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池旁,一张小桌,桌上摆着三只青花瓷茶碗,一把雕花紫砂壶。阿晨打开壶盖,往里倒着开水。
“水温试过了?”刘妈问。
“试过了,刚好。”阿晨小声回答。
一时没人再说话,只听到开水被“咕嘟咕嘟”地倒进紫砂壶里的声音。
阿晨提着开水壶,手腕使力,小心地控制着壶口开水的流速。雪白的手腕上用红线系着个挂饰,红线的色泽鲜艳,分外醒目,肖导的视线立即被吸引过去。线上系的是个……小小的玻璃十字架。
肖导“咦”了一声,抬眼望向阿晨,不想阿晨也在看他,二人连忙把目光错开。
这点小动作却没有逃过苏杭的眼睛。苏杭瞪一眼肖导,用眼睛在说:“你俩眉来眼去地搞什么鬼,忘了她刚才怎么用毛刷抽你的?”
肖导呵呵一笑。他当然没读懂苏杭眼神里是什么意思。
阿晨倒掉紫砂壶里的热水,重又满上,如此反复三次。热完茶壶,阿晨弯腰从桌底拿出一个白瓷小罐,打开盖子,看着罐口晃了晃。
“没多少茶叶了。我去屋里加点?”阿晨问。
“怎么可能?昨天我看还有不少的。”刘妈说。
“底下的碎,我怕……”阿晨抬眼看刘妈。
刘妈叹口气说:“还是你心细。碎茶潮味最重。”说着扬扬手,“去吧。”
阿晨欠一下身,小步走开。不一会,一身蓝影又托着白瓷茶罐走回来。阿晨站在桌边,用茶勺在瓷罐里一舀,往紫砂壶里加了一勺茶叶。随后拿起镊子一一夹起桌上的三只青花瓷茶碗,用沸水细细地冲洗妥当,放在茶碟上。一碟摆在刘妈面前,一碟放在苏杭那边,一碟轻轻地推给了肖导。肖导抬头看阿晨,阿晨也看着他。
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回荡在肖导心头。
肖导低头看茶碗,发现在他的茶碗与茶碟之间压着张对折的纸条,只在茶碗冲着肖导的一面露出纸条的一角。纸条是浅蓝色的,非常小,估计展开了也就银行卡大小。肖导轻吸口气,望向阿晨。阿晨目光如炬,扬了下嘴角。只一下,很小很小的一下,肖导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
肖导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轻轻把左手放在茶碟上,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纸条,迅速把纸条抽出抓在手心。随后身子往后靠了靠,把手放到桌下,悄悄展开纸条捏在手上。趁刘妈不注意,低眉扫了一眼。浅蓝色的纸条上用红笔草草地写着几个字,肖导看得清清楚楚。
肖导疑惑地看向阿晨,阿晨定定地看着他,微微地但又坚定地点了点头。
一边的苏杭早看不下去了。她用膝盖撞一下肖导大腿,摊开右手,掌心向上,把手伸到肖导身前,意思是:“什么东西?交出来。”
这回肖导看懂了苏杭的意思。但他还是呵呵一笑,懂装不懂。
苏杭气得小嘴一歪,抬起右脚在桌子下对着肖导脚背狠狠地来了一下。
肖导吃痛,夸张地喊:“哎哟,疼死我了。”旋即俯身去揉脚,整个人都隐在了茶桌下。
苏杭生着闷气,却看肖导半晌没直起身子,不禁又担心起来。不会吧,看来刚才自己那一脚真是下得太狠,可别真把他给弄伤了。苏杭心中马上涌起后悔,但又拉不下脸面去关心,只好故作生气,坐在一旁冷冷看着。
过了好半天,肖导终于坐起来,表情古怪。
“很疼啊?”苏杭问。
“嗯。”肖导可怜巴巴地点头。
“活该。”苏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