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儿,多络别走……”我从梦里惊醒,梦里的两个人萦绕在脑子里忽隐忽现,我喟叹,“过去的事,还梦见做什么呢!”
感到口干舌燥,从凤榻起身,拿起茶盏,发现茶已经凉透,我也不理仍是倒了一杯饮下。
看外面天色,已经朦朦亮起。昨天的事,仿佛就像是鬼魅一样缠了我一宿,睡也睡不安稳,连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怎么了,难道我是在逃避什么吗?
走到三层格子柜架,打开其中一层,“霹雳乓乓”的声音,清脆响起,我低头一看,一支青碧玉箫悄然落地。我倒是忘了,齐美人走时交给我的这支玉箫让我送给有缘人。冯柔在多络宫时忘记拿给她看看,这支箫到底是冯家哪个人所有的了。我有些懊恼,冯柔如今已嫁出宫,想找到线索,有些难了!
脑子一转,倒不如转赠给冯柔,既是她们冯家的东西,冯家她是回不去了,倒不如送给她,也好给她留个念想。反正齐美人的秘密,也没有其他外人知道。
我拿来笔砚布帛,打算先写一封信,可又怕被有心人拦截,用来要挟。只在布帛上写道:吾姐佟柔,见字如见人,妹知吾姐思家情切,特把家中留下的唯一物品,一支碧玉箫赠与吾姐,以解吾姐思家之心。
写毕,拿来凤纹绵盒,这只凤纹绵盒从外看来只一层,不知情的绝不会发现里面还有一层,我看这绵盒设计精美便向当初还是昭仪娘娘的冯柔讨来,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把青碧玉箫放到暗层,又拿来一支平时没事便会吹两声的普通玉箫和布帛放到上面一层。
弄完后,天已大亮,子归敲我房门,“娘娘,起了吗?”
我应道,“起了,进来吧。”
子归推门进来,见我还穿着里衣,忙取来衣裳给我梳妆。
“娘娘今儿个怎么起这么早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办的?”子归在我凤鬓处插上下支翡翠乌金凤钗,问我道。
我把手边放青碧玉箫的锦盒拿过递给她,“昨儿晚上睡得早,天刚亮便外科不着了。你把这个锦盒送到侍郎府交给冯柔,让她好生保管着。”
“这是?”子归疑惑看着锦盒,不明白昨天冯柔刚出宫,今天怎么就让送过去东西了。
“里面是支玉箫还有一封家信,本宫昨天忘记给她了,今天再补上。”
子归想起了齐美人,看我,“娘娘,万一被人知道了,怕是……”
我为让子归安心,拿过她手里的锦盒,打开给她看,问:“是不是本宫的那支玉箫呢?”
“娘娘英明。”子归看过,抛下忧心,道。
我摆摆手,让她退下。
想着也有很多时日没有给冯太后请安了,冯广远和和冯柔成亲,也没见过冯太后露面,而冯淑仪倒是朝央凤宫跑得挺勤,据唐临谨说他也有段日子没见过冯太后。脑子灵光一闪,猛然从凤椅坐起身,“难道太后……”
“太后怎么了?”
唐临谨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内殿,我朝他身后瞄了一眼,没看见福公公,想他应是早朝过后便直接来的多络宫,应该还没用早膳。
对垂首站在一侧的宫婢道,“去备早膳来。”
“是。”
我走到唐临谨跟前,给他把龙袍脱下,平整放到衣架。
唐临谨似笑非笑的睨我,“你昨天到底怎么了,害得朕一宿都没睡好,怕不是中邪了吧?”
他语气里的关切,我置之不理,淡然道,“没什么,或许真是中了邪。”
“哼,你的鬼话连篇,朕只当是个笑话,朕会等到你想说了为止。”
我心一颤,与他不着痕迹的隔了几分距离。
“那你该告诉朕,你刚才说太后怎么了?”
刚才的呐呐自语,他都听到了,我也不好再隐瞒什么,反正也只是想想,是或不是也好一起商量商量。
我领唐临谨走近内殿,关上门,我神秘兮兮的样似乎也感染了唐临谨,他一言不发的随在我身后。
“陛下您说我们这么些时日都没见过太后,就连冯广利和冯广远争夺兵权,她都视若不见,您有没有觉得央凤宫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
唐临谨沉吟,“没想到你也看出来了。朕也在怀疑,冯太后是不是生病了,又或是……病危。”
“臣妾早就听说冯太后有心悸的毛病,只要稍不顺心,就会复发。”我垂首道。
唐临谨抬起我首,目光如豆,“你要不要等我们用过早膳后,和朕一起去看看太后她老人家,朕可是知道从册封以来你给母后请安的次数,三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冯太后如果真是心悸病犯了,怕也是被冯家那些子孙给气得。去了也能探探虚实,我一个人去看她的时候她肯定会推拖把我给打发了,和唐临谨这个风国君王一起去看她,我看她用什么法子打发。
想起了我视如亲母的王嬷嬷,那张面若观音的脸,也和冯太后一样的年纪,两人却是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地位低下,一个把人命捏在自己手里,一个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的人。王嬷嬷的命就像是风烛中的残烟,被冯太后那么轻轻一吹,就连一缕轻烟都不能够留下,便像空气一样消失在世间。
“好,臣妾陪陛下一起去看看母后,也好算我这做臣妾的母亲尽的一些孝道。”
其实我心里对冯太后的恨,又岂只一点半点,每回见到她我却又要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好让她信任我,可我又曾换来过什么?换来的也只是她们冯家一次次的更加恶劣的争夺,冯太后对外人的不信任早就根深蒂固的在骨子里,而我身边的人却被她用各种名堂杀死了一个又一个。
不知不觉,便紧紧拽住了唐临谨的手,指甲陷入他的肉里。他“咝”得一声,反握我手,“爱妃对朕可真够狠得,掐朕的手,倒不如掐朕得脖子来得痛快些。”
我知他在说玩笑话,没好气道,“陛下心里可曾放进过什么人呢?”
唐临谨欲言又止的看着我,突然笑了,“放进得又岂止是一个人呢,整个风国的百姓,都在朕心里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