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罗钻进狗洞,爬了几步,就到了洞口。
小心翼翼探了下头,洞口刚好放了一辆板车,想来是昨天喜宴送酒的车子,现正好帮小罗遮住了身形。
小罗先把孩子推到外面,然后慢慢爬了出来。刚想站起来,发现板车上躺着一个人,两眼死死的盯住小罗。
“啊”小罗吓的差点叫了出来,赶忙用手捂住嘴,紧紧的闭着眼睛。
过来一会儿,小罗见没什么动静,大着胆子朝板车上看了过去。
看见那人头上熟悉的纶巾,这不是方秀才么?只见方秀才死死的睁着眼睛,嘴角却有血滴落下来。随着小罗的视线推移,原来方秀才被人用一把钢叉钉死在了板车上。
方秀才死在板车上,两眼又盯着狗洞,难道是知道小罗会带着孩子从这里出来么?还是想看一眼到底是怎么样的孩子带给了塔山村这灭顶之灾呢?
小罗伏着身子,透过车轮的间隙往祠堂看了看。
祠堂门口有片空地,原本是夏天晒谷子的地方,现在整个塔山村村民的尸体都堆在这里!
最上面的尸体是王寡妇,王寡妇仰面躺在尸体堆上,身上只剩下一个红肚兜,平日里最爱穿的碎花红袄也不知道掉在哪里?王寡妇的肚子上开了口,有鲜红血液缓缓流出,又淌到下面的尸体上,最后汇到地面,混着百十个人的血流到了祠堂前面的水渠里。不知是百十人的血混在一起,还是村民们死不瞑目,水渠里的血竟然泛着黑色。
小罗看着水渠,胃里直翻酸水,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抱起孩子,小罗又钻回狗洞里缩成一团,身子瑟瑟发抖,神情恍惚!
仿佛墙里墙外的世界都不真实,只有在这小小的狗洞里,小罗才觉得是安全的,才是真实的。这短短的半天就好像是一个噩梦,一个让人无法醒来的噩梦。
小罗抱着头,不住的摇晃,想要从这噩梦中醒来。
“啊!”三夫人的一声惨叫传了过来。
“是夫人的声音!”惨叫声终于惊醒了小罗,小罗抬头想看的清楚些,却被里面的竹筐挡住了。
夫人在用性命拖延恶贼,你却还在狗洞里躲着?你怎么完成夫人的托付,怎么对得起夫人?
“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心里有个声音不停的呐喊起来!
小罗甩了自己一巴掌,抹掉了脸上的泪水,重新爬出狗洞,躲在了板车下面。
两个山贼骑马过来,马后面拖着两个方家的家丁,其中一人道:“奶奶的,他们都进去抢东西了,光叫俺们两个来拖尸体,真******倒霉啊!”
“听说方家那个小孩现在还没找到,大当家都气疯了,连砍了十二个家丁了。要是一会儿方家人死光了还没找到,怕是要找咱们的晦气了!快拉吧。”另一个马贼小声的说道。
小罗看见两个山贼把尸体往中间一丢,骑马又往方府走去了。静静的等了一会,小罗感觉听不到马蹄声了,赶紧从板车下面爬了出来,抱紧孩子,冲向了祠堂那边。
小罗绕过尸堆,跨过发黑的水渠,不一会就跑到了祠堂的后面,看着前面的塔山树林,小罗一头钻了进去。
林子不大,左右不过百米,一条通往县城的圆弧小路却将树林分割成两块。行至林子中间,便有一个小岔口,是村民进山砍柴打猎踩出来的山路,沿路而上就是塔山了。
此时的小罗便站在这岔口,小罗两眼微红,早上新梳的小辫也快散开了,鬓角的几丝散发粘在脸上,身上的绿衣更是被树枝扯破了几处,但这些小罗更本没有在意,只是把怀中婴儿抱紧了几分。
“天气渐寒,进山又没有吃食,只怕小少爷挨不了几日;不如去县城报官,为夫人报仇,虽说到县城有二十多里,若是赶的快点,半日就能到了。”小罗心里想定,便往县城方向行去了。
※※※
“英姑娘,你怎么也来了,大当家的不是不让你下山的么?现在各大当家的都在里面办事,你还是在这里等等吧!现在进去只怕惹卢大当家不高兴,俺们兄弟只怕也要跟着晦气啊!”
“哼!山娃子,你长本事了啊!本姑娘的路你也敢拦了?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小罗走到路口,却听到有人在说话,赶忙躲进路边的林子里,又悄悄探出了头向说话之人看了过去。
下面是三男一女,女子骑马背弓,相貌姣好却穿一身素衣,左臂上用麻布绑了一朵黑花,格外扎眼;为首那男子手提一把大刀站在路中间,左右各一人手持钢叉对准女子,狭窄的道路便被封的死死。
只见那叫山娃子的笑道:“呵呵!要是齐老寨主还在,巧英姑娘的话谁敢不听,不过现在是卢大当家的管事,巧英姑娘只怕是做不了主的吧!不过回头要是做了压寨夫人,那就不一样了啊!!”三个山贼听了一阵哄笑!
“哼!”齐巧英听了一怒,挥起马鞭劈头就朝山娃子抽了过去。
三娃子抬刀一挡,却被鞭尾甩中后背,当即就是一条红印。三娃子吃痛,大喝一声:“弟兄们上!”横刀就朝巧英的小腹切来,后面两人提起钢叉也刺了过去。
巧英见三路攻来,在马上着实不好闪避,便双脚用力,狠踹马镫,向后飘落。
山娃子一刀挥空,抬刀追砍过来,巧英左手马鞭一甩,钢刀被带的一偏,对冲上来的三娃子右手一掌印在脸上。
这一掌力道着实不小,又轰在面门,打的山娃子飞倒在地,脸上鼻血鼻涕迸了出来,一阵天旋地转。
巧英看到山娃子的腌臜模样,眉头便是一皱。同时,一左一右两柄钢叉又向面门刺了过来;巧英弃了马鞭,转身一个铁板桥堪堪躲过两刺,同时双掌击在两人胸口,两个山贼应声摔倒在地,晕了过去。巧音未及收掌,只见一把钢刀迎面砍了下来。
“当心!”小罗见少女凶险,不由惊呼了一声,赶忙又捂住了嘴。
巧英见钢刀砍来,却也不慌,双手向下一探,竟是撑到了地面。抬起左脚踢向山娃子手腕。
山娃子手腕被一脚踢中,仿佛骨裂一般疼痛,再也拿捏不住,钢刀飞落在地。
巧英踢落钢刀,左脚顺势踢向小腹,右腿也是顺势收起,整个人倒立了起来。
山娃子还未反应过来,小腹又中一脚,疼的向前一躬,却见巧英右脚向上一蹬,正中下巴。
“哇!”三娃子摔倒在地,混着血水,将一口牙吐了出来,含糊不清道:“饶命啊!饶命啊!”
“哼!”巧英走上前去,飞起一脚,将山娃子踢晕了过去。
齐巧英拍了拍手,对空旷的林子喊了一声:“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