在客栈等你们出去。”

黄志啊的一声,瞪大眼睛看看我,眼白一翻,竟吓晕了过去。

哼,生即如此,死又何惧?

我咧嘴一笑道:“若我能活过今晚,最大的心愿就是见花爷的玉容一面,不知花爷可否赏赐?”

纱帐后面传来柔声道:“你这人呀,不想想如何逃生,还在调皮。”

从一开始这女人就勾起我强烈的好奇心。与灵儿的感觉完全不同。这种好奇心像蚂蚁挠心一般,恨不得把她翻来覆去仔细研究一百遍。

“好。”我伸了个帅气的懒腰,“就当刚才是花爷同意了,好好看我杀他个干干净净!精彩的活下来吧!”

早就想痛痛快快的打一架了。莫名其妙被一场大火赶到了地府,如果知道是谁放的火,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转身出了花爷的闺房。刚走几步,丽丽从后面追上来,躬身端给我一件仙气环绕的衣服。

“上仙,这是鬼王最心爱的一件宝甲,甲名锁日,羿将军当年大战饕餮,就穿着此甲。花爷吩咐把此甲借给你一个晚上。”

美人有情,我又怎能不欣然接受。这锁日甲确是奇物,说是叫甲倒不如叫衣,它由小如指甲的金片编织而成,薄如蝉翼,轻若鸿毛。虽然不知道有何用处,穿上肯定不会有错。

我躬身行礼道:“谢花爷。”

丽丽微笑道:“从未见过二小姐如此赏识一个外人。上仙真有本事。”施然而回。

那当然,本上仙自是天生不凡,迷倒天下女子都是理所当然。

美人赏识我?好,又多了一个活过今晚的理由。

我先潜到围墙上观察一下情况。只见整条街道站满了材狗,甚至还夹杂着不少原形货,密密麻麻,犬吠声此起彼伏。被我打的汪掌柜正坐在旅馆门前的街道中央,那张烂脸还未回复,灯火一照更是丑陋。他身后站着四名巨汉,身形魁梧,拿着巨大的兵器在那张牙舞爪。

一对多必须擒贼先擒王。拔出宝刀,运起仙气,悄悄从内侧沿墙壁走到汪掌柜坐的方向,噌的跃向空中,这一跃我运足了仙力,又高又快,正飞到汪掌柜的头顶半空。这材犬头子发觉了月光一晃,刚抬头,我已落至,一记翻身膝撞,落在他的胸脯,骨骼碎裂和鲜血上涌的触感无比美妙。可怜连人带椅子都碎伏在地上。

我这才明白锁阳甲的好处,每当我运起仙气时,锁阳甲会把仙气吸附在金丝和金片上,变成一件仙气护罩,与我所用的褪魔咒功用类似。更奇妙的是,它不仅可以防身,还会隐去主人的声音和气味,这宝物对于兽类来说,简直就是天敌。怪不得鬼王如此喜欢。

只一下,汪材狗还剩了半条命。

不能与那四人硬拼,侧身一滚,迅速混进了人群里。这时汪狗才被人扶起,奄奄一息的道:“他在人群里,给我找出来!”

我已混到街边的灯笼旁,跳上一个灯笼杆上,哈哈一笑:“小崽子们,爷爷我在这里!”说完挑灭灯笼,纵身跳入人群里左突右冲,连续放到了七八个。

灯笼一灭,街道顿时黑了一片,远处的材狗纷纷向这边围挤,喊打喊杀声一片,却不知我已隐去气息,悄悄的混到外围,一个一个挑翻了整条街的灯笼。

黑暗笼罩了原本透亮的街道,所有人都在往里挤。借着锁阳甲无声无味的神技,手起刀落,从外围像除草一般不断斩杀狗贼。

宝刀更是行为诡异,只要敌人对我露出杀气,它就会释放出黑色邪气像蛇一样缠绕对方,中招的人斗志立失,脚步沉滞,没有反抗之力,只能血洒当场。

每次染血,这邪刀都会传给我一种兴奋舒畅的快感,杀了一个,还想再杀,兴起时,邪气竟同时卷绕住七八人,供我杀乐。

越来越多敌人察觉到我在外围,当他们开始防备时才惊讶的发现,身边只剩几十个同伙了,我眼红充血,虽然大口喘气,但杀气迎面扑进,让人胆颤,分明已成魔。

胆小的纷纷后退,狗群后面点起了火把。火光映照下,街道倒满尸体,宛如血河流淌。

四个壮汉站了出来,其中一人从腰间抽出皮鞭猛的甩到我面门。

情势凶险,只能腾空一跃,一个空翻躲过鞭锋。鞭头抽中旁边酒楼二层,余力太大,木质的二楼竟拦腰斩断。轰隆隆压碎了整个一层。

还未落地,巨大的震动传来。另一个巨汉手持宽背大刀扑了过来。

我弓身迎战。没想到这巨汉身型如山,动作却十分灵巧,不仅进退自如,而且刀法快如闪电,只听嗖嗖的刀啸蹭着头皮脖颈擦过,却看不清刀身。

完全无法近身,体力正在急剧下降,要命的是仙气也快耗尽,锁阳甲的仙气防护正慢慢黯淡。

我退到一边剧烈喘息,这四个壮汉绝非一般人物。战力甚至在老君峰下牛鬼蛇神二仙之上。

得赶快想个办法,不然今晚肯定交待在这了。不由有点后悔在花爷那大话说多了,这要是挂了,岂不被她轻视。

不能丢人。唤回精神,这时忽然一种恐惧的直觉传到脑门,翻身连续几个后滚,砰砰砰砰,四只黑铁箭整齐的扎在我翻滚过的几个落点上。陡然一身冷汗。

抬头一看,远处另外一个壮汉,正搭箭弯弓,在一看,竟是四箭齐发,箭身幽细乌黑,在这黑暗里完全隐形。

不及细看,旁边的鞭梢又到,我侧身闪过,恐惧在起,嗖嗖又是劲箭袭来,连续不停翻滚躲闪。

左肩忽然一阵痛麻,中了一箭。整个左半身顿时酸软无力,伤口血流如注。

我忍住疼痛,跳起来缠住使刀的对手,不停在他身旁环绕,让那放箭和甩鞭之人不敢妄动。虽然凶险,但比当移动箭靶要有把握一点。

另一个拿钉锤的壮汉也来参战,我身上已有多处刀伤,锁阳甲也被劈开个豁口。稍一远离,就有暗箭飞至,现在真的险象环生,只能咬牙硬扛。

对手也动作也变慢,我趁其中二人喘息之机,集聚最后所有仙气,腾身踩了刀背一脚,借力扑到身前,一刀插进了使刀对手的肋间。

敌人身形一软,差点跌坐地上。旁边的钉锤赶快来救。我虚晃一下,假装要割使刀者的喉咙,救援的大汉扑过来伸手要抓我,他没料到,我忽然收手,窝身一钻,来到他身后,对准他的右脚背狠狠一划,割断了他的脚筋。

顿时哀嚎震天,眨眼间被我消化掉了两个,剩下两人都不敢在动。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撤到安全范围。虽然倒地的两个已经不能动弹,但随便一个巴掌也能把我拍死。

另两个敌人则同时向他们受伤的伙伴移动。

这时,几只小贼围上来攻击我。两名壮汉趁机扶走伙伴检查伤情。

我刚准备过去解决掉姓汪的狗命,身后忽然传来几声怒吼。原来被我刺中肋骨的使刀壮汉一命呜呼了。他的两个同伴正悲愤不已,要与我拼命。

此时,一股强大的仙气从刀身传到我身上。刀子竟然自己有仙气!不对,这难道是刚才死去的壮汉的仙气?这宝刀竟可将刃下仙人的仙气反哺主人!

惊喜不断,锁阳甲有了仙气也恢复了防护功能。脑子里一个声音不断响起,杀光他们,我就会有更强大的仙气了!我要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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