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内,陈明辉看着靠在坐椅上假寐的裴晨风,三番五次欲言又止,从他见过凌又夏后,就闷不作声的一路无言,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老大!这么久了你还没有放下?”最终,按捺不住的明辉开口问他,他俩同年,叫他老大是因为在大学时,裴晨风各方面都出众,举手投足颇有领导风范,便都这么叫他,毕业之后一直有联系,也不曾改口。
“谁说的?”裴晨风豁然睁眼,而后将头扭至一边,沉寂的注视着窗外,空无一人的街道在眼前匆匆扫过,心情却平静不下来。
见明辉不接话,他转过身子,淡淡澄清:“没有感情了,自然没必要打招呼,免得引起不必要的尴尬。”
身旁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唉呀,我就说嘛,都快四年了,风水都不知道轮流转了多少回了,不过你也真够淡定的,我可是吃惊不小。”
“这什么好吃惊的。”裴晨风双手环胸,漫不经风的吐了句。
“呃,这个嘛,又夏变得更漂亮了,精致的妆容,职业装,那双高跟鞋估计有十厘米高吧,若不是她正对着我,我还真没认出来,还是第一次见她穿这样,看来步入社会,让大家改变不小,难怪人家都说,社会大学就是一座大染缸。”
听着明辉的感叹,裴晨风心中并没有他面上表现的那么淡定,过往的种种回忆倾巢而出,以前的凌又夏从不穿高跟鞋,喜欢穿飘逸清新的长裙,配着舒适的帆步鞋,喜欢梳着齐齐的刘海,不会化妆,和她在一起四年,从未见她在脸上涂抹过。
“不过,大半夜把一个女生丢在马路边,还是老同学,刚才我们是不是太没有绅士风度了?”明辉自顾自的嘀咕,开始自我检讨。
裴晨风微凉的眼神扫了过来,明辉顿时呛声,无奈的耸了耸肩。
裴晨风目不斜视的注视着前方,脑海里浮现的依旧是刚才凌又夏的身影,没错,她瘦了些,却更漂亮了,并且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股强势的气息,完全不像以前那个需要呵护的柔弱小女生了,她离开他后,似乎过得更好了。
想到这,他居然心生不甘,并不像歌词里面所写的那样浮夸,分手后,只要你过得比我好,只要你比我过得幸福如此之类的,他有点见不得她这么好,像是种扭曲的心理变态。
他暗自咬紧牙关,嘴唇抿得更紧了,原来,这么久了,他真的还没有放下。
“哟,又夏的微信号还真是手机号呢!”陈明辉自顾自的在捣鼓着手机。
此时的裴晨风明显不能表现得云淡风轻了,只是低着头弄手机的明辉没有察觉到。
刚刚走到公交站台的凌又夏听到手机提示音,犹豫了一下还是添加了明辉的微信,这时,夜班公交刚好停至身前。
凌又夏大步跨上,整个车内,就她和司机两人,她说,师傅,你好,我在东圃站下,司机面无表情的扫过她,发动车子。
她自嘲一笑,有时候,这个城市真的冷漠得令人心寒。
猫在一个靠后的位置,头靠在玻璃上,抬眼,就看到玻璃上映出的轮廓,明明模糊不清,她却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狼狈和憔悴。
步行到公交站,被夜风一吹,此时的她头脑变得清晰起来,而裴晨风的身影怎么也挥之不去,他什么时候回广州了?当年分手后,他毅然放弃广州这边的生活回了上海,他出生的地方,他的家都在上海,她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来广州了。
其实,她有他的QQ号,邮箱,甚至手机里面还保存着他原来的号码,只是裴晨风回上海后就没再联系过,仿佛一夜之间消失在彼此的世界里,她从来没有打听过他后来的生活,而从他刚才的表情,她更加坚信,他亦是如此吧。
原本就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分手,便成陌路。
她疲惫的合上双眼,太阳穴上隐隐作疼,直到司机粗鲁的喊了声东圃站到了,她才深吸一口气,提起精神下了车。
凌又夏小心翼翼的转动着钥匙,她没有开灯,用手机照明,换好拖鞋,在靠最面的房间门口停了片刻,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她这才轻手轻脚的朝自己房间走去。
打开床头灯,径直走向浴室,匆匆洗了个澡,套上睡衣倒头就躺在床上,明明很累很困,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最终,她还是起身出了房,意外发现餐厅的灯亮着,是妈妈夜起吗?凌又夏探头探脑的望向洗手间,却发现梁芳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碗汤。
“妈妈?”凌又夏连忙走过。
“都快两点了,怎么才回来?”梁芳将碗递给她,“你喜欢的玉米排骨汤,我刚才热了一下,你喝点再睡。”
凌又夏一口气将汤喝完,将碗放在桌上,咧嘴而笑,整个人粘了过去撒娇,“我就知道,妈妈最好了。”
梁芳戳着她额头,迫使她站直,佯装嫌弃的嘀咕了一句,“这么大的人了总没个正形。”
“妈妈,今晚我们换房睡,我想和薇薇睡。”
“知道了,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梁芳催促她。
凌又夏蹑手蹑脚的去了薇薇房间,台灯发出微弱的光芒,她看着薇薇天使般的睡颜,心,瞬间安稳起来。
她在薇薇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又亲,薇薇睡得很香,她轻拥着她,闭眼,很快就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