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块手机电池离开前一晚被我在凌乱的包裹里发现了,刚刚好裹在那件米黄色的雪纺小礼服裙中,害我找了好久。
装上手机,原本满格的电也只剩半格了。我撩开遮窗的布帘,心不在焉的拍摄着沿途的风景。夏季来临,大片大片的木槿盛开,竟让我想起了我那小小的高中。那时,在我们教学楼后面是就种着一大片这样生命力旺盛的木槿,时常有小情侣在下课或者午餐时来这里散步约会,弄得吹进教室的风都带着他们青春期的荷尔蒙。
“年轻真好……呢……”
一滴泪轻轻飞散在风中,我靠着小小的木窗,任风吹乱我的头发。
那时的我最喜欢的就是在远离那片木槿的白杨道上散步,抱着自己最爱的文献,听着自己最爱的莫扎特,一个人呆很久。其实也不是一个人,因为总是会有一个男孩子远远地看着我,却从来不过来和我说话。
那时的我们都多骄傲啊,我骄傲的不愿投去一个目光让他知道我在意他,而他也骄傲的不愿意多迈出一步让我知道他在看着我。所以,我只知道有个男孩喜欢在清爽干净的白杨道旁注视着我,却不知道那个男孩的名字叫做安祈佑;而他只知道有个女孩喜欢在清爽干净的白杨道上散步看书,却不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叫做裴瑞希。
如果不是刚刚恰好看到手机里安祈佑无意间和资料一起传来的图案,如果不是看到那熟悉的白杨道上安静看书的自己,我怕是永远也不知道那曾占据我花季最美丽情愫的人就是他。
多好啊,不是吗?这样,也就不会有被称为“错过的青春”的东西。或者说,可以衍生出另一种叫做“命中注定”的东西。
“咕咕”
窗外突然袭来一个白影,准确无误的从我掀起的缝隙钻进车里,盘旋一周后稳稳的落在我的肩膀上。
“姑娘,”隐卫的声音隐约传来:“殿下飞鸽传书。”
飞鸽传书?柯瑾云这是什么意思?在我已经离开之后才表态吗?
“登基大典,后位虚悬。”
“啪!”
手机和纸条一起从手中滑落,我愣怔的看着纸条上整齐有力的字迹,慌了心智。
“后位虚悬”?开什么玩笑?真的打算把我囚在那金色牢笼里吗?我们之间没有爱情,没有爱情就不可能拥有真情。假心假意的面对彼此,想想难道不会恶心么?
如果说李家姐妹是李家人的棋子,是柯瑾云迫于无奈迎娶的妻室,那我呢?我没有“皮”,如果哪一天,属于我的那份感情燃烧殆尽了,我这“毛”又该附在哪里?
抓住肩膀上乖巧的信鸽,我轻轻安抚了它一下,然后从包袱中拿出钢笔,认真的在它雪白的背上留下一句话。
“去吧!”
将鸽子扔上天空,我眯起双眼,看着那白色的小影子慢慢化为一个黑点。
“八嘎呀路,沙扬娜拉。”
颠簸了半个月,我终于进入了鹤州境内。
担忧一天天加剧,我甚至有些不敢想象安祈佑现在是什么样子。
如果说那天我脑海里浮现的画面是真实的,那他现在估计是凶多吉少。即使不是英年早逝,现在恐怕也是卧病在床。
“小姐,鹤州知府府到了。”隐卫大哥掀开车帘,恭敬地说:“沈大人已恭候多时,请小姐下车。”
“不用这么客气。”我跳下车,掂了掂背上轻飘飘的包袱,直接进了门。
所谓的知府府其实不过是个比财主家稍大一点的院子,简约的种着些花草,装饰布局也受到了这边游牧民族的影响,看起来民族风比较重。可能是由于靠近北辽风沙太大,多是草原没有良田,这里的居民生活水平普遍颇低,和皇城、常州那些鱼米之乡不可同日而语。
“下官见过娘娘。”
一个身着红色锦袍、年纪四十左右的男人恭恭敬敬的迎上来,做了一个标准的揖,抬手请我进内院休息。看这架势,隐卫大哥说的沈旭应该就是他了吧。
“不了,”我摆摆手示意我不是来度假的,直入主题:“皇城来的安大人现在在哪里?”
“这个……”沈旭有些为难的皱皱眉,“安大人他……”
“他怎么了?”我扔下包袱,一把抓住他宽大的袖子,紧张地问:“他是不是出事了?你快告诉我!”
“娘娘……”
“娘什么娘?你才娘!快说,安祈佑怎么样了?”
“姑娘,你吓到沈大人了。”
隐卫大哥拉开我,用他常年犀利的目光看着沈大人,沉沉的说:“大人,姑娘这次不远万里就是为了得知安大人的消息,您最好如实相告。”
“不是下官不告诉姑娘,而是韩老将军交代了,不可以把大人遭辽军突袭受伤的事宣扬出去。”沈旭欲哭无泪。
“爷爷?”
我愣住。爷爷为什会下这样的命令?他明明知道祈佑对我的意义,如果说祈佑真正出事的话,我是不会原谅他和柯瑾云的。
“沈大人,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的。”我眼神复杂的看着沈旭,淡淡的加一句:“如果我因此和爷爷、殿下他们结仇的话……”
“娘娘!下官句句属实啊!”
娘娘?这家伙果然是搞不清楚状况啊,且不说我不是柯瑾云老婆,柯瑾云现在也还没有举行登基大典只能算是个预备皇帝,这话应该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被认为是大逆不道吧。不过算了,现在不是纠结这种事情的时候。
“带我去见他。”
“啊?”沈旭没听明白。
“我要你带我去见安大人。”我有些不耐烦了,“我现在很担心他。”
“是……下官……”
“爹!安大人又发病了!”
一个穿着湖绿色纱裙的少女急急忙忙的从内院冲出来,姣好面庞上是因奔跑而浮起的红晕,大眼睛里蓄着浓浓的水汽,似乎一吹就会流出来。
听到这个我登时就急了,一把抓住小美女纤细的胳膊紧张地问:“发病?祈佑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