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福居大门已被堵死,姚三的正面站着的正是以凌霄为首的几名捕快。
“原来是凌…凌…,凌那个什么……。”姚三一时想不起来凌霄叫什么,黑着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不知道各位堵住我们的去路是什么意思?”
不待凌霄答话,旁边的沈冲生气的说道:“姚三,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凌那个什么。你竖起耳朵听明白了,这位是清泉县新任的副督头,凌霄,凌副督头。”
“哦,对对对,凌霄,凌副督头。刚才楼上是凌副督头的升迁喜宴吧,在下实在是不知道啊。刚刚搅扰了诸位的酒兴,得罪,得罪。”姚三话一说完,立即回身叫道:“解广。”那副谄媚的样子马上转变成一副强横的嘴脸。
随着姚三的这一声吆喝,一个面皮白净,儒生打扮的人很快走到了前面,冲着凌霄躬身一礼,然后,伸出双手递过来一个布包。
“凌副督头,在下解广,这布包里面是一些碎银子。虽说不多,却足够兄弟们吃几次酒。这是我们三爷的心意,实在是不成敬意,还请您笑纳。改日,我们的主人,姚氏三雄一定会携礼登门向凌副督头道贺。”
“道贺就不用了。”凌霄微微抱拳,算是不失礼数,“姚三爷,这娘俩儿因为什么欠下的银子,竟有三百两那么多。”
姚三怔了一下,一脸笑意中凝聚出丝丝怒气,“凌副督头,实不相瞒,这娘们儿的丈夫贾皮子在姚记赌坊耍钱,借了我们一百两银子,至今已有月余,连本带利应还三百两。”
“你们为什么不找贾皮子要账,却找到他的老婆孩子头上,他们还得起吗?”凌霄心里说,别说这个女人和小孩子还不起,恐怕就是连我自己积攒个十年八年的也不一定还得上。
姚三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贾皮子?我们找了半个多月都没见到人影子,多半儿已经跑了。现在也只有把他的老婆孩子拿去顶账。”
凌霄听了姚三的话正色说道:“欠债还钱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可是你们的做法我怎么觉得不妥呢?”
“那就请凌副督头画个道儿,教教兄弟该怎么做。”姚三的脸慢慢沉了下来。
“先把人放了,我可以帮你找到贾皮子。”
“嗤,找到贾皮子?你有……”姚三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缓缓扭转了胖大的身体,一脸无辜的看向杨雄。“杨督头,不是兄弟不给面子,实在是凌副督头太过难为兄弟,你看这……”
“姚三,在我看来,我兄弟并没有难为你的意思。他身为清泉县衙的副督头,有能力调动人手帮你寻找贾皮子。这娘俩你还是先放了吧。”杨雄当然不会向着姚三说话。
兄弟?姚三听了杨雄对凌霄的称呼暗道:这家伙和杨雄的关系看来还挺不一般的呢。
姚三的脸已经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了,看来,就今天这阵势,如果不把这个女人留下来是不行了。
“既然杨督头发话了,姚三自然可以先放了他们。但是,如果凌霄找不回贾皮子呢?”
没等杨雄回话,凌霄决然答道:“如果找不到人,三百两银子,我替他还。”
姚三恶狠狠的盯着凌霄看了几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那好,凌霄,你就等着替贾皮子还钱吧。”然后挥挥手,“放人,十天后找凌副督头要银子。姜掌柜,这个婆娘和小崽子就留在你这儿了,你可给我看好喽,万一凌副督头拿不出银子,还得找这娘儿俩要债。你要是把人弄丢了,嘿嘿……。弟兄们,我们走。”
也没再和杨雄打招呼,姚三几人径直离去。
凌霄一时怔在那里,姚三怎么会确定自己找不到贾皮子,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气焰嚣张,言辞张狂?
女人还满脸泪痕地站在那里,小孩子紧紧伏在她的怀里不敢抬头。
“这位大嫂,已经没事儿了,他们都走了。”凌霄看着女人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心酸。
女子终于缓过神来,她满眼祈求地看向凌霄,突然推开小孩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人,救救我们吧。”伴随着凄楚的声音,女子的眼泪再一次落了下来。
凌霄这才意识到在这个女子的心里,这件事情并没有随着姚三等人的离开而结束。
“贾同,快给各位大人跪下。”女人拉着小孩儿的手给杨雄、凌霄等人跪了下来。又是一个头磕下,女子凄楚哀婉地说道:“求各位大人救救我们母子吧。”
“这位大嫂,您赶紧起来,有什么话只管说给我们。”凌霄看着这女子凄惨的样子有些受不了了,眼睛也湿润起来。
女子似乎没有听到凌霄的话,神情悲戚地继续说道:“各位大人,我的丈夫贾皮子虽然喜欢赌博,却不是全无分寸。一个多月前,他和贾善一起带着几个猪崽儿到县城售卖,可是自此却一直没有回家。我找到贾善询问,贾善说他们到县城就分开了,也问不出个究竟。近来,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无奈之下,我只好带着小贾同来县城投靠我的表叔。一面做些零工养活孩子,一面打听贾皮子的下落。可是孩儿他爹就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始终音信全无。今天却突然来了这帮恶煞一样的人,说是贾皮子欠他们银子,非要拉着我们娘俩儿去抵债。我倒是无所谓,反正也不想活了,但这刚刚六岁的孩子怎么办呢?”女子说着的时候又忍不住轻声啜泣起来。
“大嫂,你也别着急,说不定你丈夫现在已经回家了呢。”
女子摇了摇头,满眼失神。
“这么多年了,他每次离家从未超过三天,每次不能当天回家也都会让人捎个口信。可是这一次一个多月都音信全无,我看,十有八九他是没了。”说到这里,女子再也把持不住,失声痛哭起来,身边跪着的小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
听了女子的话,凌霄的心里一动,立即想起姚三的临走时放的狠话,“凌霄,你就等着替贾皮子还钱吧。”凌霄暗道:姚三怎么就那么肯定自己找不到贾皮子呢?
“大嫂,你看孩子多么可怜,就是为了孩子你也先不要哭了。”
女子听了凌霄的话,果然止住了哭声,但是眼泪依旧不断线地往下掉。
“大嫂,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凌霄问道。
“我叫高晓霞,住在城外三里庄。”
凌霄抹了一把湿润的眼眶,从怀里摸出几两碎银子,又向沈冲几人借了一些,递到高晓霞手里。
“这二十两银子,你拿着,三里庄就不要回了,找个僻静之处先躲避一段日子,等我们找到了你丈夫,就想办法通知你。在此之前,一定不要抛头露面。”
高晓霞颤抖着接过银子,深深鞠了一躬,“恩人,小女子记下了,可是我们孤儿寡母的该去哪里呢?只怕到哪里都会连累了人家。”
说完,高晓霞的眼泪又一次顺着苍白的面颊扑簌簌落了下来。看看凌霄等人都没有说话,她无奈地拉着孩子往门外走去。
“你不能走。”一个身影冲出来,堵到高晓霞前面颤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