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坐在中军帐中,悠闲地喝着茶。
他抬眼看看垂手站在面前的李嗣昭,淡淡地道了句:“二哥这么早过来所为何事?”
李嗣昭忍下心中的怒气,抱拳施礼道:“末将有一事不明,还请元帅赐教。”
李存勖又喝了一口,抬起眼:“二哥但讲无妨。”
“我想问问元帅,为何要放了我昨晚抓的梁军俘虏?”
“二哥说的,可是昨晚你从朱家营帐中劫的女子?”
“正是。”李嗣昭忍气吞声,低声道。
“我见那女子在营中孤苦无依,怪可怜的,便放了她,好让她和家人团聚。”李存勖淡淡地开口,漫不经心地喝着茶。
李嗣昭看着眼前云淡风轻喝茶的李存勖,肺都要气炸了。他冒着生命危险夜闯敌营烧粮草,差点命丧敌军之手,好不容易抓了个俘虏回来,却被这元帅给放走了,合着他昨天白忙活了?!
这要是换做别人,他一定二话不说把他脑袋拧下来!
可谁叫他是李存勖呢!
他满肚子火无处发泄,他冷哼一声:“元帅倒是心善得很!只是可怜我满军将士却因这延绵的战事背井离乡,饱受分离之苦。”
“李将军这是在怪罪本帅咯?”李存勖瞥了他一眼。
“末将不敢,”李嗣昭忍着怒气低下头。
李存勖走到李嗣昭近前:“既然李将军非要我给个交代,我就给你个说法。”说罢,他转过头朝门口的兵士道:“抬上来。”
不一会,两个兵士便将一具尸体抬了进来。
待李嗣昭掀开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一眼便认出,那死者正是昨晚看守营帐的胖头目。
“昨晚我经过那营帐,你猜我看到什么?”李存勖凑到李嗣昭面前,深深地看着他,“我见营帐外空无一人,帐内有女子的呼救声。我进门一看,这兵士正欲对那女子行不轨之事。”
“我一见,便是怒火中烧,当场了结了这厮。”李存勖道,“我见那女子手无缚鸡之力,狼狈不堪,又想到刚才我军将士不齿之行径,顿感羞愧不堪,思虑再三便将这女子送了出去。”
此言一出,李嗣昭顿时面色有些难看。
为军将领,他的手下竟然背着他做出这种事,确实让他脸上无光。
李存勖继续道:“我十一岁时便跟随父王出征作战。深知行军打仗最忌讳的,便是目无法纪,军纪败坏。自古以来,向来得民心者得天下,军纪不严的兵马怎么可能取胜?难道这点李将军还不明白吗?”
“确实是末将带兵无方,还请元帅责罚。”李嗣昭低下头。
“错不在你,二哥平日里辛苦带兵,做弟弟的自是看在眼里。”李存勖拍了拍李嗣昭的手,放缓声道。
此言一出,李嗣昭心中怒气全消,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末将确实认为将此女放回敌营不是明智之举。这女子能随意在营中走动,末将更是以她为质才脱了身,可见此女子身份定是不一般……。”
“所以呢?难道你认为朱友贞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一座城池?那你就太小瞧他了。”李存勖看了看李嗣昭,“届时倒是给朱温留下话柄,有了弹劾父王的机会。”
李嗣昭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惭愧地低下头。他抱了抱拳,低声道:“元帅深谋远虑,确实是末将急功近利,险些误了大事。”
“不过那女子回了军营,保不准朱友贞问及此事,会把这件事说出去。”李嗣昭皱眉道。
“她不会的。”李存勖笑了笑,淡淡的道,“若如你所言,那女子身份特殊,怎么会将这种事大肆宣扬呢?”
李嗣昭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