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高在家里憋了很长时间,王厚柱也不敢问。看到儿子颓废的样子,一开始还挺同情的,随着时间的延长,王厚柱觉得不是个事。
不管榆树屯发生了什么,不管人们高兴与否,时间都按它自己的节奏前进着。
当一片片叶子泛黄时,农民看到了收获的希望,王厚柱也满怀希望的迎接着这一切。
今年不一样,王德高回到家来,他能不能干,也算一个很棒的劳力,至少一些不用出大力的活,他可以胜任。
“马上要秋收了,以前,是你弟放羊,以后呢,你就放羊吧,在年龄上,你大,在体力上,你不如你弟,放羊回来,你就帮着家里干点。”
王厚柱把家里最轻巧的活给了王德高。
当王德高赶着羊群上山的时候,他尽量低着头。屯里的人主动与他打招呼,他才勉强回应一下。到了山上后,他的心情开始好转起来。
“真是笑话,上学之前,自己是一个羊官,念了四年书后,自己依然是一个羊官,难到,自己四年学的就是怎样放羊?不对,自己明明学的是怎样种地。都差不多,哈哈哈。”
王德高不禁笑出声来。
再放眼大山,层林尽染,漫山五彩缤纷,煞是好看。
劳动可以让人的心情好起来,王德高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了,能不能上班,都得活人,都得面对,自己得考虑一下自己未来的人生了。
事情没我们想的那样好,也没我们想的那样坏。
就在人们秋收接近尾声的时候,市里人事局来了消息,信是村长稍来了,告诉王德高周一到市人才市场参加招聘会。
“人才招聘会?谁是人才?怎么招聘?”王德高一头雾水。
周一,王德高展转到了龙河市,打听着到了人才市场,看到整个人才市场里人头攒动,来的多是学生,各个相关单位设置了展位。
很巧,王德高碰到了两个同学,三个人一起在人才市场里转来转去,王德高看到农业局的展位,这里也就这一个单位适合自己,遂走上前去,
“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工作?”看着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发问。
“我是莱城农校毕业的,你们需要什么样的人呢?”王德高谦恭的问。
“会外语吗?”
“会点,上学的时候学了。”
“达到几级了?”
“也没分什么级,就是上学的时候学了,会一点基本对话。”王德高不明白,外语还要够级,也不知道自己的算几级啊。
“那填一份简历吧”
王德高认真的填完,盯着工作人员问“那我什么时候能知道结果呢?”
一个同学拉了一下王德高,王德高没等到回答便跟着同学走了。
出来人才市场,“别听他们瞎说,我们不会等到结果的,这只是一种形式,不会有实质结果的。”
一个同学说。
“听说李飞毕业被安排到一个公司了,他现在租房子住,咱们上他那去看看吧。”
另一个同学提议。
“走吧,反正也没事。”王德高同两个同学往也是他们同学的李飞处走去。
在一个客车修配厂找到了李飞,他正在与人修理一辆客车。简单的打了招呼后,李飞继续****的活。王德高与两个同学则到一边等着李飞下班。
李飞与他一样,考的都是中专,只不过在王德高念第一个初三的时候,他就以优异的成绩考走了。王德高则是重读了一年才考上农校的。
看到李飞的工作,王德高不禁为李飞悗惜,“当年成绩那么好的,甚至成为王德高崇拜对象的李飞,居然分到了一个客车修配厂,那不就是一个工人吗?跪倒爬起的干活,衣服都是脏的,干这种活,还用得着上那么多年的学吗?”
看到李飞的景象,王德高对自己也彻底失去了信心。不管好与坏,李飞还算给分配了,可自己现在却连这样的工作都没有啊,王德高心绪低落下来,看来事情真没自己想象的那样美好。
待李飞下班后,几个人来到李飞租住的小屋,是一间房,在中间隔开的那种,里间是一铺炕,外间就是厨房,屋里零乱不堪。
李飞简单用电炒锅炒了四个菜,又买了一瓶酒,四个人喝着、吃着、聊着,借酒消愁愁更愁,每个人都强做欢颜。没有工作的愁,有工作的不如意,一个意外的同学聚会,竟诉尽了各自的悲苦。
王厚柱原以为儿子这回有信了,他不懂什么人才招聘会,只知道市里有信了,而且还让儿子去了,那就意味着事能成。
待王德高回到家后,王厚柱看到儿子的表情,知道又是一场空欢喜。即便这样,老两口还是张罗着做了几个好菜,并破例买了一瓶酒,晚饭时,王厚柱给王德高也倒了酒,几口酒下肚,王厚柱兴致突然高起来,
“人呢,命里八尺,难求一丈,一辈子吃哪碗饭是有数的,即然咱端不了公家的饭碗,那咱就端自己的饭碗,只要肯下力气,到哪也能吃碗饭,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人得有志气,没有志气的人,到哪也白扯,有志气的人,到哪都行。”
王厚柱尽量把话说得透彻一些,目的就是让这个儿子从阴影里走出来,面对现实,重新计算自己的人生。
王德高也意识到,工作的希望渺茫了,自己不能总这样消沉下去,是该振作起来了。
第二天,王德高把自己最烂的一套衣服找出来,穿上,昂首走在屯里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