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河堤终于保住了。紧紧张张,不分昼夜的八天,已经将杨雄、凌霄和十几个捕快累的快要散架了。他们也该返回县城了,与其说他们是骑着马回县城的,不如说他们是被马驮回来的。他们一个个趴在马背上闭着眼睛休息着,任凭十几匹马在路上散乱地走着。老马识途,他们相信这些马会把他们带回清泉县衙门的。尽管他们忽略了路上行人的感受,但是却没有人对他们表示不满,多数人看着他们布满泥巴的衣服露出了赞许和理解的神情。他们的马走的很慢,马也知道累,毕竟这些天它们都跟着主人守在河堤上,有时甚至还要充当拉车的角色。
十几匹马驮着它们的主子散乱地走在回城的路上。
这时,七八匹膘肥体壮、配饰豪华的战马从后面赶了上来。
“你们是怎么骑马的?快把道儿让开,耽误了我们小姐的事儿你们可吃罪不起。”杨雄和凌霄等人身后传来一声呵斥。两个身着绸缎长袍的人纵马从后面赶了上来,手中的马鞭指着杨雄他们,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杨雄和凌霄这才发现自己一班弟兄确实快要把路堵死了。
杨雄扭头看了看这两个锦袍客心中很不痛快,对着众捕快大声喊道:“弟兄们,把道儿让开。打起精神来,加快速度回城。”
“你们都先停下,闪到一边儿去,让我们小姐先过去。”其中一个锦袍客一抖马鞭,指了指路边说道。
什么?先停下?杨雄皱起了眉头,听这两个人的口音像是京都来人,他们难道是从军营里跑出来的?可是,军营里又怎么会有“小姐”呢?看来他们恰好也是从京都来的。众捕快个个露出古怪的神色,在清泉县恐怕很少有人敢对他们吆来喝去的吧。
“弟兄们,不用理会,只要不堵住道儿就行,只管加速前进。”凌霄冲着众捕快大声喊道。
“哟呵,好大的狗胆儿,你以为你是谁呀。”话音落地,一道身影已从马背上腾空而起,马鞭在半空划出一道金色的虚影直奔凌霄的后背抽了过来。
凌霄听到风声,急忙往前一趴,伏在了马背上,鞭子贴着凌霄的后背一扫而过。凌霄感到一股凌厉的劲风刮过,后背生疼生疼的。这人功夫了得,下手狠辣,这一鞭子要是打上非在脊背上开一道深沟不可,这不是往死里打的吗?
凌霄心中气愤,调转马头,正要发作,一道金色光影又冲着自己袭来。鞭子又到了,此时锦衣人身体还在半空。这一鞭比第一鞭更要狠辣,速度更快,出鞭角度极为刁钻,根本就无从躲起。那锦衣人用一种戏谑的眼光看着凌霄,这一鞭我看你怎么躲。
凌霄面露凝重之色,他一个纵身从马上跃起,伸手向金色光影抓去。
那锦袍客见凌霄竟敢空手抓向自己的鞭子,不禁露出狰狞的笑容。到底是穷乡僻壤的土鳖,别说你抓不住,即使抓住了又能怎样,这鞭子可不是棍子,它的长项就是柔韧。这次这一鞭不仅要抽在你这土鳖身上,还要把你捆上。
旁边的杨雄暗暗惊道:凌霄这不是在找抽吗?
让杨雄更加吃惊的是凌霄竟然在这个时候闭上了眼睛,看来凌霄已经是无计可施了,而自己想要救场却是来不及了。杨雄好像已经看到凌霄的身上被鞭子抽出一道又深又长的血沟。
一边的捕快和行人都禁不住闭上了眼睛,目不忍睹啊。
可是,众人既没有听到噼啪的鞭响,更没有听到痛苦的嘶喊,所有的嘈杂在这一瞬间突然静了下来。
怎么回事儿?所有人都先后睁开了眼睛,他们都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凌霄稳稳的站在地上,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他的一只手里正抓着鞭梢,鞭子绷得很紧。锦衣人正呲牙咧嘴地抓着鞭子的手柄往回拽。
凌霄这叫什么招式?空手入白刃?可这是鞭子,不是白刃。而且闭着眼睛就抓住了?闭眼空手入白刃吗?
凌霄已经颠覆了围观众人的常识,就连锦衣人的同伴们都吃惊的怔住了。这只是一个捕快吗?是哪一个震惊天下的名捕来到清泉县了吗?
凌霄传自他的父亲的内功心法叫做天经心法,凌霄知道这部功法必定很不寻常,却并不知道它是什么级别的功法。他每日都会不间断的参悟这套心法要诀,按照要诀运行内息,至今已经十几年了,但是却一直没有打通任督二脉。不过,尽管如此,凌霄的内力却也已经非常人可比,他的感知力也要超出常人许多倍。当他闭上眼睛时,可以感知到五十米范围内轻轻的脚步声,甚至可以数清楚十米左右的方寸之地一息之间有几朵雪花落地,至于这鞭子的响动当然更不在话下。如果睁着眼睛,往往会受到四周环境的干扰,。所以当鞭子抽向凌霄的时候,凌霄闭上眼睛反而清晰的感知到鞭子的运行轨迹,准确的知道鞭梢什么时间会在什么地方。更重要的是他还准确感知到整个鞭子的劲力所在,判断出一旦鞭梢被抓住会出现怎样的情况。如果能够把天经心法练到打通任督二脉的程度,睁开眼睛和闭上眼睛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在百丈崖,离恨连说可惜、难受之类的话,除了是在考验凌霄的心性,说的也是自己的真实感受。他不知道凌霄练的是什么功法,却能一眼看出凌霄根骨奇佳,所练的功法级别很高,修炼时间也已经很长了。但是,凌霄竟然没有打通任督二脉,而且甘心在清泉县做一个捕快。做个捕快也就算了,最不能忍的是这么多年才修炼到这个程度。离恨当然不会告诉凌霄自己是个世外高人,他仅仅送了凌霄十二个字:遇强则强,迎难而上,韧忍熔融。其实,天经心法讲究的是固本强基,清心纯元,厚积薄发。任谁也不可能做到十年以内打通任督二脉,至强的功法可不是谁想练就能练成的。凌霄当时还以为离恨在教自己做人的道理,完全没有联系到练功上去。以后的事实证明,离恨这十二个字在凌霄成就至上武学的道路上起到了不容忽视的作用。
锦袍客已经撑不住了,现在他面临的选择是要么撒手,要么被凌霄拉过去捆成麻花,没有也不可能有第三种选择。自己的武器都把持不住,还想主动进攻吗?这一次本想展露一下风采,没想到丢人丢到家了。
“你们两个都把鞭子松开。”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这道声音悦耳动听之极,却又包含着一股不容抵触的威严和凌厉。
众人包括凌霄在内都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那几个锦衣人里面,一匹浑身雪白的战马上正坐着一个容貌绝美的女子,犹如出水芙蓉一般,超凡出尘,清丽雅致。
这是人间的女子吗?
“你们两个都把鞭子松开。”女子把刚才的话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娇俏的脸儿上渐渐露出了怒意。这是他们这些人口中的小姐吗?她在给自己这个清泉县衙的捕快下命令吗?凌霄心中有种既可气又好笑的感觉,算了,不和女子一般见识,凌霄微微一笑猛地一下松开了鞭梢。
锦衣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凌霄会突然松手,咯噔噔噔,身不由己地倒退几步,险险坐到地上。
“你……。”锦衣人满面通红,狠狠地盯着凌霄,猛地抓住了腰间的剑柄。
“怎么了?我可是按照你们小姐的意思做的,反倒错了吗?”凌霄用鄙夷的神情看着锦衣人说道。
“荆风,还嫌人丢得不够吗?退回来。”刚才那名女子把锦衣人喝退了回去,她用一种冷傲而不齿的神情看着凌霄说道:“你觉得这样做特别有意思,特别能够打击别人满足自己,对吗?”
凌霄听了这女子的话一时无语,这个女人也难免太有点儿自以为是了吧。
这女子见凌霄没有回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继续说道:“不过,你的功夫倒是不错,你是这清泉县的捕快吧。我想你肯定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更没遇见过什么挫折,对吧。你可敢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看着这个孤傲的女子夸夸其谈的样子,凌霄干脆把视线移向荆风,直接将女子无视了。“你叫荆风?这个人是你的主子吧。你一个做奴才的狗仗人势,胡作非为,你主子却不管不问,她还有什么脸,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说东道西,教训别人?做奴才的敢当着主子的面儿横行霸道,可见这主子也不是什么善类。”一席话说完,凌霄转身径直向着自己的坐骑走去。
“你给我站住!”一声娇叱从背后传来,凌霄却好像没有听见,双脚点地跨上了马背。正要打马离开的时候,却见包括荆风在内的六个锦衣人猛地冲了过来,把自己围在了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