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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育子

莲姐儿正捧着冰酪碗吃得高兴,本不愿起身,看见云萝娘子朝自己使个眼神,才依依不舍地放下西瓜酪,站起身来对丹箬道:“走,咱们去温泉那边,不过我好心提醒你,别和玉哥儿一个池子,他见了水就乱扑腾,水里的花包都被他搅合散了!”

丹箬笑笑,跟着莲姐儿去了。

云萝娘子才向安石翁道:“安伯伯您刚才所托之事,是不是和丹箬有关?”

安石翁端起紫砂茶盏,一饮而尽,斟酌道:“你也知道你安妈妈的脾气,当年就极不认同这门亲事,唉,现如今又为了丹箬,天绛他需回修仙池重新修炼,老太婆犯了倔脾气,更是连这个孙子一面也不愿见了。”

云萝娘子闻言大惊:“怎么天绛哥哥他,他受伤了么?”

原来那年天绛带着续魂香回到人间后,第二年春天,素锦就有了身孕。因担心素锦生产时见到异象会惊怕,天绛早早告诉她,十月怀胎分娩时,见到的不会是正常的凡间婴儿,但是不用担心,过些日子后,孩子自然就会幻化成人。素锦得知有孕已经是喜出望外,并不害怕孩子出生时的异常,只要天绛在一边相守,她相信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金秋时分,田府院落里的数十棵石榴树不仅结出累累硕果,更罕见的是,竟然二度开花,花果同树。绿叶丛中,一簇簇鲜艳红火,灿似朝霞的石榴花艳丽夺目,石榴果个大如瓜,裂开笑脸露出晶莹果粒,在绿叶从中一派喜气。田府也迎来了大喜事,田夫人产下麟儿,母子平安,生产时,田府上空霞光笼罩,彩云飘舞,更有异香缭绕,府内家丁婢女人人称奇,都道这孩子天生祥瑞,将来必是栋梁之才。

新生儿因为生下来体弱娇嫩,田家谢绝了一切宾客上门探访,田大人也辞官解归,带着妻儿回长安老家了。

其实只有天绛夫妻俩知道,素锦分娩时所产的是一个像石榴果一样的花种,需要不停地灌注灵气才能幻化成人。

天绛为避世人耳目,移居至长安,在城外购置府园,花重金建造一间玉室,用极寒白玉做床,将花种安置在内,每日不断的输入自己的灵气,期盼能早日幻化成人。续魂香则被天绛装入玉香囊中,嘱咐素锦要日日携带,不离身边。

十年后,花种的外壳逐渐变大变薄,依稀能见到一个小小的人影蜷缩在中间。三十年后,透明的外壳若隐若现,白玉床上云烟袅袅,室内清香不绝,小小的人儿已经看得十分清楚,是个三岁左右的男孩模样,白嫩可爱,眉清目秀,虽然还是大多数时间都是闭着眼睛在睡觉的样子,但已经能辨别出眉眼间喜怒哀乐的表情。五十年后某日,外壳完全脱去,一个五岁孩童扑进天绛怀中,连连呼唤“爹爹,爹爹!”那一刻,天绛展颜欢笑,这声天真的呼唤,瞬时触碰到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将他的心都全部融化了。

天绛为儿子取名丹箬,从此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爱子身上,本欲带着儿子回仙萝国拜见祖父,却因儿子有一半凡人血统,在为成精灵前,不能入仙界。这一年素锦八十三岁,外表却如普通凡人四十岁左右样貌,因她是凡胎,此生永不能到仙萝国,所以天绛带着妻儿,仍然居住在人间。

安石翁得知有了孙子,很是高兴,每年都抽空来人间陪伴孙子一个月左右,但是金庞媪极为固执,她气恼儿子自作主张娶凡人为妻,不愿接受这个半人半仙的孙子,一直没有前来看望过。

仙人寿命漫长,孩童长成需千年左右时光,而丹箬有母亲的凡人血骨,寿命不会那么长,几十年后,已经是人间十来岁孩童的模样了。

天绛怜惜爱子,自然不愿他早逝,宁可牺牲自己千年灵力,为丹箬续命,不料他两次续命,违逆天意,竞遭天劫。仙界花木神仙难得一次天劫,一般是修为精进化成上仙时,万年才遇一次,天绛没有进阶,这次天劫火烧雷劈,又正逢他刚为子续命,灵力大损,竞无力抵抗,被打回原形。

安石翁夫妻闻讯伤心悲痛,急忙将天绛元神真身移至天界九天极地的修仙池中,修仙池地处九重天最高处,池内的清泉圣水,能助他重新修炼。

本来天绛离开父母,在人间生活百年,金庞媪就极度不满,这下索性变回石榴树回家了,岂能不又气又恼?但是气归气,终究是心疼儿子,她四处奔波寻找良丹妙药,期望能让儿子早日恢复人身。安石翁则守在儿子身边为其修护仙根,几年下来,天绛情况渐渐好转,看来最多一百年后,就能重回仙萝国,以人身再继续修炼。

不料前几日,已经老迈的素锦的阳寿将尽,她自己也感觉大限将至,临终前,牢记夫君渡劫前的交代,将挂在胸前一辈子的玉香囊往掌心倾倒,果然见香末已经尽数挥发干净,只空留香囊内的淡淡余香。不禁想到那日,田绛郑重的将这个香螺形状的玉质香囊用细金链串起,亲自挂在自己颈上,道:“娘子,此香囊中的香末,能延你寿命,千万记好贴身佩戴,不离不弃。有一天囊内香末散尽,就是你离开尘世间的日子,到时如果我不在你身边,切记,将香囊下缀着的榴花珠碾碎,自会有爹爹来照顾我们的孩儿。”

当时素锦只觉得不安,道:“相公你不在?你是仙人,不是应该远远长于我的寿命么?你会去哪里?为何不在奴家身边相伴?”

见她神情紧张,一双似曾相识的大眼睛中流露出惶恐之色,天绛不由得轻轻抚摸她的脸庞,柔声道:“我只是这么说说,以防万一,你放心,不管多久,我一定会陪你走到最后。”

素锦半信半疑,轻轻投体入怀,紧紧的抱住他的腰,似乎生怕他现在就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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