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这么一闹,诗雨再也不好意思去厨房折腾了。
回到驻华苑,她思前想后,越想越觉得对不住许大娘,摔了那么多东西不说,还害得她老人家扭了腰。
她本来想亲自下厨做点吃的送过去以表歉意,不过一想到许大娘幽怨的眼神……诗雨下意识地抖了抖,还是算了吧。怎么办好呢?她想了半天,觉得最好的法子便是自己亲自走一趟,置备些碗碟回来。这样一来,真是诚意十足哇,而且自己还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去转转,真是一举两得哇哈哈哈!她暗暗得意了一阵。
第二天一早,便喜滋滋的把自己的想法说给采依听。
采依吓了一跳,“这怎么行,采买的话奴婢自己去就行了,怎么敢劳烦少夫人呢?如果让少爷知道了……”
“少爷又不在,怕什么?”诗雨满不在乎,然后一脸贼笑地凑到采依跟前,“再说你跟夜昭关系这么好,他一定不会告诉少爷的。”
“哎呀,”采依脸一红,“哪有,夜昭和奴婢只不过是同乡有个照应罢了……”
“嗯嗯,是照应,照应,”诗雨笑嘻嘻地道,“那咱们走吧!”
“啊?!”采依还没有从刚才的话题中反应过来,就稀里糊涂的被诗雨拽着收拾东西。
为方便出行,两人特意换了男装。
长安城的大街比苏州城的要宽许多,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由于街上人多,驾车行走倒不如步行方便。诗雨带着采依下了车先走,让夜昭驾车跟在后边。
小摊上摆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直看得诗雨眼花缭乱。她一会看看这边的小贩吹糖人,一会扒开人群去看胸口碎大石。
她拉着采依来到一个卖首饰的小摊前,看到一个做工精致的银簪子,簪子样式很简单,只在尾端坠了一个水滴形晶莹剔透的白玉坠子,她拿在手里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很是喜欢。
小摊老板见状,赶忙凑过来:“哎呀,公子真是好眼光,这簪子可是京城有名的银匠师傅打造的,您瞧这做工,这花纹雕得多细致!您再瞧瞧这坠子,这可是上等的冰糖瑙石。这样式都是小姐们喜欢的,最适合送人了!”诗雨甚是满意,喜滋滋地让老板包好。
然后她又瞥见一个串着七色彩石的银璎珞圈,“哇,这个璎珞好漂亮!”说着便伸手拿过来。老板心下欢喜,忙道:“这璎珞乃是……”还未等老板说完,诗雨便把璎珞给采依戴上,然后赞叹道:“嗯,真是不错,真的很适合你呀!看来我的眼光真不错呀!”然后摘下来转头递给老板,“把这个也一并包起来吧!”采依疑惑地问道:“公子这是……”
“嗯,送给你的。”
“哎呀,太贵重了,奴……”未等采依说完,诗雨朝着她眨了眨眼。
老板接过璎珞,内心十分沉重。
看着挺不错的两个小伙子,怎么会有断袖之癖呢,唉,真是可惜了……
诗雨付了钱,开心地把装璎珞的盒子交给采依,自己则美滋滋的拿出那枚银簪子在手中把玩。
忽然听得前面人声鼎沸。只见一匹高头大马自东向西一路疾驰,马上坐着一位身着素衣的男子,由于离得太远面容分辨不清。他正在努力牵着缰绳试图调转马头,怎奈胯下之马像是受了惊吓,拼了命的向前跑,所到之处一片狼藉,百姓四散奔逃。
正在此时,街道对面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娃正蹒跚着往路中央走去,眼见受惊的马已到近前,诗雨顾不得许多,一下子从人群中冲了出去,奋力抱着女娃滚到路边。
马上的男子一见路上有人,拽紧马缰将马头奋力一拨,只见马儿高高扬起前蹄,嘶鸣几声,终是稳定下来。
素衣男子从马上一跃而下,三两步奔到诗雨近前,“公子,没事吧?”
诗雨抱着女娃还没从刚才的情况中缓过来,只见一素衣男子走到近前,像她伸出了手。
她抬头一看,只见这男子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眼角带着笑意,一脸温和,犹如春日暖阳,连声音里都带着丝丝暖意,让人觉得无比舒服。
看来长安城不仅物阜民丰,连城中百姓都有副好相貌,看来京城真是好地方啊!
采依见诗雨愣在当场,赶忙凑到跟前将她扶起来,小声道:“公子,您流口水了……”
诗雨这才如梦初醒,赶忙扶着女娃站起身来,顺势擦擦嘴角的口水。
素衣男子抱了抱拳:“刚才多亏公子出手,不然这畜生不知会闯下什么祸端来。”
诗雨也像模像样的抱了抱拳:“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嘿嘿嘿……”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匆匆赶过来,惶恐的朝素衣公子道:“公子您没事吧?”
那男子看了一眼,淡淡的道了声“无事”,便不再理会了。
那小厮见他无恙,便也安心了,垂首站在男子身侧。
就在此时,一个少妇急匆匆地拨开人群冲了过来,看见诗雨牵着的女娃,哭喊着扑了过去:“丫丫,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真是吓死娘了!”
唤作丫丫的小女娃喊了声娘亲,与那少妇抱在一处。
少妇千恩万谢,带着女儿离开了。
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开,街上又恢复了原来的景象。
此时,夜昭也驾车赶了过来。
忽然采依低呼一声:“公子,你的手受伤了!”
诗雨低头一看,原来是刚刚救人时被攥在手里的银簪子戳伤了手指,没有大碍。
不过那簪尾吊着的玉坠子却已经摔碎了。
诗雨暗道可惜,随即笑道:“没事没事,小伤罢了。咱们走吧!”随后向对面的男子拱了拱手便要告辞。
素衣男子上前一步,抱拳道:“刚才承蒙公子相助,况且现在已经快到晌午,如果公子不嫌弃,可否赏脸与在下吃顿便饭,顺便将伤口包扎一下可好?”
诗雨推辞道:“公子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今天我们还有事要办,实在是不方便。况且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敢问公子大名?”
“嗯,”诗雨想了下,“在下姓施,单名一个雨字。”
“敢问公子家住哪里?今日感觉和公子甚是有缘,在下秦玉楼,希望他日能登门拜访。”
“呃,”诗雨愣了一下,登门拜访还是不必了吧?!“我家住邙山脚下,今天只是进城办事。邙山路途遥远,不敢劳烦秦公子登门拜访,相信如果有缘自能相见。”说罢,便朝秦公子拱拱手,带着采依登车离开了。
秦公子看着夜昭调转车头,一眼便瞥见悬在车头嵌着的雮尘珠的挂饰,觉得甚是眼熟。他捡起诗雨掉在地上摔碎的玉坠子,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邙山,施雨,有意思。”
诗雨和秦公子告辞后,发现已经日上三竿,确实是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于是带着夜昭和采依在小酒馆里随意吃了一些,便开始了采买。
南大街的落玉坊算是京城里经营瓷器的魁首,经常有京城的豪门显贵上门,甚至有些地方富贾也会不远万里慕名而来。
这里小到碗碟器皿,大到花瓶壁画,应有尽有。
朱家作为京城的大户,当然也是这落玉坊的常客。
采依曾和许大娘一起来过几次,这里的伙计自然认识。
伙计替她挑选了一些许大娘平时比较喜欢的样式,诗雨看了看,无论是样式还是做工,这些瓷器均属上乘,这落玉坊果真是名副其实,同时她也不禁赞赏起许大娘的眼光来。
她又从中挑选了一些,很是满意。
待伙计将采买的物件打包好搬进马车,太阳都快要落山了。
山里夜路难行,且山上多猛兽,大家不敢再多耽搁,便急匆匆返程了。
就这样,主仆三人终于在天黑前回到了别院。
一路颠簸,大家都疲惫不堪,早早便回房歇息了。
次日一早,诗雨便让采依把采买的器具给许大娘送了过去。听采依回来说,许大娘很是感动,千恩万谢。还特意让采依给她捎个话,如果少夫人想去厨房的话,知会她一声便可。诗雨闻言很开心,也算了了一桩心事,毕竟不能刚进门就闹得大家都不快。不过至于厨房,自己还是少去为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