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竹有些不明所以,但见其他一同来的人朝他点了点头,便面色如常的回道:“是的,儒青先生。”即使儒青不叫他,他也是不准备现在就走的。
玉磬仍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是块精致的雕像一般。
儒青让云竹站在一旁不要乱走,自己则拿起带过来的敬香,慢慢的燃上,随着敬香的点燃,空气中一股香气越来越明显,直至萦绕了整个山神庙。
将三支点燃了敬香插入香坛中,长不过一尺的红色敬香的顶端,轻烟缓缓上升,如雾袅绕,美轮美奂,尤其是映衬着雕像的青色,更是让人既舒心又悦目。
儒青端看着这三支敬香,有些出神,每日闻着这香味,本事有些厌烦了的,但此刻在这里点燃却是有了另一番滋味,让人有了些陶醉啊!
“咚!”
一个落地声打断儒青的思绪,没有回头,却是勾起嘴角,现在才倒下,果然是和玉铎待的太久了点啊!
往南避过城门前归来的送亲队伍,不急不缓的撑着红纸伞往他们来时的方向而去,最神秘的山神庙原来不过是最靠近神石之城的一座小山中而已,还以为是该有过隐蔽的地方呢?还真是应了眼皮底下有盲点啊!
山中一向都是很幽静的,尤其是矿山,草木不多,野兽更是难寻。
今夜的月光很好,很亮,至少,自从来了子耶领就未见过这么明亮的月亮过。银色的月光透过红纸伞,映在往南脸上,变成了一片深色的红芒,乍一看有些可怖,但那红纸伞却在月光之下更为莹润,很是漂亮。
前面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往南左右望了一下,在看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正好有一块凸起的像是屏风一样的石头时,微微一笑,脚步轻移,便往那边走去。
来人是儒青,一脸的凝重,脚步却是很快,不过几息之间,便走到了之前往南站过的地方。离得近了,往南才发现,在那片凝然之下,竟然还隐含了一些兴奋和欣喜,虽然遮掩的很好,但往南却能清晰分辨得出,这是一种愿望即将达成的开心和期待。
往南挑了挑眉,想也知道,儒青定是得到了“长生”的最后一道工序所需要的东西,这才会露出这样明显的气息,以至于走过自己身边,却没发现原本应该在那个广场石台下的密室中的人,此刻竟是离他如此之近!
看着儒青走远,往南才出来,望向方才他过来的方向露出了一些深思,山神庙中,怕是已经出事了吧!
山神庙中,正如往南所想,却是是出事了,而已还是攸关性命之事。
青石雕刻的山神雕像此刻被移动了庙内的一块空地之上,雕像的背上此刻血迹斑斑,上面被深深的刻上了一道道引血槽,云竹与玉磬的手腕正绑在引血槽的最上面,手腕上的伤痕正汩汩的往外流着血,汇入引血槽中,而二人也被紧紧的捆绑在雕像在,不能动弹,只得一声一声的听着自己流血的声音,体会着生命在自己体内一点一点消亡的过程。
“云竹,你怕死吗?”玉磬忽然问道,却已经有气无力了,面色更是毫无血色,就连唇也是如此。
“怕,很怕。”有些自嘲,云竹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很害怕死亡,而起还是看着自己死去。
“我……也怕。”
“我还不想死,虽然我已经是孤儿了,但是我还不想就这么死了,我还有很多想做而没做过的事,想说而没说过的话,想爱……而不敢爱的人。”自小便知道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还好有神石之城的城民们愿意用百家饭养活他,让他平安的活了十八年,不然,天下怕是没有了云竹这人了吧!
“想爱……却不能爱的人?”玉磬努力侧过头去,想看看云竹的表情,却奈何二人被分开的太远,即使能望见他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你……有想爱的人?”小心翼翼又好奇的问道。
“应该是的吧!”云竹应道。
“应该?”陡然提高了声音,玉磬目中有些羞恼,“想爱便爱了,为何要说应该?”
“你还太小了,不懂。”云竹面目惨淡的笑道。
“我小?你也不过是比我大了两岁而已!竟然说我小?”玉磬恼怒的话语,因为生命力的流逝显得有点尤其无力,先前闻到的敬香中,还含有一些软筋的效果,现在即使是想用青石雕像磨段绳子也是不肯能的了。
“是啊!不过是小了两岁!……呵!”云竹苦笑,就是因为这两岁,才让自己痛不欲生。
“喂!”玉磬顿了顿,接着说道:“你……想爱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说给我听听吧!”
“她啊!很刁蛮,但也很娇憨,很调皮,但又很可爱……长得也很漂亮,尤其是在穿红衣的时候,……就像,是天上的太阳一般,很耀眼,但,也让人不敢触摸。”断断续续的说着,云竹语气中有着难以忽视的深情,即使相隔一个青石雕像,玉磬也能感觉得到,那种想爱而不敢爱的悲哀,深刻入骨的惆怅让心神又是一阵的恍惚。
“玉磬……玉磬!你怎么样了?玉磬……”
“……唔……”玉磬回过神来,脑中却还是一片混沌,是谁在叫我?是谁?……是,云竹吗?“云竹……”
“玉磬!不要晕过去,不要想一些让自己不开心的事!玉磬!你听到了没有!”感觉没了声响,云竹用上仅余的一点大声呼喊着,却是没有得到半点回应,心中的恐惧忽然一点点的蔓延,还牵动着深刻的痛感。
“玉磬!不要睡过去!玉磬!难道你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玉磬……”
“需要……帮忙吗?”
忽然而至的一道淡然声音,听在云竹耳中犹如天籁,红伞之下的白衣更是耀眼之极。
黎明之前,天地之间寂静无声,银白月华普照大地,犹如凝霜,空灵悠然。
神石之城的广场之上,此刻正立着一人,一身青袍被月华照的有了几分飘然,面上的岁月痕迹隐约可见,不是别人,正是儒青。