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瑾墨出了书房的门,便看见了庭院里站的几位女子。当然,也发现了这其中的含义:难怪,张晟要自己出来瞧一瞧。不然,还真不知道,世间相像之人,竟可这般多。
古人的信息获取量不如现代,古代未出阁的女子更是深入简出。虽说樱瑾墨见过的倾城之色不少,可是,这般多的,且都形似一人,却又多添几分或俏皮或风情或绮丽的女子并不多见。
庭院里的众人,心思各异。
各府管事低头,不敢仰仗此府之主的万丈光芒,心里不断嘀咕:
“瑾王丰神俊朗,贵气逼人,实是尔等荣幸能见之一眼……”
“大人挑选的女子能入得这位王爷的眼吗?”
“王爷能收了这些女子便好,可要是不收,怎么办?怎么回去交差?”
“王爷年轻气盛,正值血气方刚之际,这些女子可都是老爷依照某位女子形貌,花了心思挑选的,应该能得这位王爷之意吧。”
……
女子们也就那一刹那抬头望了眼,便深深扎根于心底,随即又都娇羞含怯的低垂头,心里小鹿乱撞:
“这位王爷好生俊俏……”
“如此良人,当个侍妾也值得,还是个王爷,得宠了,也是享尽荣华啊……”
“只怕这个王爷,并无此心……”
……
良久
明明是艳阳天,热气熏人,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袅袅寒意涌出,缠绕心尖,锁住喉咙。庭院里鸦雀无声。
原来是心里的寒意。
原来是某个贵人所发出的强大气场,迫人心魂。
众人头埋的更低。
樱瑾墨忽地嘴角噙笑,嗜血妖孽。
“来人,送各位管事回府。”樱瑾墨此话一出,众位管事欣喜若狂,刚才的抑郁之色,阴沉气氛烟消云散。而姑娘们同样喜不胜收,想到能留在此王爷身边做个侍妾,也是知足兴奋。
“谢王爷赏脸,下人告退。”众管事作揖退下。
站成一排的女子们娇喜的等着王爷发话,管事们也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了一句“余下的,杖杀了吧。”慵懒散漫,却又冷血至极。
管事们一听,瞬时双腿发软,满脸惊讶,心里直道:怎会如此!完了!得罪了王爷……管事们不敢回头,害怕一回头,杖杀的可能就是自己。皆被士兵们抬走。
而姑娘们,直接瘫软跪地,惊惶失色,脸色煞白,有的甚至哭出声,心想:怎么会这样,王爷怎会如此狠心,无缘无故便要杖杀,这般冷酷无情。
樱瑾墨说完,便转身回书房。这时,一声清脆婉转却带有一丝惊惧的声音传来:敢问王爷,为何杖杀奴婢?
樱瑾墨没想到会有人出声质问,背过的身微微侧转,睥睨了一眼此人:一身百褶如意月裙,身姿曼妙,娉婷而立,形削肩长项,瘦不露骨,眉弯目秀,顾盼神飞。一种缠绵之态,令人之意也消。最主要,那双眼眸,轻灵意动,明净清澈,酷似某人。
“爷,这位……”一旁的张晟先开口,很显然,他也发现,这位女子,与她至少有六分相似。
樱瑾墨玩味一笑,轻挥手,逆光而立,沉声问道“本王为何不能杖杀一个奴婢?”
姑娘愣住,心里暗忖:是啊,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权倾朝野,百官巴结,杖杀几个奴婢,何需理由?或者哪有理由能阻止他?生死之间,只看他的心情吧。
“王爷自是无需理由,便可定我生死。刚才是我冒犯了王爷,自请一死。”不卑不亢。眼中:倔强,不甘,无奈,夹杂一起期待。
樱瑾墨突觉好玩:换的如此快,先是剑走偏峰,知道形势不利于自己,阴止而藏,蛰收锋芒。当退则退,也算懂得灵活应变。
“那以你之命,换得她们之生,如何?”声音清朗,难得樱瑾墨这般悠闲,居然在此与个女子如此“畅聊生死”。
女子一愣,明显没想到王爷会这样问。
瘫坐于地上的人儿都纷纷抬头望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女子,眼中希冀浓烈,她,只有她能救自己的性命了。
果然,人性,都是自私的。所以若以你之命,哪怕能换得我的苟延残喘,那也是好的。
“王爷,奴婢我……”女子的话还未说完,尖锐湿沥的声音便传来:
“求你了,救救我吧,我不想死,救救我吧……”
“别让我死,我还未及笈,救救我吧……”
“一人之命,换七人之命,上苍若知,定会感动,赐予姑娘好来生的……”
“姑娘,救救我们吧……”
果然,人性,都是自私的。所以若以你之命,哪怕能换得我的苟延残喘,那也是好的。
女子完全惊讶了,自己当时只是孤注一掷,不试是死,试试却还有一线生机。可是没想到,这个瑾王,居然把自己推向漩涡中心,让自己深陷其中。面对一众人的戚戚乞求,女子不觉好笑:谁想死?自己也是豆蔻年华,也未及笄。好的来生,怎么不说与自己听!
果然,道德绑架,不分时代。
张晟一直站于一旁,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这位爷,到底想要做甚?这番戏弄一个女子,也可谓是难得。该谢谢那个主子吗?
…………
“三夫人,”子涵依旧躺在床上,长发散于前胸,小小的骨架,一副羸弱不堪的模样,作势要起身。
“你就别起来了,乖乖躺着。”三夫人一身素雅,发簪寥寥。整个人清心寡欲,恬适娴静,淡如水。
“只是偶感风寒,还让长辈们都来看望我,子涵甚是内疚……”子涵愧疚之色溢于言表。
“涵儿如今反倒是比以往还要疏离娘亲了。”三夫人眼角带笑,却是无奈。没有痛心与难过!
虽说三夫人是子涵的生母,但是自古主母为母。因此这声娘亲也只能私底下才能叫。
“娘亲这话折煞女儿了。”子涵依旧恭恭敬敬。
对于这个生母,子涵从思竹口里知道的不多,整个府里关于她的闲言或者碎语也是少之又少。
子涵也只知,这个生母并非南樱国人,据说是白老爷在经商途中,相中带回来的小家之女。
古人经商,一来一去,便是几月,一年,都有可能。而子涵回白府时,已是襁褓婴儿。因此白老爷觉得内疚十分,便吩咐下去,好生伺候这对母女,女儿享长女用度,不得有所怠慢。
起初主母还寻着这个小妖精要是敢媚主霸宠,便想法收拾一番,可是,自打这女人进府,便甘愿住进偏僻的一处院落,终日礼佛,平时不会踏出一步,除非事关子涵。看着这般安分的妾,主母心里还是欣喜地。也就不找她麻烦,平日的吃穿用度,也没有刻意克扣,照例发送。
当然,以上都是听说。除了这些,子涵其余的什么也不知了。
“涵儿,在想些什么?”三夫人坐在床沿,看着子涵,眉目慈祥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