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柳抬眼看了看莫嫣，口中答应了下来，又道：“媖娄姑娘，请随我去另一个房间。”
“我叫莫嫣——”她扬起朱唇一角，“不叫媖娄。”
“莫嫣？”老鸨艳娘冷笑一声，道：“‘莫嫣’的名和字，翻译过来不就是不嫣吗？而我——要让你在我这里姹紫嫣红！而且，我让你叫媖娄，也是出处有因的！”
莫嫣瞥了她一眼，“你现在若真给我定了这个鬼称呼，以后可别后悔。”
“哈！我若不给你定，以后才后悔呢！”艳娘轻抚了抚发上的头饰，又清了清嗓，似是没了耐心，对许柳道：“行了，别废话了，你——赶紧去办事！”
许柳垂了垂肩，又应了一声，带着莫嫣去了另一间屋子。
许柳带着莫嫣在楼内左拐右拐，终于在一间红木的门前停了下来，许柳轻轻将门推开，便是一阵晕人的迷香迎面扑来。
莫嫣皱眉，她在此处闻到的所有香气都是那么刻意，毫不自然，不像花谷，万花从泥土中生长，自是带着泥土的芳香，即使万花香气乱迷人眼，却并不会惹人讨厌……
“进来吧。”许柳向她伸出手。
莫嫣点了下头，迈步进了屋内。
只见许柳正要转身关门，却被莫嫣制止住，她道：“这屋里味儿太大，房间里又没有窗，你就开着门散散气。”
“艳娘吩咐过，这每一间屋里的香料都是她精心调制的，都有着特别的功效，不可浪费。”语毕，许柳便关上了门。
莫嫣不可一信，“你到底是这家妓院的**还是女仆？那个老女人的话你都要句句放心上，你是打心眼里为她办事，还是要绞尽脑汁想着逃跑啊！？”
“姑娘，你要知这胳膊拧不过大腿，就算我想离开，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说得好听点，我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莫嫣不愿多语，便肃起了面容。
许柳走到她面前，轻声道：“莫姑娘，我也实在没有办法，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多于你道几句安慰；你是不知在这青楼里死去的女子有多少，在此，不服从艳娘命令的姑娘只有被打，和被活活打死的份儿，我句句服从艳娘，只是为了能保住自己，和私下里结交的姐妹……”
莫嫣的睫毛颤了颤，又听得许柳说道：“我不是花魁，只是个能讨文人雅客喜乐的**罢了，所以在艳娘面前，自然是说不得话。上一届花魁，名叫媖媃，上个月没了，青楼里流传她死因的谣言有很多，我也不知她为何而死，但我只知，艳娘为你取名叫媖娄，一定是想让你代替媖媃，当上花魁！”
“你说了这么多，想表达些什么？”莫嫣道。
“我也想让你成为花魁，这可能是个逃离此处最好的方法！”
莫嫣听得她这一语，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不信我跟你说的话？我说一周之后肯定带你离开此处！不仅如此，我还要一把火烧了这个鬼地方！”
许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莫姑娘，我真的没办法相信你说的这些虚构内容，我们想点实际的，好吗……”
“你们人间凡人的脑子都是木头做的吗！？”莫嫣气急败坏，“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莫姑娘，你冷静下来。”许柳认真道。
莫嫣盯着她，却也只得说出了一个“我”便没了下文。
莫嫣走到一架圆木桌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瞟见手边放着的茶壶，便拿过一个茶杯，用茶壶在杯里倒了些液体，液体一出，她便闻着味道不对，再一尝，发现是一壶不对味的酒水，她不敢乱喝，便把入口的液体吐回到茶杯里。
她将茶杯放回去，又斜眼打量着这间屋子，如果连这茶壶里都暗藏玄机，那别地儿肯定处处都是陷阱了，她回头望了眼许柳，只见她也在看着自己，她的神情，似乎是在等自己做出决定。
莫嫣转过头，就这么木木地坐了会，脑中寻思着下一步棋的走法……
许久，她站起起身，转过头，对许柳道：“我准备好了，你要我怎么做？”
许柳看着莫嫣，眼中有些惊喜，又有些担忧，她对莫嫣道：“在这青楼，侍奉男人的女子都要在脸上贴一层易容脸皮。”
语毕，她走向床边的木柜前，从中拿出一个木色方盒，放到莫嫣面前。
莫嫣将方盒的盖子抽出，只见眼前出现了几张紧贴在一起的脸皮。
第一张的脸皮上撒上了厚厚一层白粉，她伸手触及第一张脸皮，随手找到一角边缘，轻轻撕开一点，发现该张脸皮下的第二张，也同样铺了厚厚的一层白粉。
她缓缓凑上去闻了闻，并没有什么味道，只是粉太轻，扑了她一鼻子。
许柳帮她将脸皮撕下，将该脸皮上的白粉全部抖到第二张的脸皮上。
“现在就要贴了吗？”莫嫣问道；其实在她心里，对此物并没怀有好感之意，又是第一次用人间女子的物品，搞得她浑身不自在。
许柳点了点头，示意莫嫣闭上双眼，将那张易容脸皮贴上她的面部，轻轻按压，与她的肌肤相吻合，随后，又用大量的白粉扑在她的易容脸皮之上，只见那白粉一沾上脸皮，便紧紧粘在了上面，随后又渐渐变化，最终变成与莫嫣皮肤相同的颜色。
事成之后，许柳起身取来镜子，举在莫嫣面前，说道：“好了，你可以睁眼看看了。”
莫嫣缓缓睁开眼，看着镜中的另一个女子，她不屑道：“那老女人的易容之术也不过如此，贴了脸皮还不如我自己的面容好看。”
“真的吗？”
许柳放下镜子，目光刚接触到莫嫣的面容，她心中便是一惊——当真是与她自身的面容逊色不少，却又不知是哪里被打折，看着她的双眼，明知是她，却又看向她的面容，倒是成了一名平凡普通的女子，不再像奇异之人的倾城容貌，而是变得有些凡俗……
“不是说想让我当花魁吗？不如摘了这玩意儿吧！”
许柳叹息，“艳娘的规定，这摘不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