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寸身心,都是脑海中的幻影;
沉睡在遥远的深处,记忆全部化作梦境;
克洛哀回到熟悉的地方了,许久以前景物丝毫不变的一一展现在他眼前。阴暗昏沉的天空下阵阵凉风吹过,像是要下雨了般。呼吸着久违的,包含了土壤香味的空气。
他不由自主的加快脚步走在街与巷之间。虽然旧物别无二致,可依旧看不到一个人。整座城市空荡荡的,就连那熟悉的酒馆也人去楼空。
“没看到那个人啊,竹篮打水么。”克洛哀的心里泛起苦涩的涟漪,他想不起来那个人的脸庞,只能依稀记忆起她小小的身影,多年来也不知道她可尚在人世么。
克洛哀总是觉得自己的童年存在过这样一个和自己青梅竹马过的女孩儿,却又说不出她长什么模样,只是记得那被血染红的花。深深的自责愧疚再次从心底浮起,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在眼前又重现。
他伸手想要接住她,但手要拂到她的那一刻,周围的景物渐变成残月下的一个小小的山丘;在小小的山丘上,开满的虞美人花丛簇拥着一只犹然在飘荡的秋千。克洛哀走过去,拉住秋千的绳,若有所思的抚摸着秋千板。
“为什么我总做这个梦呢?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这场景。”他疲惫的坐下,又失神的望着月亮。突然一只怪手从地上拔地而起,把克洛哀用力的捏在掌心,这只手和克洛哀所能召唤出来的那只恶魔的爪子一样。
“恶魔之手?”克洛哀边挣扎边想着。克洛哀自己的手受伤了,所以他需要一只可以代替他的手的手,于是他苦练重金从狱火屋买回来的魔法秘卷,上面记载了恶魔之手的来历和召唤、操纵的方法。
“怎么还盯上我了?”克洛哀念动咒语,让那巨手松手退下。他跌落下地,半跪在地面上准备起来的时候,那只巨手上张开了一只巨眼,直愣愣的盯着克洛哀。
克洛哀懂了,这东西是主动来找他的。
“怎么?已经开始成长了吗?”克洛哀冷笑着问那眼睛。
恶魔之手是克洛哀在机缘巧合的奇遇之下学会,据说是上古禁术的一部分。不过克洛哀始终没有发挥过它真正的威力,没有正儿八经的派上大用场。
直到他遇到茜莉雅之后,受到了真正行家里手的一番教导才在练习上走上正途。
在之前对抗多洛莉丝的时候,恶魔之手还处在被萌芽的状态没法使用,倒是离开了天国之扉后能运用自如了。
按照茜莉雅的说法,克洛哀之前练的恶魔之手压根还不算入门,只有练习到能将鬼物教导出意识来,才算刚刚上手。
眼下克洛哀在梦中见到恶魔之手,看样子这应该是说明自己好歹入了门。据说练的越久,鬼物的智力就会越高,不过看着这眼神直愣愣呆滞的恶魔巨手,克洛哀苦笑道不知道何时才能练到纯熟。
……
“还很难受吗?”克洛哀醒来第一眼看到了阿尔捷娜,他咳嗽了两下,环视四周,现在的他,躺在一间宽敞的旅店客房里。他刚想说什么,却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中了寒毒,还没完全痊愈呢。”阿尔捷娜提醒他,然后又关切的问,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状态还好吗?”
“还不错,一觉醒来,睡得很舒服,感谢照顾。”克洛哀礼貌的回应她,接着又询问起自己的同伴,
“杰侬和茜莉雅呢?”
“他们都很累,你昏迷的时候他们一直在陪你,我替下他们好让他们去休息了。”
“我们什么时候去见列侬浩克?”
“别急,我们已经见过列侬浩克了,我们昨天来到穆洛伊萨斯,就是列侬浩克迎接的我们。连救治你的医生都是列侬浩克请来的。现在你醒了,我们休息几天再去见他吧。”
“不是说要去解阿格德尔之围吗?那就得赶紧了,打仗都是得分秒必争的!”
“可是你真的支撑的住吗?”
“没问题的,我这不是已经醒了吗?雇佣兵可都是过着刀口舐血生活的人,区区小伤不算什么,我已经好了。”
“那你再休息会儿吧。”言罢阿尔捷娜放下一碟切好的水果打算走出房间,克洛哀叫住了她,
“等等阿尔捷娜,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
二人目光又对视,阿尔捷娜看了一眼克洛哀如炽的眼睛,又把目光躲避往一边,二人齐声问对方道,
“歌莉娅,是你吗?”
阿尔捷娜把这话说出口又听到克洛哀的话,顿了顿,便微微欠身礼貌的转身出了房间,只留下克洛哀看着阿尔捷娜那一袭红裙浮想联翩回忆往事。
……
穆洛伊萨斯和阿格德尔是兄弟之邦,历史上也有过纷斗战争,不过多数时候相对平和。这几代开始穆洛伊萨斯就已经和阿格德尔联姻了好几代人了。目前阿格德尔大公国的大公列侬恩特以及他的兄弟列侬浩克都是早逝的穆洛伊萨斯公主的儿子。
因此列侬浩克离开阿格德尔后便来了穆洛伊萨斯,为穆洛伊萨斯效力。在战场上一来二去也有了令人称羡的爵位官职,眼下阿格德尔受难,列侬浩克自然带头去援救。
霜雪之心——列侬浩克?列侬,一个说不清道不尽的男人;他对待朋友热忱,对待下属友善,对待老人尊敬、对待儿童和善、对待女性彬彬有礼、对待敌人光明磊落。
可他却是个有不光彩过去的篡位者。据说他帮助了自己的哥哥废黜了自己的父亲————原阿格德尔国大公琉多斯?列侬。有人说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妹妹,因此被驱逐出阿格德尔。
也有人说以上这些都是虚假的传闻,他是一个真正的骑士,不存在任何私人道德瑕疵。无论如何,眼下这位高贵的骑士凭借着赫赫战功,在穆洛伊萨斯被授予了一个勋爵的头衔,并且是荣耀的北国守护者一员。
当见到这位大人的时候,杰侬还是被他温文尔雅、谦逊有礼的神情打动了,他将手放在胸口上致意,然后套话道,
“尊敬的勋爵,很高兴在这危难之际认识您,并且为能与您并肩而战感到莫大的荣幸。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叫杰侬,我们之前应该已经算见过面了,这是我的同伴克洛哀,我们这次来与您一道去解阿格德尔之围。”
“嗯谢谢,很感谢阁下愿意来帮助我去解救我故乡现在的危机,我已经听阿尔捷娜说了,就是二位击杀了中央海里的九头蛇阿斯提拉吧?二位超凡的武艺和正义的风范让我由衷的敬佩,能得到二位的援助,此战一定会大获全胜。阿格德尔肯定将二位载入史册的!”
列侬浩克有一头披肩的棕金头发,他的目光清澈而神采奕奕,使得碧绿色的瞳孔像一颗宝石那样好看。国字脸和端正的五官无不透露着正直、磊落的气质,总而言之,这位大人无论从哪里看去,都是一位完美的骑士。
克洛哀打消了之前流言里对他的顾虑,也把手放在胸口上致意后说道,“您好,穆洛伊萨斯的骑士,我不太爱说客套话,我想了解一下阿格德尔现在的情势,以便我们设计好对策。”
列侬浩克其实更喜欢克洛哀这种开门见山式的说话风格,这能让他省去很多不必要的繁文缛礼,节省他不少时间。
他立即转身用手指着北方之境大陆的地图,找出阿格德尔的位置,然后说,“诸位们,现在是这样的,安东尼斯二世和他的不朽军团邀请了半人马部落群和他组成了复仇联盟,兵锋直指穆洛伊萨斯一线,他的目标是要彻底吃下整个北方之境大陆的西半部分。
而阿格德尔正是位于雪原上的战略重镇,整个西北方之境的重要门户。
如果阿格德尔失守,那么穆洛伊萨斯就整个暴露在复仇联盟铁骑的肆意攻击。所以首先在战略上阿格德尔对整个北方之境大陆都很重要。目前在帝斯坦尼亚的牵头下各个公国、侯国之类的小势力以及两大帝国都组成了反巴尔联盟,势必要粉碎复仇联盟的进攻计划。”
“帝斯坦尼亚?”克洛哀一听到帝斯坦尼亚就顿感不良,他插话说道,“列侬浩克勋爵,帝斯坦尼亚可从来不是什么善茬好人,他总是喜欢坐山观虎斗然后渔翁得利。”
“这一点我知道,可仅凭穆洛伊萨斯以及阿格德尔二城的力量不足以对抗复仇军团,必须借助些外部力量。其实帝斯坦尼亚也正想趁此机会插手干预雪原上诸国的政治和生态平衡,将长久以来习惯于自治的雪原诸国纳入他的势力范围之下。因此我们此次和帝斯坦尼亚的合作,也是带有些互相利用性质的。”
列侬浩克也坦白的说明了帝斯坦尼亚与西北方之境上雪原诸国的关系,从这点克洛哀可以看出他至少不是一个有所保留的政客。不过介绍军情总是话很多的,列侬浩克没有停歇下,继续指着地图示意道:
“但摆在面前的问题总要解决,阿格德尔城池坚固,又处在险要的苦寒之地,不能说固若金汤,至少也是易守难攻。复仇联盟来势汹汹,大军压境于雪原,他们的先遣队包围了阿格德尔大约半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