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礼拜后,中午。
叶北站在病房内的窗口处,手里捧着一个瓷白的大茶缸子,热气升腾,在裹了一层薄薄霜的窗花上面,融了一个巴掌大的洞,透过窗户,正好能看见外面飘起的雪花。叶北吸溜了一口热水,满足的长叹了一口气。
“艹!你个虎`B,你特么的会不会玩!咱两一伙儿的,我特么刚出一张三,你就能拿二扒拉我吗?”于飞贴了一脸的报纸条子,除了眼睛能留出来一条缝之外,基本上都给整满了!呆愣的看着桌上只出了两张的扑克牌,冲着身边的驼子就咆哮道。
“你快鸡8拉倒吧!底牌一掀,这犊子就上了三个二,你不拿大牌别他一手。一会直接就干春天了!”驼子裸着上身,眯缝着眼睛。梗梗着脖子,完全没有道理的耍着臭无赖。
因为后背有伤,所以驼子只能光着膀子,上身裹着绷带披着厚重的棉衣。脸上倒是很干净,一张报纸都没贴,不过从胸口黑紫色的凸起开始,一直贴到了肚脐眼子,离远一看,就像是两条背带裤上的布带子一样。看驼子激恼的样子,也是一把儿没赢过。
“小王!”陈放也没管快撕巴起来的两人,贱嗖嗖的直接上牌给驼子的二压死。
“哎呀!您快滚你麻痹的吧,你个臭傻`B,咱三个玩了快两个小时了,我就特么的一把都没赢过。开始玩的时候跟你一伙,现在还跟你一伙。你能不能换个人坑!”叶飞直接就怼了驼子一下,眼珠子都红了,随即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骂道。
“唰!”
根本没等陈放出牌,于飞直接把手里的扑克一把就给扔了,光着脚丫子下地,跳起来就扒拉着驼子的脑袋,跟一个碎嘴子一样,边扒拉边墨迹道:“艹你妈的!这特么多亏我长了一个心眼儿,你说玩钱的,我就没敢干!这我要是跟你一伙玩钱的,裤衩子都得输没了!你个虎B!咱两也就在牌桌上面合作一回了,都不带有下回的!”
“咚咚!”
看着于飞捅咕驼子,陈放眨巴眨巴眼,也贱贱的顺手在驼子的身上狠狠掏了两下。
“能不能玩起了,你总捅咕我大弟儿干啥!人家孩子长个脑子也不容易,牌打的臭点就臭点呗”陈放没憋着好屁,一脸坏笑的看着于飞,拐着弯儿的骂驼子没长脑子。
“哈哈!”于飞听到陈放的话之后,哈哈大笑。
“啪!”
于飞回过神来,直接一巴掌就呼到了陈放的脑瓜皮上,斜眼骂道:“少特么骂我大侄子,人家长脑袋就是为了显着好看的!”
“你妈哒!你个贱货。”陈放翻着白眼的骂道,接着一摸抢救时候剃光的脑袋,光溜溜的脑瓜皮,冷不丁的还有点不适应。
“······呃!”
在病房的最里头,刚出了ICU没有两天的鹏鹏,嘴角淌着哈喇子,一扭头,对着叶北从喉咙里面硬生生的挤出来一个音。
“弟儿!我知道你想说啥,忍着点吧。这两个臭傻`B身上都带着点累赘,我不好收拾他们。等着过几天我想招,找点借口收拾收拾他们呐!”叶北拿着纸巾把鹏鹏嘴角的污物擦掉,小声的趴在鹏鹏耳边嘀咕道。
“恩······!”鹏鹏眼皮僵硬的眨巴了一下,拉了一个长音。
古有岁寒三友,松竹梅,今有二院三傻,驼放飞。一样能流传千古的事迹,仨人儿不是一般的变态!
······
就在屋内正闹哄哄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于猛被安排到疗养院之后,剩下屋里的五个大老爷们没有一个不抽烟的,所以只要没啥事儿的时候,病房门都在里面反锁上。
“卧槽!”
驼子嗷的一声,直接一蹦三米远,随即就把手里的烟头顺着窗户就扔到外面。
“······卧槽!你到底好没好!我怎么感觉你在这住院的原因,就是能白吃白喝小放的营养品呢?”看到驼子此时灵巧的身手,叶北怎么看驼子都不像是有伤在身的样子。
“啊!那······那个啥!我这不是怕护士误会嘛,对咱们病房的整体形象都有影响!”驼子小眼神迷离的眨巴了几下,接着絮絮叨叨的去开门。
“吱嘎!”
病房的木头门被驼子拽开,小来一手拎着一大堆食品袋,一手夹着整箱的灌装啤酒。慢悠悠的走了进来,笑眯眯的说道:“呵呵,我来给你们改善伙食来了!”
“哎呀!”驼子赶紧夹着裤裆,迈着小碎步,直接上前接过小来手里的东西,贱兮兮瞄向小来的裤裆,说道:“来哥!我咋感觉你今天有点不一样了捏?”
小来一愣,看着驼子白花花的肚皮上面,贴的贼紧的两条“背带”,一阵恶寒,赶紧退后了一步问道:“哪······哪又不一样了捏?”
“喏!”驼子下巴子一扬,指点了一下小来的裤兜。
“艹!你这小崽子,要烟就直说呗,这给我吓得菊花一紧!”小来无语的从裤兜里面掏出了半盒中华,直接扔到床上。
“哈哈哈······!”
叶北几人看到陪着驼子一起耍宝的小来,一阵大笑,随后拿出小饭桌,一起把小来买来的吃食摆放好。
小来最近没事就往医院跑,一来主要是因为陈放求着他帮忙,帮于猛安排一家疗养院,昨天刚办好。二来,小来白天一般都没什么事,他也乐意过来跟叶北几个小年轻扯扯犊子,聊聊天,用小来的话说,在这个满是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面,他能找到已经逝去的青春,老鸡8诗意了。
众人当时看着胡子拉碴,三十多岁的小来,满是诗意的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好像一盆冷水直接从脑瓜子浇到脚后跟,不是一般的恶寒!
叶北也愿意听小来瞎扯,因为总是能在小来的话里,学习到为人处世的方法。小来总是无意的给叶北几人灌输一些混社会的经验,说者可能无心,听者也许无意。不过这都在叶北的心里,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放夹了一块熟牛肉,忐忑的向小来问了一句:“来哥,你不是要收编了北哥吧!?”
听完陈放的话,屋里明显安静了几分,叶北低头开了一罐啤酒递给了于飞,就连狼吞虎咽的驼子,腮帮子都慢了几下。都好像没听到陈放的话,自己忙活自己的,其实耳朵都竖起来,等着小来的话。
“你会来吗?”小来笑眯眯给叶北碰了一下杯,挺随意的问了一句,就像是朋友之间开玩笑一样。
“不会!”叶北一点都没犹豫,干脆的摇了摇头。
“呵呵!小放,这回你知道了吧!”
“为什么啊?”陈放不解的问了一句。
“现在的生活挺好的!暂时就想做点小买卖,安定下来!给爹妈一个安稳。”叶北干脆的回道。
小来听到叶北的话,刚开始挺诧异,然后若有所思的看了一圈其他人长出了一口气的表情,突然有些明白了,为啥叶北敢有单枪匹马去跟李疤瘌讨要个说法的魄力,但是没有混一回的勇气。
敢去拼命,是为了同样敢为自己去拼命的兄弟、朋友,一份安稳。是为了报答父母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
人活一世,匆匆数十载,能遇到像叶北这样重情重义的汉子,属实值得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